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绵绵指轻敲着桌子,似乎有所动心。
村长大吃一惊,瞪着老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媚娘,手中的杯子扑通一下掉在了地上。
一万两银子!
天啊,他不是做梦吧?
别说一万两了,就一千两银子就能把整个村子都重新改造了!
到时再拿一千两银子出来开个学堂,阮家子孙还怕没有机会飞黄腾达么。
老村长想到这里,血液都沸腾起来,一双老眼期待地看着阮绵绵。
阮蔓青也傻眼了,一个方子居然能卖一万两银子?
她不是幻听了吧?
有了一万两银子,沉央读书的钱有了,二妹的嫁妆钱也有了,她这辈子就对得起弟弟妹妹了。
阮蔓青激动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小包子则面不改色。
别看小包子年纪小,但这几天跟着阮绵绵也锻炼出来了。
眼皮子早就不是以前那么浅了。
刚才美人居门前的火爆场面他可是亲眼目睹的,一个小小的镇上就能引起这么疯狂的抢购行为,要是换成大县城呢?
按着县里有购买力的人口计算,一个县里至少一年能购销售出十万块,整个国家至少有一百个这样的县,那就是一千万块香胰子。
按着五百文一块算,那就是五百万两银子的收入,这还是保守的估算。
香胰子属于高收入低成本的产品,去掉成本,一年至少就能挣上四百万两银子,媚掌柜想用一万两银子买下方子,真是异想天开。
除了小包子,其余的人都眼巴巴地看着阮绵绵。
媚掌柜笑得胸有成竹,惬意地拿着茶轻抿了口。
虽然阮绵绵表现的让她另眼相看,可是再表现出众也是一个乡下长大的丫头不是么?
何况她已经在昨夜调查过阮绵绵所有的资料了,知道阮绵绵在前几天还是吃着糠,穿着不能遮体的破衣。
试想这么穷得农村丫头,突然放了一万两银子的巨款在她面前,怎么可能不动心呢?
所以媚掌柜心里的笃定阮绵绵会答应了。
“媚掌柜,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想过了,这方子我还是不卖了。”
“什么?你说你不卖?”媚娘豁得一下站了起来,美艳的脸上闪过一丝的狰狞,随后立刻又笑得妖娆,嗲声嗲气道:“哎呦,绵绵啊,你是不是没听清啊,我可是说的一万两银子啊。”阮绵绵淡淡道:“我听得很清楚,一万两银子,但是我回答的也很清楚,不卖!”
“为什么?”媚娘脸色不好了,语气生硬地问。
“没有为什么,不卖就是不卖。”阮绵绵也不是吃素的,既然媚娘口气强硬,她也不会笑脸相迎。
她是握着配方的,她才是占了主动权。
媚娘盯着阮绵绵看了一会,皮笑肉不笑道:“妹妹啊,不是我这个当姐姐的吓唬你,你也是读过书的,应该知道匹夫无罪怀壁其罪吧?这香胰子才卖得火,好些人还不知道呢。但这生意场上有一点风吹草动都很快会被那些老狐狸知道,到那时那些人可未必如姐姐我这般温和呢。”
“媚掌柜这是在威胁我么?”
“姐姐这是在提醒你。”媚娘笑得花枝乱颤:“虽然姐姐疼爱你,可是姐姐毕竟是美人居的掌柜,不可能一直在边上保护你不是么?要是你因此而受了什么损伤,姐姐可是会心疼的呢。但如果方子是美人居的就不一样了,这世上还没有哪个不开眼的会来找美人居的麻烦。”
阮绵绵也笑:“其实我也特别想知道哪个不开眼的敢来找我的麻烦呢。”
媚娘脸色一变:“你这是什么意思?”
“媚掌柜真觉得我一个识得几个字的乡下丫头做出香胰子这么奇妙的东西来,是因为我聪明么?”
