在她之后赶到的女子瞧见这副惨状,一时间眉头紧皱,顺着痕迹便要去追,却被宁遥拦了下来。
“对方人多,你去了讨不到好处。”
“那就这样让他们得逞了?”
“我陪你一起去。”宁遥思索了片刻之后朝她伸出了手,“上马!”
女子呆愣了片刻,随后抓着宁遥的手,借力上了马,然后紧抓着宁遥身后的衣裳,心也跟着紧绷了起来。
对方抬着棺椁走不了多远,果然,宁遥快马加鞭朝着抬棺者留下的痕迹追赶了没一会儿,远远的便瞧见了那些人的身影。听见马蹄声,那些人加快了脚步,甚至竟运用起了轻功!
见状,宁遥立刻拉过了那女子的手,叫她操控着缰绳,自己则取了玄铁剑脚踏马背跃身而起,运用轻功追赶着那些人,顺便随手折了一片树叶,朝着那群人射了出去。
见自己射中了他们的腿和手,可他们却依旧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其中有个人,甚至回敬了宁遥几枚暗器。
抬剑挡开了那些暗器,宁遥见借机挥出了几道剑气直逼那棺椁,却被凭空出现的人挡了下来。宁遥觉得那人的气息有些熟悉,想了半天才想起,来人是那日夜里刺杀她的人里负伤逃走了的魑。
“这人的尸体,我们要了,你们还是快些离开吧。”
“你不是我的对手。”宁遥落在了一棵树的树枝上,悠闲的抚摸着玄铁剑的剑身,语气冰冷,看着魑的眼神犹如寒冰。
“那你也不管这个丫头的死活吗?”
说着,魑调整了一下手中的弩箭,随后对准了骑马赶上来了的那位女子。那女子在宁遥站着的树下停了下来,看了魑一眼,淡然的笑了。
“我和她可不熟,你觉得她会在意我的死活吗?”
闻言,魑便将对准了那女子的弩箭上了弦,随后便将手指放在了扳扣上,“是吗?那你要不要猜猜,我若是就这么杀了你,会如何呢?”
“那便看看是你的弩箭快还是我的速度快了。”宁遥握紧了手中的剑,另一只手,银针已经悄然滑落指间,“柳相宜是你们杀的?”
“是。”
“为什么?”
“这是任务。”魑的语气里多了几分不耐烦,“好啦,你们也该死了。”
说罢,魑便按下了扳扣,一支弩箭便朝着那女子眉间射去,就在那弩箭要射中之时,只听得“叮”的一声,那支弩箭便忽然转了反向,从那女子脸旁划过,设入了她身后的树种。
魑看着这一幕,满是诧异的朝宁遥看去,半晌,他才反应过来眼前的人是宁遥,还未来得及说话,宁遥的银针便直直刺入了他眉心。速度之快,还未等到他开口,瞬间便失去了意识,从树上跌落而下。
宁遥看了一眼呆愣住的女子,将玄铁剑收入鞘中,叫她将人绑结实了带走,并嘱咐了她不能拔那根针,说完,便又运功朝着抬棺的人追了过去。一场小战,宁遥用银针封住了他们的穴位叫他们睡死了过去。
仔细检查过棺椁,又等了一会儿,等到那女子牵着马驮着魑赶到,叫她仔细辨认过后,才当着她的面将封得异常严实的棺盖,却发现里面只有一堆珠宝,并没有柳相宜的尸体。
“怎么会没有尸体?怎么会?”那女子放大了瞳孔,十分的惊讶,又仔细看过棺椁,确定确实是柳相宜的那一副棺椁之后,更加的疑惑了,“这分明就是特别为相宜定制的棺椁,怎么会没有尸体?”
“难道……难道她没死?”
女子满脸震惊的看向了宁遥,神情异常的恍惚,满是疑惑。
当初无论是柳相宜身死,还是她死后封棺下葬亦或是下葬之后,都是她亲盯着的,怎么会,怎么会没有尸体?而柳相宜的尸体又去了哪里?
“没有尸体,要么就是人没死,要么,就是被别人偷走了。”
宁遥查看了棺椁里面的珠宝,却并未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只是那些珠宝件件都是难得的精品,而且看品质和数量,并非是一朝一夕间备下的,如此多数量的珠宝,价值连城,备下这些珠宝的人,是想备什么不时之需了。
只是,这些珠宝,是柳相宜备下的,还是别人借她的手备下的?
