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沛知道林凌做饭一向麻利,应等不了多久就会有吃的。可是她一走,像是把会客室的温度都带走了一般,他呆坐了一会儿冷得打了一个寒颤。也不知长源去了哪里,他朝外面张望一眼,又看了看室内,想找找灯的位置,在林凌回来前先把灯点起来。
找了一圈,他什么也没摸着,想了想他便去了对面药库,想来林凌这几日都在药库熬夜编书,药库里应有灯烛火折子。
刚进了药库,裴沛略翻了翻,便见长源拿着蜡烛从后院过来往会客厅去。进了屋里,长源没看到裴沛还正奇怪,回头见裴沛站在后面,手里还抱着一个披风。
裴沛平常出行马车里会备着许多东西,今日两人是骑马出来什么也没有带,连冷了加件衣服也不能。
长源把会客厅里的蜡烛都点了起来,垂首问道“公子,晚上还回府吗?若是回府,小的现在去正阳教借马车。”
裴沛抱着披风,在上面摸了摸,片刻后问“这里的被褥够吗?”
“够一个人用。”长源说道,看了一眼裴沛的脸色。
若是裴沛和林凌同房,一床被子是够的,他大不了跟王奇挤一挤,可是裴沛并不会明着跟林凌同房,哪怕大家都知道了。
“回府吧。”
“是。”
“再搬个炭盆来。”
“是。”
待长源在裴沛近前放好炭盆,林凌已经做好了面片汤,她盛了一盆,备好碗筷便去了前面。长源帮着布好桌子后便回了后院,裴沛等他走了,才往桌前去。
刚一起身,披在腿上的披风滑了下来落了一角在炭盆里,他还没有什么动作,就见林凌到他跟前把披风捞了出来拍了拍。
“没烧坏吧。”裴沛问道,抓了一边在手上。
“没有。”
林凌也不好跟他说这披风烧不坏,从他手里把料子扯了出来,抱着去了对面药库。裴沛淡淡望着,也不知她抱着那件一角有竹叶图案的披风去药库做什么。
林凌还能做什么,自然是把披风收进随身宝袋时,以后这件披风是不能再在裴沛面前拿出来了,她暗想,也不知裴沛刚刚有没有看出披风的不凡之处。
回了会客室,她略心虚地看了裴沛一眼,赶紧招呼他吃饭。
“你吃一点,暖暖肚子。厨房里真的没什么也没有,我只能做点面片汤。”
她随身宝袋里倒还有不少食材,可是不好拿出来。
裴沛淡淡一笑,在桌边坐了下来,漫不经心般提了一句“那件披风……”
林凌抿唇,目光直盯着面盆,心里莫名有些打鼓。
怎么这么心虚,裴沛暗恼,故意问“我就想问你的披风是用什么料子做的,比裴府备下的都好。”
林凌一想,感觉得找个妥当的说辞。
“是师门秘制,特别的好,别人想买也买不着。”
“怎么连穿的也是有师门秘制?莫不是你的师兄弟们一人都有一件。”
“嗯。”
“那不会拿错吗?”
“不会,会有记号的。”
“所以那件披风上也会有专属于你凌霜花的记号?”
怎么办,编不下去了,林凌顿了几秒,觉得做人果然还是要诚实。
“我那件没有。”
“为什么没有?”
“我的那一件披风是师兄专门为我做的,跟门里发的不一样,不会跟人弄混。”
“你师兄怎么连衣服也会做?”
“啊?大概是因为他特别聪明才什么都会。”
总不能说他们做衣服的方法跟别人不一样吧。
“他只给你一个人做的?”
“嗯。”
“他倒是对你挺好的,看不出会是偷偷弃你而去的人。”
“哎呀,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了,都凉了。”
林凌生硬地打断他的话,把盛好的面汤往他面前推了推。
裴沛也知道再问下去没有结果,端起碗喝了一口面汤,却尝不出什么滋味。
林凌被他一通问,脑子还有点昏,也不知他是看到披风上的记号还是借机发挥问她过去的事。她刚刚有牢守师门的秘密吧?她是不是又嘴快了?偷偷看向裴沛,她总觉得他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你还冷不冷?”她好声问。
“不冷。”他说着放下已经空了的碗。
“要不要再吃点?”
“饱了。”
林凌也没有强求,把碗筷一放,她坐到裴沛身边抱着他的手臂。
“我有一点冷。”
冷了就去加衣服呀,裴沛在心里说,想了想伸手把她搂进怀里。
“这样就不冷了。”
“对,还是你聪明。”
林凌笑着,感觉裴沛总算是不生气了。裴沛暗笑,也知自己揪着一点小事与她计较太没有风度,这不是正好遇着了他才多问几句。他连她伤了裴盈的事都没有再说她,可见对她有多宽容。
宫中,裴盈正坐在铜镜前看着自己脸上的小伤口,正如林凌所说,这么小的伤口不用理会没几天也会好。裴盈也不想理会,偏宫里这么多眼睛看着,要是有人追究起来容易牵连到别人。
见不怎么明显,他又透过镜子望向身后的魏雨,白天就是他跟着裴盈出宫。
“白天你也没看到她出手?”裴盈问道。
魏雨的身手在内侍里算是最好的,不然裴盈也不会带着他出宫。这次他受伤,魏雨一回宫便自请去领罚,裴盈知道事发突然也不能全然怪他,但是规矩就是规矩,就是他也废不得。
“小人没发现一丝异动。”魏雨说道,若他发现早就出手了,也不会让裴盈的脸被碎片划破。
“也许真的就是意外。”裴盈说道,加了一句,“不要外传。”
“小人知道。”
“听说下午阿沛又去了巍山?你说他们是不是吵架了?”裴盈兴味盎然地问。
魏雨点了点头,脸上却没有太多情绪。
“他们怎么老是吵架。”裴盈笑道,又微微一叹,“这事连姑姑都没管,我也还是别管了,阿沛自己高兴,旁人替他着急也没用。他能遇着一个让他忘了规矩的姑娘,倒也挺好。”
“圣上仁厚。”
裴盈笑了笑,又看向自己脸上的伤口,也不知几时能好,他都没法去见后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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