媚娘桃花眼中带着审视的尖锐,打量着阮绵绵。
阮绵绵但笑不语,拿起了杯子抿了口茶:“这茶不错,地地道道的雨前龙井。今天借媚掌柜的光,有口福了。”
村长,阮蔓青听了这话,没有什么感觉,反正他们对茶一窍不通,喝什么都是一个味。
但媚娘的眼却陡然一突。
明前茶与雨前茶,都是春茶,所不同的是明前茶是清明之前采下的茶叶,雨前茶则是清明之后谷雨之前这几日采的茶叶。
她拿出来喝的雨前龙井更是雨前龙井中的极品,是才过清明第一天采的,就算是对茶极有研究的人也不可能分辩出这是明前茶和雨前茶。除非是那些爱茶成痴的老饕餮。
可是偏偏眼前这个吃糠咽菜的乡下丫头却一口就分辨出来了。
这个阮绵绵真是乡下丫头么?
乡下丫头怎么可能眨间就分辩出连老茶客都分辩不出的茶叶呢?别说是老茶客了,她要不是亲眼看着采下来的,她都喝不出这茶到底是明前茶还是雨前茶。
可是阮绵绵她口气那么大,难道她身后还有什么了不得的势力么?
可是如果她身后真的什么了不得的势力,为什么不自己经营香胰子这一本万利的产业,偏偏要找上美人居呢?
真是怎么想也想不通啊!
媚娘眼一眨不眨地看着阮绵绵,脑子里却飞快的转着,衡量着里面的利弊,越想却是越想不明白。
实在是太诡异了。
这方子,她是下手还是不下手呢?
联想到前些日子突然出现在阮家村的毒医司马雪,媚娘的眼底又多了一分的郑重。
阮绵绵微垂着眼睑,唇间勾起一抹冷笑。
她活了两辈子,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明晃晃的威胁她呢!
她要是不回些礼,那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你媚娘就算是想破脑子也想不到我是穿过来的!你慢慢想吧,最好把你那胸器都想瘪了,免得以后憋着我。
“呵呵。”媚娘想来想去想不明白,聪明的她觉得暂时还是观察一下再说:“绵绵啊,既然你不想卖方子,我这个当姐姐的自然会做好保密措施,不会让人知道这香胰子是你提供的。不过你放心,就算是有人想打你方子的主意,姐姐也会帮着你的。”
刚才你怎么不说这话?
阮绵绵皮笑肉不笑道:“那真是太感谢媚掌柜了。”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媚娘对阮绵绵抛了个媚眼,亲热道:“噢,对了,之前咱们不是签的合约是每个月送五百块么?现在你也看到了,这个香胰子的火爆程度,五百块一个月肯定是不行了,我觉得咱们是不是重新定个合约,一天供应五百块如何?”
“可以。不过……”
“不过什么?”
阮绵绵狡诈一笑:“我的制做能力有限,五百块一天的供给实在是超过了我的极限。我这就得找人帮着制造,你也知道这关系到秘方,人工,场地等等方面,这费用方面肯定得增加,所以如果媚掌柜要一个月五百块的话,一块五百文,但如果超过五百块一个月的话,那就得一两银子一块了。”
“什么?一两银子一块香胰子?”媚娘脸都青了,眼神不善地瞪着阮绵绵:“妹子啊,你这么做是不是不讲道义啊?咱们做买卖的人可得讲究诚信啊。要是妹子你缺钱,你开口,姐姐有多少给你多少。”
阮蔓青也不安地看着阮绵绵,觉得阮绵绵坐地起价是不对的。
老村长则担心要是得罪了美人居,美人居不收香胰子怎么办。
小包子还是镇定如初。
阮绵绵笑眯眯道:“瞧媚掌柜说的,我哪里不讲道义了?之前定的是每个月五百块供货量,一块五百文,我不是还是遵守的么?我现在跟媚掌柜谈的是五百块之后的价格啊。这做生意嘛,自然是有买有卖,两人商量个合适的价格才能定下合约是吧?我这是开出价了,媚掌柜觉得合适呢就签,不合适呢,就按着老合约办就是了。至于一两银子一块香胰子的供价,我想媚掌柜不要的话,还是有别人要的是不是?”