宁遥暗中叹了口气,朝天上发了一枚从墨七那儿顺来的信号弹,然后看向了那女子,寻问她有关柳相宜生平的事。
她说,柳相宜是青楼里的上一位妈妈捡来的,自幼便被养在青楼,学习琴棋书画。可她性子孤僻,平日里最喜欢的便是青楼不营业的时候在自己的屋里抚琴调心。
直到一年前,因为信鸽飞错了地方,她便认识了一个人,日日同那人通过书信往来,人也变得开朗了许多,甚至会在轮到她休息的时候,套了马车出城游玩
“相宜不知道,我从小就非常崇拜她,可她性子孤僻不爱说话,我便是在那段时间里同她亲近起来的。”那女子苦笑了一下,“我原以为,她会一直这样,越来越好,可这种情况,只维持到了去年的腊月。”
“腊八那天,她向往常一样期待着对方的回信,却在收到回信之后整个人都变了,当天便晕了过去,后来,她便染上了风寒。”
“通书信?你可知道一直同柳相宜通信的人是谁?”
“对方叫什么我并不清楚,我只知道,相宜喊他马先生。”
马先生?马辰林?若真是马辰林,那么她离真相便不远了。忽然听到有人靠近的声音,宁遥又仔细听了来的人的气息,随后不由自主的笑了笑。
到底是张府的暗卫,训练有素,不过才一刻钟的时间,便出现在了宁遥周围,她看了一眼站在首位的墨七,随后轻轻挑眉,示意他亲自查看棺椁里的珠宝,而墨七却不为所动,呆站在原地,颇为无语的看着宁遥。
“我原以为您不屑这等手段,竟不想这顺手牵羊的本事您亦是炉火纯青。”
“能得了一句夸赞那便是极好的。”说着,宁遥从那那子手中欠过了自己的马,“这些人和珠宝,便留给你了,不过记得,届时查到的消息,我也要一份。”
“若我拒绝呢?”
“这世上总有人风吹就动摇摆不定,表面上是在帮你,实际上却是因为别人的授意。”宁遥潇洒流利的将马上的魑拎了下来丢给了墨七,“人我已经抓到了,要怎么审是你们的事,我只要求共享同一份情报,这点回报,都不被允许吗?”
看着昏睡不醒的魑,墨七看向宁遥的眸中满是不满,宁遥却对此视若无睹,淡然道“人还没死,拔了他额间那根银针,他便会醒了。说起这个,不知你家公子醒了没有?”
“多谢您的关心,我家公子已于巳时转醒。”
墨七态度恭敬,宁遥淡淡瞥了他一眼,后又懒懒的开了口。
“若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过时不候。”
“公子已经转醒,何时拆去他背后的线?”
“这个嘛,我得看看他伤口的情况。”宁遥看着墨七一脸的敌意,不由挑眉,语气间多了几分不满和娇嗔,“墨七啊墨七,我若要害他,早便害了,何必如此大费周章?我好心好意救了你家公子,你却如此怀疑我,我很是伤心。”
不知何故,瞧着墨七那一脸严肃的模样,宁遥忽便生了要逗逗他的心思,便故意做出如此姿态,在看到墨七铁青的脸色之后,心下不由大乐。
“随我来吧。”
墨七忽然觉得十分的头痛,谁成想,在长安城中只手搅弄风云的宁遥竟也有如此扭捏做作的时候?
