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夜色被闪电劈开几道白花花的口子,暴雨中双方枕戈待旦,似乎一场血战要合着雷神一同开展。
“江元,江傅他们收不到你的信号了。”洛千玄手一抬,便有人将不知是死是活的不惑扔了出来。
江相脸上表情凝滞了一瞬,随即又有那么几分自信涌现了出来,洛千玄继续道“如今杨统领应该已被韩统领拿下,至于那两个藩王,你觉得他们能打得过淮梁王?”
江相一张脸突然僵硬的不得了“别听他胡说!承宁十万精兵会赶来!还有吾子,吾子定已消灭二皇子,如今带兵赶往京城!将士们,清君侧,除奸佞,杀!”
洛千玄举起剑来,高声道“江相以云州借十万精兵,欲割三座城池拉承宁为盟友,但江相莫要太过自信,承宁真借兵于你了么?”
听洛千玄道破他的计划,江相再度愣在原地,手抖到快要握不住剑“你怎会知道!休想骗我!承宁怎会不出兵!他们已来信于我!”
洛千玄将剑放下,冷笑了一声“信是假的,别再妄想承宁出兵了,至于你的儿子,江昊,还不出来?”
江相颤着嘴巴看着从御林军后走出来的人,只见江昊脸色苍白,眼睛充血,喊道“收手吧!”
江相表情由不敢置信转为凶狠“昊儿!你,你怎么!昊儿,我的好儿子快过来,与爹一同杀出去,洛千玄在说谎!他在说谎!爹不会输的!爹绝不会输!”
江昊握着剑的指节发白“收手吧!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不要叫我儿子,从你灭了祖父一家开始,你便不再是我爹!我的爹早死了!你这样的恶人不配做我爹!”
“别听洛千玄胡说,刘府不是我灭的!”
“不是五殿下说的!是娘,是娘去世之前,托大妹传于我信,是娘告诉我的!是你灭了刘府,是你逼死了娘!如今还在执迷不悟!你醒醒吧!”
江昊像发了疯一样在雨里哭吼,最后走到江相身边紧紧拽着江相胳膊“为什么!为什么!皇位有什么好!你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为什么还不满足!”
江相面如土色,用力推开江昊,随即号令“把公子带下去,其他人给我杀!我不会输,我绝不认输!”
“放下兵器者,死罪可免,执迷不悟者,死罪难逃!”洛千玄沉声说完,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声炸在半空,所有人的脸在闪电下忽明忽暗,江相一人冲上前来,然而在他身后,传来唰的一阵整齐的兵器落地声,江相停下脚步,愕然转头,却见后面士兵放下兵器,全部往后退去。
江相不可置信的环顾四周,仰天直面大雨,在雨里疯狂的大笑“我没有输!我不可能输!全都该死!挡我者皆死!”说着挥剑朝四方乱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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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滴滴答答拍在青石板上,如同死去亡魂的泪水,不断从天空倾盆而下。滂沱雨势中江相如同疯魔了的野兽一般嘶吼着,不断挥舞着手中长剑,一时竟无人敢上前去。
本该千军万马,如今却成了江相一人的战场。几个士兵陆续倒下,浓浓的血水很快被大雨稀释。洛千玄一跃而起,一个俯冲踢掉江相手中的剑,再狠狠往他身上踹了一脚。
江相脚下踉跄了几步,倒下后拿起脚下一把剑,又开始挥舞起来。多年执念一夜成空,他不甘,不服,不信自己还未发兵就已经倒下。而破了他梦的,居然还是自己一向轻视的洛千玄!这个冲击太大,江相只觉一股气在身体乱窜,他想杀人,想杀了洛千玄!前所未有的蛮力,扑上去的十几个士兵全被他再次打倒,他拖着沉重的衣角,身体摇摇摆摆地攻向洛千玄。
还没等洛千玄出手,江相身后飞来一把未出鞘的刀,直直击中他的背部,江相脚下一顿,半跪了下去,江昊从后跃来,带人围困住江相“醒醒吧!你早就输了!”
江相眼神浑浊不清的扫了一圈,落在江昊身上,然后仰着头狂笑,笑着笑着嘴里不断呕着血,拿手指了半天洛千玄,没发出一个字眼,就翻倒了过去。
暴雨过后,暖阳高照。
街上依旧人头攒动,热闹非常。一场原本会以无数鲜血浸染的动乱在大雨中默默了结,然而江相的恶行却以最快的速度流传在各界,无人不惊,无人不怒。
刘府惨案的证据是江昊交给洛千玄的,其中还有一封刘夫人的绝笔,便是恳求洛帝能从轻发落自己的三个儿女。江相认了全部罪责,并将自己儿女还有江贵妃洛千羽摘得干干净净,只求洛帝勿要累及无辜之人。
江相恶贯满盈,桩桩皆是死罪。本该诛九族,洛帝念在刘府惨案,终是没有夺去无辜之人性命,贬江家男为奴,女为婢。其余此案中所有涉事人员轻者流放重者死罪,即便江贵妃与洛千羽丝毫未参与,仍将江之琳贬为嫔,亦废了洛千羽的太子之位。
罪魁祸首江元,死刑,于七日后当街施五马分尸之酷刑,尸首暴街三日。
江相施刑前三日,许然终于醒了过来,醒来第一句话便是问灯栀,“花月姑娘回来了吗?”
从许然口中得知当日情形,洛千玄脸色煞白,擦剑的手破了一个大口子,鲜血瞬间将白布染成了红色,而他却浑然不知痛,只感觉心脏钝疼,一时忘了如何呼吸。
许然面如死灰的跪倒在地上,一遍一遍的认着错,洛千玄额角青筋暴起,他完全失去了理智,一掌打翻八角桌,手中的剑就往许然身上砍去。
灯栀见状跪挡在许然面前,挡住剑光,哭着求饶“殿下,许然他犯了大错,但如今先找花月姑娘要紧啊,等找到花月姑娘,殿下再处罚许然也不迟啊!求殿下先饶许然一命……殿下,许然他也是为了殿下啊……”
许然慢慢直起身子,突然拿出腰间的匕首狠狠戳向自己眼睛,他动作太快,陷在震怒中的洛千玄和前面的灯栀还没察觉到,刀子就已经戳进了他右边的眼珠,鲜血流了半张脸,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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