媚娘一阵的气结,没想到她刚才才拿人身安全问题威胁了阮绵绵,转眼间就又被阮绵绵威胁了。
真是六月债还的快!
她有心赌口气不答应吧,就怕阮绵绵真的把香胰子供给了别人。以着香胰子这么火爆的程度,她绝对相信会有人愿意出这个价格进货的。
但她要是答应吧,真咽不下这口气。想她叱咤商场这么多年,居然被一个黄毛丫头给拿捏住了,这让她如何受得了?
其实就算是给一两银子一块的供价,对于媚娘来说根本无所谓,因为羊毛出在羊身上,进价贵了,卖的也贵,那些有钱人才不在乎多那么五百文呢。
这不是她不想让阮绵绵那么得意么?
“一两银子一块太贵了,那些顾客也不是冤大头,要是这么贵的话,买得就少了,这么一算,还是少赚了,绵绵你说对不对啊?不如让点利给姐姐,姐姐呢也帮你好好宣传宣传,多卖些出去,你的利润也不会少,这样两全齐美可好?”
阮绵绵笑而不答,只道:“噢,对了,昨儿个无事,我又做了一些小东西,不如媚掌柜试试?”
“什么东西一会再说吧,不如先把香胰子的事谈好如何?”因为被阮绵绵算计了一把,媚掌柜对阮绵绵就没那么亲切了,连说话都变得懒洋洋的了。
“还是看看我的新玩意再说吧。”
阮绵绵也不在意,笑着拿出一个小竹筒来。里面是她放的雅诗兰黛鲜活亮彩晚霜。
“刚才媚掌柜用香胰子洗过手,不是说感觉有些干么,正好用这晚霜擦上些,你看看还干不干。”
“晚霜?那是什么?香膏么?我们美人居自己也是生产香膏的,妹妹这是让我自己拆自己的台么?”媚娘似笑非笑,明显对阮绵绵的晚霜不感兴趣。
不过阮绵绵执意要让她看,她就免为其难看一眼了,懒洋洋地接过了竹筒,媚娘嫌弃道:“妹妹啊,你用这个竹筒装,就算再好都没有人买呢。”
“这不是才弄出来还没找到合适的东西装么?我正准备找人做一些造型,以后供应的香胰子也会有不同的造型,还会刻上些浮雕花纹来分辩不同的种类。”
媚娘眼睛一亮道:“这主意好。”
突然间,她觉得不买方子也不错。阮绵绵层出不穷的主意,让她都感觉耳目一新,按着这样的理念进行销售,一定会引起空前的反响,到时说不定她数钱都数到手软。
如果买了方子后,这些好点子,好主意,阮绵绵自然是不可能再告诉她了,她能卖的就只是香胰子了。
媚娘慵懒地闻了闻晚霜,一闻之下,腾得站了起来,震惊道:“这……这……这香膏是什么东西做的?这味道……这味道怎么这么好闻?”
阮绵绵微微一笑:“这香膏的味道媚掌柜觉得比贵店的香脂怎么样?”
媚娘并未回答,而是沉迷在了晚霜的香气里。
她越闻越是喜欢,恨不得把竹筒子藏起来,这会她可一点也不嫌弃竹筒子丑了。
阮绵绵看出了她的想法,笑了笑道:“媚掌柜要是喜欢的话,就留着吧。”
“那姐姐就不客气了。”媚娘连忙回答,生怕晚了阮绵绵就后悔了。
“妹妹啊,好妹妹,这晚霜是什么啊?你是用什么东西做的呢?”
媚娘假装漫不经心地闻着晚霜,又不着痕迹地打探起晚霜的配方了。
阮绵绵笑了笑,真不愧是做生意的好手,打探无处不在。
“晚霜就是晚上涂的,可以对白天受损的肤肤进行夜间的调理,修护。晚霜中的活性成份含量比日霜高,质地也比较滋润,具有美白抗皱的功效,能延缓皮肤的衰老,保持皮肤的紧致,让你一夜醒来青春焕发。”
“这晚霜除了好闻,还有这么强大的功效么?”
