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傍晚,张大哥准备收摊离开,张大婶见她站在对面一个人也没过去问,心里倒也生出几分想帮衬她的意思。
走到她摊位前,张大嫂问“林家妹子,我们要回了,你晚上有地方住吗?”
“有的。”地方还挺大。
寒暄了几句后,张大嫂见左右也没什么人,又小声问了一句“你有给女人吃的药吗?”
林凌一听,感觉这套路有点熟悉,立马想到了回话。
“没有包生男娃的药。”
“也不一定要男娃。”
张大嫂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嘴角也跟着垂了下去,她这一生没有别的不如意的,就是不能生,哪怕她男人不嫌弃,她心里却在意。
“生娃这种事,七分看身体,三分看天意。我可以给你看看,也可以给你开药,却不保证一定能生。”
“那你先帮我看看呗。多少钱?”
“看看不要钱,药才要钱。”
林凌说着握着她的手腕,释放灵力探知她的身体,很快就发现她几处气血不通的地方,子宫处还带着浓重的寒气。
“就是宫寒,不难治。但是我手边也没有现成的药,要是你真要买药,我得回去给你现配,而且,我的药不便宜。”
张大嫂也知道自己的状况,见她说准了,又说不难治,当即眼睛开始冒光。
“多少?”
“五贯钱。”林凌想了想说。
张大嫂眼中的光慢慢淡了下去。她家馄饨摊子看着生意好,其实不怎么赚钱,累死累活干一年也存不下两贯钱,五贯钱就等于她家三年白干了,与其花这个钱,她还不如狠狠心给她男人典个外室生娃。
世间不能生的女子挺多,官府说是五通教以前发的符水里带毒,害得女子不能生育,她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反正她不能生的原因不是这个而是年少时受了冻的缘故。
倒是托五通教的福,如今女子不能生也可以不被休弃,男人想要留后就得想别的手段。
世间许多女子做借腹生子的生意,还是由官府认可的稳婆做中人的。不过哪怕有官府撑着这生意,这事风险也大,不见得能一举得男,还有可能没得孩子倒丢了汉子。
张大嫂先前迟迟下不了决心,直到听林凌说了要五贯钱才能治好她的病,她才有了决断。
典个外室也不过五贯钱,与其信这种过路的药师吃什么药,还不如去用别人的肚子生。
“我再想想。”张大嫂说。
林凌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应该不会买这药了,她也无所谓,也不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事了。
张大哥见张大嫂过去跟林凌说了一通话后怏怏回来,心知她是去问药了,看样子是又不能治。
“没后就没后吧,许是我命中注定。”张大哥劝道。
记得小时候他家来过一个仙姑,就说他张家要断后,他奶奶本来都酬钱准备给张家改命,后来仙姑不见了,听说是被朝廷抓了。奶奶还在的时候常偷偷跟他念叨这件事,他也不知道真假,反正奶奶病重死活不肯看病非要吃香炉灰结果就这么去了这事他能记一辈子。
“啧,胡说。”张大嫂白了他一眼,也没有多说什么。
夫妻这么多年了,张大哥挺懂她的性子,要是真不能治,他一说这话,张大嫂还会反过来劝他几句,今天看她这态度与以往不同,莫非是能治?
“要多少钱?”他问。
要是能治他家媳妇还不治,肯定只有一个原由,就是太贵。张大嫂一看他猜出来了,一时讪讪的,不好回答。
“你就别问了。”
“到底多少钱?”
张大嫂见他问得急了,便交了底“五贯……”
“五贯就五贯。”
当年那仙姑好像也问他家要五贯钱,就当是这钱花给她了,终是他家得败这么多钱出去。
林凌配药的收费很随意,像金创药这样比较大众的成药,她就收个辛苦钱,想卖的时候卖个一贯钱也就差不多了,不想卖的时候另说。
像要给张大嫂配的养身丹(这名字还是她现取的),她得先诊脉再配药炼药,还是那种单独开一炉的药,要人家五贯她还是根据人家的家底报的价,要是对方是个财主,她敢要一箱金子,这都不嫌多。这儿的人不懂行情,得了便宜还以为她在坑人呢。
说实话,她报了五贯钱后,就认定张家夫妇不会买,又到了收摊的点了,今天她也做成了一笔买卖,对第二笔生意也就没有太上心。可是人家这样都肯,她就觉得这还挺有缘。
她一个地方就来一天,人家在她即将收摊走人之前下单了,这就叫缘分。
“药我得回去炼三天才有,今天我先收三贯定金,三天后药炼好了我再过来收剩下的钱。”
这要是换了别人听了这话,肯定就不乐意在她这儿买药了,要不她这生意一直做不下去呢。张大嫂当时一听也打退堂鼓,可她男人像是中了邪认死理非要付这钱。她家出门摆摊身上也没有带这么多钱,林凌还得回去跟他们拿钱。
她反正也不怕,跟着就跟着,难道他们还敢来抢她的钱不成。
一路上,她看到张大嫂给张大哥使了好几次眼色,还拉了张大哥一下,偏张大哥像是瞎了一般没有看见。林凌暗笑,也假装没看到从张大哥手里接过钱时张大嫂快要掉出来的眼珠子。
“林药师呀~你家住哪儿呀~”
张大婶看着那钱,问话的声音都是颤的。
“说了你也不信。”
林凌笑了笑,拿上钱就走了。
难得能做成一笔生意,虽然有些麻烦,不是她想治的类型,但是这钱她收着高兴。唯一让她有点苦恼的是她担心自己三天后炼不出药来,有好几种药材她手边没有,也不知京城哪里有靠谱的药铺能买。她以前也去药铺买过几次药,也是看人家药品炮制的还过得去的份上,结果人家报的价简直让她胃疼。
估计是看她年纪小又是女的来蒙她,哪怕她处处都表现的像个行家,人家却还是把价开得老高。她不知道有些男人看一个女人这么能,会故意抬价不让她痛快,就像她遇着不想治的病人把药费开高一样。
这次她回府也没有再遇上裴沛,现在手里有活,她也不手痒了,不会只记着吃美人的豆腐,反倒去找了张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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