回到驿馆时,正好便有一份八百里加急诏书送到了驿馆。送诏书的人一路到了张维所在的房间,却是皇帝下的一道急召。
宁遥他们到的时候,张维因为身受重伤再加上失血过多再次陷入了昏迷。宣旨的内侍见了此状却也没有怪罪,反而是寻问在场之人谁是墨七,之后便叫他代张维跪下后便开始宣读圣旨。
皇帝说,听闻张维身负重伤,而出使西州路途遥远又有诸多险阻,怕他无法支撑,便叫宁遥和五皇子燕池结伴,替张维出使西州,嘱咐张维在宁遥和燕池赶到之前养好伤,待他们到达之后再进行交接事宜。
交待完一干琐事,负责宣旨的内侍便又立刻赶回了长安,待他们离开,宁遥才让墨七并退了众人,开始为张维切脉,随后又一一查看了他的伤口。
“伤口愈合的不错,可这恢复的速度却比我想象中慢了些。”
宁遥说得轻松,然后便叫墨七重新替张维处理了一遍伤口。看着墨七的一系列举动,宁遥在他要重新上药时制止了他,然后叫他吩咐人去买了一壶烈酒,又吩咐人买了新的蒸笼和铁锅拿到厨房用大火去蒸纱布。墨七虽不懂宁遥要做什么,却还是照着她的话差人去照做。
“我说张维怎么恢复的这么慢,倒是我高看了右相府处理伤口的方法。”
说罢,等下人买回来了烈酒,宁遥便取了一个碗碟到了一碗就,将屋里煎茶时用的竹镊子放进酒中浸泡了一会儿,等到另一群人把蒸好了的纱布取了回来,宁遥才将竹镊子取了出来,然后叫墨七用内力烘干了那堆纱布。
拿出烈酒清洗过的剪刀剪了一节纱布下来,用竹镊子夹着,沾了些新倒的酒提张维擦拭了几遍伤口,等那些酒渍都干了,宁遥才开始替他上药,后又用墨七烘干了的纱布将伤口包了起来。
“我刚刚的做法你可都记下了?要如此做伤口好的才快。”说罢,宁遥拍了拍手,“你们的方法虽好,却也该改进改进。”
“还有,物极必反的道理想必也无需我再交你,他现在失血过多,切忌不能吃那些大补的东西。”
宁遥的一系列操作叫墨七觉得怪异,转念又想她既能想出缝合伤口这等离奇的想法知道这些也不算什么,便默默将那些手法都记了下来。
“您到底想做什么?”
“也没什么,只是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想弄清楚真像而已。”忙了许久,宁遥走到桌边为自己倒了一杯茶饮了一口,又接着道,“做为我救了张子故的回报,我要你替我查一些东西。”
“查什么?”
“到时候我自会告诉你的。”
说完,宁遥便负手出了屋,带着那位陪她一起回来了都姑娘离开了驿馆。回去的途中,那女子显然对她亲热了许多,主动同宁遥介绍着她自己。
她说她不记得自己的名字,在八岁那年同家人走散之后落入了人贩子手中,是秦妈妈把她买回去的,从那以后,秦妈妈就为她取了一个名字,为她起名寻春,希望秦妈妈就是如今红袖阁的管事妈妈。
她至今还记得自己被秦妈妈买下后第一次进了红袖阁时看到的景象。她原是西州人,自幼便听说过江南的景色,内心深处一直十分的向往,而红袖阁全然一副江南风貌,简直如同仙境一般。
也就是那一天,她第一次见到依在窗边抚琴的柳相宜。那时的柳相宜也不过才十岁,却已经不难看出她的美貌。那样的柳相宜同周围的景色完全融为了一体,美得如同一副画一般,好似一个仙人。
可那时她到底还是太过年幼,根本看不懂柳相宜的眉眼见,那与她的年龄很是不符的孤寂。
若说刚开始,寻春是这副与柳相宜的美貌,那么后来,便是心疼她,想永远陪在她的身边,不想她再露出那样叫人看了也跟着一起难过的神色。
“见到她的第一眼,我便知道,我要守护她。”说这话时,寻春脸上满是笑意,“你知道吗,她笑起来的时候,真的很美。”
“红袖阁历来只有下一任负责人才能学武,秦妈妈见我有天赋,自幼便教我习武,只是我不愿接管红袖阁,所以学得三心二意,可如今想来,若是我认真学习,练就一身如你这般的好身手,说不定,就能护住她了。”
听她说了这么多,宁遥才忽然想到,柳相宜是因为那位马先生变得开朗了起来,后面也是因为那位马先生,叫她得了病也不愿喝药。那位马先生究竟是不是马辰林还未可知,而他究竟又和柳相宜说了什么,才叫柳相宜绝望至此?
“怎么才能联系那位马先生?”
宁遥忽然问出来的话叫寻春呆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她这样问的原因,随后略带困惑的点了头。
“先前柳相宜同那位马先生互通的信件,可还在?”
“你要干什么?”
“要知道那位马先生是不是是想找的人,需要比对字迹。”
听宁遥如此说,寻春连连点头,急急忙忙的叫宁遥送她回红袖阁,从秦妈妈哪儿拿了钥匙,便急急忙忙的去了柳相宜生前所住的房间,从梳妆台上的暗阁中取了一把,小钥匙,随后从衣柜里取出了一个檀木制成的木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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