媚娘惊喜若狂,越看晚霜越喜欢,就差直接往脸上涂了。
只要是女人都是爱美的,尤其是媚娘这种女人。
终于,她忍不住了,抹了些在手上,等了一会,兴奋道“真舒服!绵绵,你看,我的手是不是比刚才白了许多?”
阮绵绵唇抽了抽,这就是普通的晚霜,又没加灵泉水,哪能这么立竿见影啊?
“哪有变白啊?就是滋润了些而已,你把涂的地方跟没涂的地方比较一下就知道了。”
“说好听的骗骗我高兴会死啊?”媚娘嗔怒的瞪了眼阮绵绵,然后仔细的比较擦过与没擦过的手的区别。
看了一会道:“你说的没错,这确实滋润的不少。”
眼珠一转,笑得亲热无比:“妹妹啊,这晚霜怎么供货呢?”
阮绵绵脸色淡淡道:“正在试验阶段,还没打算供货。”
试验个鬼!
小骗纸!
媚娘足尖一点扑到了阮绵绵的怀里,撒娇:“好妹妹,把晚霜也卖给我嘛!”
看着胸前一颗不断耸动的美人脑袋,阮绵绵石化了。
媚娘,你的节操呢?
在媚娘的软磨硬泡下,阮绵绵终于答应以后的晚霜也供给美人居,价格等她成批做出来后再说。
这次媚娘不敢再说方子的事了。要是得罪了阮绵绵,以后这丫头再出什么新产品,肯定不会再找她了。
她可见识了阮绵绵的本事了,她现在就差把阮绵绵当财神菩萨供起来了。
何况阮绵绵答应她,以后所有的这类美容产品只供给美人居。
既然独自垄断了,那该定什么价格还不是她说了算么?她也就不在乎阮绵绵那点成本钱了。
香胰子五百块以上按一两一块结,媚娘也大手一挥,直接从此全部按一两银子一块结,有多少收多少,但最低得一天供五百块。
她算过了,美人居分布在各县有一百多家,五百块一天供应合到每家也不过一百块多点,这点数根本就不够用的。所以签下五百块一天的量,她是毫无任何的压力。
她现在只是担心阮绵绵那边不能准时供货。
在商言商,她还把这些写进了合约里,如果不能按时供货的话,那就得赔偿十万两银子。如果把香胰子供给别人的话,赔偿十万两银子。
如果把方子卖给别人的话,就赔偿十万两银子。
如果没银子的话,以方子抵。
说到底,媚娘对方子还是不死心,不过是用了比较温和的方式而已。
阮绵绵自然不怕赔偿,她有万能的淘宝,支付宝里有一千万的人民币,买香胰子能把空间都堆满了。
阮绵绵也不怕香胰子方子被泄漏出去。因为没有她灵泉水,做出来的东西根本不可能跟她的香胰子有一样的效果。
既然效果不一样,那方子就是不一样的。
阮绵绵也不会吃亏,追加了一条,如果超过一天五百块香胰子的话,就得增加百分之二十的供货价。
媚娘看了这条款有些憋屈,别人就怕要货不多,这阮绵绵可好,要多了还要加什么加班费。
不过形势比人强,她有什么办法呢?
只是有些后悔,之前应该谈成一千块一天。这样也能省下不少钱。
媚娘满脸堆笑地把阮绵绵送走了,临走时还送了许多的胭脂给阮绵绵。
阮绵绵不用这些东西,空间里也有更好的。不过现在她表面上不是还没研究出来么?所以她是高高兴兴的收下来了,准备回村里找一些品行好的少女发下去,也做个人情。
送走了阮绵绵一行人,媚娘看着五百块香胰子,终于有了底气,大手一挥:“小五,把香胰子搬出去。”
小五苦着脸道:“掌柜啊,千万不要啊。您又不是没看到外面的情况,这五百块香胰子一出去就得抢光了,那买不着的人不得活剥了我啊?”
