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济世堂出来,梅川在周医生说的客栈里寻到了大胡子,交代完大胡子之后梅川没有直接回去,而是穿过热闹繁华的主街,拐了个弯来到一条窄一些的街道,这条街道不在井字形主街上,却和一条主街平行,进了这条街道,市井红尘凡夫俗子的生活尽收眼底,这里不像主街那样店铺林立,行人锦绣罗缎,豪华马车不时穿街而过,这里店面陈旧灰暗,不宽的街道两边摆满了各种货摊,往来行人大都短衣布衫,挎着篮子的大妈大婶讨价还价,小贩吆喝声讨价声不绝于耳。
若是不知道还以为来到了另外一个城市呢,卷儿吃完糖葫芦跟在梅川身后,左看看右看看也觉得恍惚从天堂来到了凡间。
“买只鸭子吧,吃鱼虾的老鸭,肉弹油少”,随着小贩的吆喝声梅川闻到一股家禽身上的气味。
卷儿捂着鼻子,“少爷我们来这里干嘛,这里小偷很多的,夫人不让我们来这条街”。
梅川揉揉卷儿的头发,“来找常月,她不是每逢集市开张的时候都进城吗?”
找她干嘛,卷儿一听撅起来小嘴,“不要找她,上次你就是因为她被打的,她会给你带来厄运的”。
梅川停下来看卷儿一副认真的样子乐了,没想到这个年纪的小孩子这么迷信,梅川弯腰凑到卷儿耳旁,“要是有厄运来了你就赶紧跑回去告诉夫人,这次有卷儿在我不害怕了呢,卷儿你怕吗?”
“嗯”,卷儿挺起胸膛,“我不怕”。
“好,卷儿最勇敢了”,一边夸赞卷儿梅川一边仔细看买家禽的这段路。
果然,一个盖着花布的篮子摆在路边,常月正背对着行人帮身边的大汗绑一只鸡,大公鸡不情愿的转过头去啄常月的手,不过脖子还是短了些,大汉三下五除二的把公鸡的脚绑好递给等候的客人。
“公子买鸡还是买蛋,这些蛋都是昨天下的,可新鲜了……”汉子一边收卖公鸡的钱一边招呼梅川。
梅川掏出几枚钱递给大汗,“买这篮鸡蛋”。
“给多了,这些……”,大汗正要找回一枚钱,这时候常月转过身,一看是梅川赶紧摇着大汉的胳膊,“爹,他就是梅少爷,上次救了我的那个少爷!”
大汗一愣,“你怎么不早说”。
常月低头嘀咕,“我才看到”。
汉子不会说话,急的脸都红了,把钱和篮子一股脑塞到梅川手里,“我一直想去看少爷,可是你娘不同意,真是……”。
梅川退后让开了大汗的热情,“上次常月已经谢过我了,谢礼也收了,哪有收两次的道理?”
收了?大汉转脸看常月,“上次让你送去的鸡蛋不是又拿回来了吗?”
常月不知为什么脸上一片红霞,低头绞着衣襟,“少爷收了一个鸡蛋…”
一个也叫收?汉子埋怨常月怎么这么不懂事,常月也不恼,只是有些不好意思。
“举手之劳不用再提了”,梅川从容化解,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事一样,汉子反倒不好意思了,挠挠头。
“我帮店里买些东西正好路过,那你们忙吧”,梅川摆摆手打算离开。
汉子突然抓起一只鸡递给梅川,“这鸡是散养的,烧汤可补了”,常月赶紧拿起一段黄麻绳把鸡脚给捆起来,动作麻利一点不像刚才羞涩的小姑娘。
梅川犹豫了一下接过汉子手中的鸡,卷儿见了赶紧把梅川手里的老母鸡抱到怀里,刚才扑通乱跳的老母鸡到了卷儿怀里果然安静了下来,卷儿抬头一脸骄傲,梅川赶紧摸摸卷儿的脑袋,“卷儿真厉害”。
“你们家离城里多远?”
“五里不到,出城半个时辰就到了”,汉子恭敬的回答梅川的话,常月在一旁招呼买鸡蛋的客人,“家里有几亩地还有一亩果树,这鸡就是养在果园里的,平时就吃虫子吃草,虽然肉不多但是比喂养的鸡味道鲜”。
锦州城主街上的店铺都是每天营业,这条街有点类似于临时农贸市场、跳蚤市场,是隔天开张的,城四周的居民就会把家里吃不完的菜、家禽、蛋拿来卖,常月和她爹基本每次开市都会来,毕竟一亩果园里散养的鸡每天都能生三五十个蛋,两天来一次集市可以卖出不少钱,算起来比种庄稼还划算些。
一年到头家人吃得饱在庄稼人眼里的确是件大事,大汉也不吝啬一脸的骄傲,不像自己家的亲戚,那里不是旱了就是涝了,每年青黄不接的时候就要吃树皮挖草根。自家除了粮食吃饱外还有一亩果园,秋天卖果子冬天卖鸡蛋,一年下来还能有一笔积蓄,这对庄稼人来说已经很满足了。
梅川笑笑,果然知足常乐。
“庄稼人没什么本事,吃饱就成了”,汉子又搔搔头,觉得一个有钱人家的公子不应该对这个感兴趣。
时间不早了,梅川跟常月和大汉道别然后回到繁华富贵的主街上,卷儿手里的母鸡咕咕的叫着,似乎在感叹锦州城的富贵。
葛家酒楼是一栋独立的三层高楼,即便是位于锦州城最繁华的街道上依然让人驻足,今天阳光高照,酒楼的生意很不错,大堂里坐了不少身着锦服的富人。
梅川刚一进门就被小齐拉到一边,神秘兮兮的问,“少爷你买的那些火龙是用来配毒药的吗?”
毒药?梅川没回答,留给小齐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就进了后院。
四大袋火龙已经被打开了袋口,葛格带着宋奇宋启围着火龙,花婶还有几个厨房的人也跑过来凑热闹,葛格一挥手,“去去去,该干嘛干嘛,不用做生意了?”。
大家相视而笑,谁都明白这生意本来就是做着给人看的罢了,生意哪有少爷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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