媚娘想想也是,能买香胰子的都不是缺钱的主,要是一人买上二三十块,这五百块香胰子也就够二十个人分的,买不到的肯定会闹事。
“你昨天盘库时看到香脂还有多少?”媚娘问。
小五一听香脂,眉飞色舞起来:“说到香脂,这次咱们真是赚大便宜了,永安县发大水,路都被堵住了,咱们总部的供货车送不过去,所以总部多了一千瓶香脂,正好我去的巧,就跟管库的张大叔求了半天,让他把永安县的香脂都给咱们,这下咱们可不愁没的香脂卖了。”
媚娘豁得一下跳了起来,指着小五的鼻子道:“你说什么?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那咱们美人居不是得有两千瓶香脂了么?两千瓶你让我怎么卖得光啊?卖不了剩下的钱你赔啊?”
小五吓了一跳,委屈道:“这不是掌柜您自己说的么?跟库里打好关系,能多拿些就多拿些么?再说了咱们香脂卖得这么好,怎么可能卖不了呢?”
媚娘语塞。
美人居的香脂是自制的,里面用了许多昂贵的材料,有一味药比较难找,所以香脂都是限量供给每个店里。
媚娘经营的这家美人居,香脂尤其卖的好。一千瓶一年的定额根本就不够用的,所以媚娘本着多吃多占的心理就给小五下了这个指示。
可是那是建立在没出现阮绵绵的晚霜的基础上的啊!
媚娘是什么人?以着她的眼光,她已然预见只要阮绵绵的晚霜一出现,美人居以前的香脂一定会无人问津!
媚娘微皱了皱眉,手指轻敲着桌面,突然,她的手微顿:“小五,你传出话去,就说香胰子数量有限,只有买五瓶香脂的人才能够购买五块香胰子。”
小五不解道:“这样咱们的香脂岂不是很快就得卖完了?那以后别人要香胰子咱拿什么给他们啊?”
“嘁,以后不会有人会买咱们美人居的香脂了。”
“啊?”
“别问为什么了,这是机密,现在你先下去操作吧。”
“是!”
小五领命而去,不一会,小五又匆匆的回来了:“掌柜,主子来了,已经在楼上等您了。”
“主子来了?”媚娘一惊,匆匆的上了楼。
到了楼上,看到侍卫魑站在门口,压低声音道:“魑,主子怎么突然来这里了?”
魑看了眼媚娘,淡淡道:“主子的事我们当属下的怎么知道?”
媚娘一涩。
魑进屋去向里面的主子通报去了,不一会他走了出来,示意媚娘进去。
屋内装饰极尽奢华,天价蛟丝纱做成的帐幔随处可见,缀各式各样泛着柔幽光的珍珠,玛瑙,主石,颜色搭配成别具一格的图案。
不但美得巧夺天工,风一吹过更人发出如海浪吹拂的声音,让人仿佛置身于异国海域,充满了神秘感。
地板是用上好的墨玉石铺就而成,光可鉴人,翡翠玉石雕成的屏风矗立在紫檀木刻雕的龙腾九天太师椅之后。
旁边的一鼎古色古香的凤鸣炉正袅袅的逸出轻烟丝丝。
一身墨衣的男子正背对着门,负手而立。
光看背影,就能感觉到男子一股子君临天下狂霸矜贵之气。
媚娘走进去后,恭敬地行了个礼道:“主子。”
“嗯,坐吧。”男子慢慢的转过身。
男子长身玉立,芝兰玉树,墨眉斜飞,鬓若刀裁,双目深沉如幽潭,又暗藏瑰丽璃光,直视之时,看似有情却又无情。
凌厉而又俊美无双的容颜,让人有种飞蛾扯扑火,死而后已的冲动。
媚娘痴迷地看着男子,直到男子的眸光隐约出淡淡的怒意,她才惊醒过来。
“谢主子!”媚娘连忙收起了心神,低下了头,避开了男子冷寒的目光。
“门口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么多人?”男子的声线很平稳,平稳仿佛是机器的声音,没有一点的起伏与温度。
“回主子。她们都是来抢购香胰子的。”
“香胰子,那是什么东西?”
媚娘拿出一块香胰子,放在了男子的面前:“属下正准备向主子汇报,正好主子来了,主子,您看,这就是香胰子,是类似皂角一样的东西,不过效果非常显著,能让手上的疤痕瞬间就消失。”
“噢?这么神奇?”男子眼中闪过一道兴味,拿起了香胰子闻了闻,只瞬间就把成份给读了出来:“猪油,草木灰,迷迭香,没想到这三样东西混合在一起就成了香胰子,发明这东西的人心思真是很巧妙。这东西供价多少?”
媚娘听到男子对香胰子的成份分析,心都凉的半截,没想到她当作宝贝的东西,成份竟然如此的普通。
再听到男子问进价,更是将一颗心都沉到了底。
“……一……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男子轻笑。
明明是轻轻一笑,可是听到了媚娘的耳中却几乎让她的心脏停止。
媚娘把头低得恨不得埋在自己的胸里去了。
“魑。”
“主子!”
门外的魑听到男子的呼唤推门而入。
“把这块香胰子拿去洗一下你的手。”
“是!”魑接过了香胰子走了出去。
男子看了媚娘一眼:“你最好确定这玩意确实能去疤。”
媚娘的头皮发麻,却还是硬着头皮道:“知县家的林小姐已经试过,就是因为有效才会火起来了,富商家的王小姐也试过了,确实有效、”
男子并未作答。
对于他来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不一会,魑回来了,将手伸给了男子看,声音里带着一丝的激动:“主子,这香胰子确实在去疤的效果。”
媚娘听了松了一口气。
男子看了一眼魑的手,眼中也露出了惊讶之色,沉吟了下道:“媚娘,去取些草木灰,猪油,还有玫瑰水来。”
“是!”
媚娘办事很快,几乎瞬间就把草木灰猪油还有玫瑰水取来了。
美人居不远处就是一家酒店,酒店里猪油,草木灰那是随取随有。
至于玫瑰水,美人居是卖什么的?这玩意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混合了!”
媚娘拿起三样东西混合在一起。
为了让东西快速凝结,媚娘还取来了一些冰块。
很快,混合物凝结成一块不规则的脂状物体。
男子看了眼块状物,对魑道:“去洗一下你的手臂。”
魑的手臂上也有一个伤疤的。
魑拿起了块状物就下去了,不一会走了进来:“主子,这块与之前的香胰子洁净程度差不多,但没有去疤的效果。”
听到魑的回复,媚娘悬在一半的心终于全放下了。
男子眼微闪了闪轻笑“:真是有点意思。这一两银子倒是值得。”
媚娘笑道:“本来属下想买方子的,不过那姑娘不肯卖。所以属下与她签了一天供货五百块合约。”
“为什么不肯卖方子?你是不是开价少了?”
“不少了,是美人居所有方子的最高价了。”
“一万两银子都不肯卖?这让我倒是更好奇了。”
“主子,您看看这个?属下试过了,比咱们美人居的香脂好用多了。”
男子接过了竹筒,眼微闪了闪,唇间勾起戏谑的弧度:“这竹筒倒是精巧。”
打开竹筒一股子幽香扑面而来,男子脸色微变,好看的眉也皱了起来:“这香味……我竟然分辨不出是什么做的。”
男子又不死心的刮了一些在手中摩擦了下,又闻了闻,还是没得出结论。
媚娘见了笑意更深了。
要知道这世上所有的东西,只要给主子闻上一闻,摸上一摸,就能知道里面是什么材料制成的。
可是现在这晚霜主子居然看不出是什么做的,这岂不是说她立了一个大功劳?
能得到主子的赏识,媚娘心都飞扬起来了。
“主子,这叫晚霜,不管是香气,还是细腻度,都比咱们现在的好上几倍不止。而且效果也非常的明显。如果我们能销售这种晚霜的话,应该可以把整个秦朝的香脂都垄断了。”
“魑,涂一下!”
男子一声命令,魑就拿了一点涂在了手上,马上,魑粗糙的皮肤就变得细腻柔和起来了。
男子眼光琉光闪动:“不论多少代价,一定要拿到这款香胰的经营权。”
媚娘笑道:“主子放心吧,都已经谈妥了。”
“对方是什么人?”
媚娘一顿:“说来主子都不信,那只是个十四岁的乡下丫头。长得还面黄股瘦的,要不是拿出了这些东西,属下真不敢相信这些东西是出自那姑娘之手”
男子微微一笑:“没想到秦朝还真是人才济济,小小的一个村姑还有如此本事。你说我是不是该去会会这个姑娘呢?”
媚娘心头一沉,默不作声。
她心情很复杂,潜意识不想让阮绵绵与主子多接触。
她不知道是嫉妒阮绵绵得了主子的青眼,还是害怕阮绵绵被她的主子伤害。
“怎么?你不乐意么?”男子似笑非笑。
媚娘心头一凛,自嘲地笑了起来,她真是傻了,主子做事哪轮得着她来置喙?
“不敢,属下这就把那姑娘的资料给主子,那姑娘住在阮家村,名字叫作阮绵绵……”
走出美人居,村长还在石化状态。
不敢相信本来五百文一块的香胰子成了一两银子了,按着一天五百块供货,那就是一天收五百两银子,这一个月就能有一万五千两银子。
算完账,村长看向阮绵绵的眼神都变了。
到底是秀才的闺女,这脑子就是灵活!
想到他刚才差点就被一万两银子给迷了眼,老脸一阵的通红。
阮绵绵刚才媚娘那里收了五百五十块的香胰子钱,那是五百五十两的银子。
财大气粗的她直接就拉着村长与阮家姐弟走进了一品粥店。
今天早上看到了钱大厨的手艺后,阮绵绵就馋上了,只是被村长急急的拉走了,倒是没有尝到钱大厨的手艺。
不过一品粥店肯定不止钱大厨这么一个大厨,钱大厨擅长的是熬粥做燕窝,那么肯定还有别的大厨擅长做别的菜肴。
一品粥店名字虽然叫粥店,其实是镇上最大的一家酒楼。
只是一般的酒楼不经营早点,而一品粥店经营早点,所以才起名叫一品粥店的。
不过这早点也不是一般人能吃得起的粥,就看钱大厨那一手就知道粥价定然是极为昂贵的。
老村长看到一品粥店的装璜就吓得不敢进去了,还是阮绵绵硬拉着才走进去的。
因为现在不是早上,也不是中午,所以顾客倒是并不多。
但即使如此,上座率也达到了七成。
可见这家店的火爆程度了。
小二见阮绵绵一行人走进来,连忙迎了上来,倒并没有因为他们穿得平凡而轻视他们。
这让阮绵绵很满意。
阮大小姐满意了,向来都是拿钱把别人也砸到满意。
于是阮绵绵延袭了前世的作风,赏!
直接一个十两的银元宝扔了过去,把小二喜得眉开眼笑。
把老村长吓得差点瘫倒在地。
阮蔓青虽然心疼,但觉得这钱是阮绵绵挣的,自然阮绵绵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小包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淡定。
一行人就在小二更加的殷勤下走入了大厅。
小二找了个张靠窗的位置让几人坐下。
这张座位能纵观整个大厅,还能看到外面大街上的情景,算是整个厅里最好的位置了。
钱果然不是白花的。
阮绵绵也不知道这里什么好吃,就让小二把招牌菜各上一道。
小二拿了阮绵绵的银子,也不乱叫菜,于是按着他们的饭量叫了五菜一汤。
菜式是晕素搭配的。
五个菜分别是珊瑚牛肉,白云猪手,兰花飞龙,百花豆腐,玉兰大虾。汤就是翡翠白玉汤。
菜名很好听,等菜上来后,阮绵绵笑了。
所谓珊瑚牛肉其实就是蕃茄炖牛肉。白云猪手是鸡蛋白上放了几块烧得软酥香弹出蜜汁的猪蹄。兰花飞龙是紫萝卜雕成了花,花中间盘了一条清蒸鳗鱼。百花豆腐最是巧妙,居然把豆腐雕成了一朵朵的鲜花,每块还染上不同的颜色,放在洁白的瓷盘上,如百花齐放一般,美得让人不舍得下口。
有了前面几个出彩的菜肴,玉兰大虾就略显普通了。就是白萝卜做了朵玉兰花,边上放了十几个手指头那么大的油爆虾。
翡翠白玉汤纯粹是讨个好听的名字,就是青菜与鱼丸做的汤,不过汤是高汤而已。
老村长看到后眼睛都直了,手抖着不敢下口。
嘴里直道:“这哪是菜啊,这么好看,让我怎么敢下筷子啊?”
“噗!”阮绵绵笑道:“村长爷爷,这菜已经上了,你吃也收钱不吃也收钱,快吃吧,这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阮绵绵亲自用公用筷夹了些菜放在村长的碗里,村长吃了一口后,顿时眼睛一亮,不用阮绵绵招呼就吃了起来。
一品粥店的菜果然味道鲜美,让阮绵绵这个前世品尝过世界美食的人都赞不绝口。
这可都是原汁原味的高汤烧出来的,不象后世加了各种的增鲜剂,吃起来就是齿颊留香。
让人吃了还想吃。
古代的人也实在,不象现在都是一小盘一小盘的菜,一大盘的菜量那是足足的。
四个把五菜一汤吃得干干净净,肚子都撑得圆滚滚的了。
村长满脸的惬意,看着阮绵绵更是慈祥了。
他当了一辈子的村长,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的菜,这全是靠了阮绵绵的福。
不过这笑容只维持到小二收银的前一秒钟。
“什么?这几个菜要五十两银子?你们这是抢钱么?”村长惊得跳了起来。
小二依然笑容满面道:“这位大爷,您放心,我们一品粥店是童叟无欺,都是这个价呢,不信您可以看我们的菜单。”
“我不看!这卖多少钱还不是由着你们说的?你们不就把跟蛇一样的鱼,全是壳的虾子,都是骨头的猪蹄子烧熟了一下么?怎么能收这么贵的钱呢?这不是糊弄人么?”
小二保持着微笑道:“大爷,真不敢糊弄您,您要是不信您可以问问其他的人。”
村长正要再说,阮绵绵笑着拿出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给小二道:“小二,我爷爷这是跟你开玩笑呢,这是银票,拿去吧。”
小二接过银票看了一眼,脸上扬起了笑容:“好勒,我一看大爷就知道大爷是个幽默的人。姑娘,这钱正好,以后您可常来啊。”
“还常来?再来该卖田卖地了。”村长不悦的咕囔,越想越是心疼,直向阮绵绵呲牙:“你这丫头,这可是五亩上好的地啊,就这么一叭叽嘴没有了!你咋这么败家呢!”
阮绵绵笑道:“村长爷爷啊,钱挣了不花那挣钱做什么?您想想以后咱们每个月挣的钱,就不心疼这钱了。”
村长想想也是,不过到底节约惯的人,怎么可能不心疼呢。
一行人出子一品粥店,想到被朱氏他们抢走的布匹,阮绵绵又拉着去了布店买了几身细棉的衣服。
不但给每人买了几套,还给村长也买了两身。
村长连说不要。阮绵绵说以后香胰子发展起来,少不了要村长出门跟人沟通,这衣服就算是工作服。
村长考虑到门面问题,才答应了。
一行人吃好了,也买好了,终于决定回家去了。
才走了没一会,就听到一人嚣张道:“不就是欠了你们五十两银子么?至于这么不依不饶么?五十两银子算什么?你们知道美人居么?那个火得快把美人居拆了的香胰子么?知道香胰子是谁供的么?告诉你们,是我侄女供的!行了,别得得了,你们拿着欠条跟我回家,我问我侄女把钱给你们就是了!”
阮绵绵脸沉了下来。
老村长更是气得脸都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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