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优兔豆和PPTV的报价，也让李耳认识到奇异果给的价格应该是合理的。至少对于他们这种小公司的，毫无名气的动画来说，是合理的。
现在他有两个选择，要么选择白菜价卖掉自己的作品，然后大火的时候后悔怎么不卖个高价。或者干脆不卖，然后因为没有曝光渠道，可能在播放结束后都没法引起任何关注，就这样被所有人遗忘掉了。
固然《魔法少女小圆》是部神作，可这个世界上，被埋没的神作还少吗？
可以的话，他两个都不想选。
一个一个想法被提出，再一个一个被否决。因为任何想法，只要他想增加他这方面的收益，都是以对方现在或者未来的收益受损为前提的。除非对方的老板是傻瓜，才会同意。
但是李耳也有自己的难处。他在这部动画上投入了大笔的流动资金，而且基本上是一个人负担起了所有的投资。而这笔投资，要是无法取得收益的话，那么再在动画上做投资的话，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网络播放权，本应该版权收入的大头，可唯一有意向的三家报价都这么低，他就得好好考虑怎么从其他方面赚回本了。
电视播放权那边的收入就不用想了，本来就是人情关系，而且要不是对方的帮助，他们这样的公司，还不一定找得到电视台购买自己的动画呢。
现在看来，两边的收入都可以忽略不计了，那只剩下BD、DVD和周边收入了。
BD和DVD的收入毫无疑问是他目前可以看到的最大一笔收入了，但这个收入又毫无疑问会被视频网站的播放权所影响。这也是李耳最为纠结的地方。本来就在网络播放权这边赚不到钱，还要因为这部分影响到真正的收入，是值还是不值呢？
他没有纠结太久，因为他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这个人已经很久没有主动联系过他了。
“喂，田总，怎么突然想起打我电话了？”
“老是田总田总的，我不是告诉你我们之间就直接称呼名字就好了吗？”田馥清亮的声线忽而压低了下来，仿佛能看到她在话筒旁吐气如兰的样子：“哎……上次你帮我那么大个忙，我还没谢过你呢。这不，游戏公司的事这段时间刚忙完，我就想着……约你出来吃个饭呗？可不准你拒绝我啊！”
“行，时间，地点。我可没你这老上京人熟悉哪儿有好馆子。”李耳完全放松了下来，背靠在老板椅上，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
“那我明天就准备吃大户了！好了，不跟你说了，明天等我消息，记得手机别老关机，还有记得开微信啊！”
“好好好……”
挂断电话，李耳摇了摇头。那次帮她写游戏王代码之后，他便多次假装他的“技术高手朋友”给他们公司后来的更新做了一些帮助。这对他来说，就像在三明治里加个荷包蛋一样容易，可没想到田馥一直都记着他的人情呢。
其实可以的话，李耳并不想跟田馥扯上什么关系。无论她表现得再怎么像个普通人，都改变不了她是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人。优渥的经济条件，让她有些被宠坏了。这种人，被顺着毛摸的时候，就是天使，而有一点让她们不开心的事，就会很让人头疼。
李耳不喜欢麻烦，也不太懂怎么和田馥这种人相处。但认识田馥，对他的事业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田馥有人脉，有生活、朋友圈，跟她一起玩，能够认识到一些他平常根本没机会认识的大人物。
华夏是个人情社会，比如说今天让他很烦恼的这件事。如果他认识奇异果或者优兔豆的管理层，那结果就完全不一样了。他完全可以通过他的口才，说服他们跟他签一个点击率分成的合同，达到双赢。
但是李耳不太喜欢这种感觉，就好像在利用朋友似的。而且男女之间，真的存在单纯的友谊吗？他不想做个感情骗子，特别是他现在对田馥没有感觉的时候，他也许得控制他们之间的距离，免得让田馥受伤。
时间在有事可想的时候总是过得很快。晚餐时间，李耳准时下班，却发现自己的公司前面停了一辆超级显眼的蓝色跑车。
这么骚包的出场方式……李耳翻了个白眼，快步走了过去。车顶棚突然打开，穿着一袭性感低胸晚礼服的田馥似笑非笑地把他从头看到脚：“你不会就想穿这身去吃饭吧？”
李耳感觉自己就像被X光透视了似得，他觉得光是站在这跑车前面，就有种被周遭人的视线灼伤的感觉：“你怎么自己开车来了，不是说好让我去接你的吗？”
“就你那小越野车，算了吧。真开那个去，我会被我朋友笑的。上车！”
李耳走到副驾驶座上，系上安全带。引擎发出悦耳的轰鸣声，像道蓝色的闪电飞驰而去，留下一地羡慕的眼睛。
“怎么，不说话？因为我让你在部下面前没有面子，而生气啦？”田馥用讨好的眼神看着他，“好了，下次去不要求身份的地儿吃饭的时候，绝对让你开，行吗？”
“我不是因为这事。”李耳开口道。
“那你为啥一路上都不说话呀？”
“我只是觉得，我们生长的环境确实不同。这辆车，和你上次开的不是一辆吧？而我可能全部公司一年的利润都付不起买下来你一辆车钱。你让我觉得我的努力毫无意义……”
“呵……”田馥笑了笑，然后笑不下去了。她舔了舔唇，看着面前恍如飞萤的路灯。“你知道吗，我有时候挺羡慕你们的。我看过很多，因为家里有两个臭钱，就吸粉、乱搞、最后还得家里去给他们擦屁股的人。”
“……而你不一样。正因为你没有过那样的生活，所以你才会努力去获得那种生活。就像我爸一样。我小时候，家里也没什么钱。我爸说，他总有一天要给我最好的。可当我真的获得了世界上最好看的洋娃娃，最大的房子的时候，我发现我最想的是和我爸那样用自己的双手获得成功。”
“可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无非就是你再怎么努力，也只是活在父母的阴影之下。”田馥忍不住自己的眼泪，泪珠晕开了画得精美的眼线。李耳递过纸巾，田馥说道：“对不起，让你看到我这么丑的一面。”
“其实，你也做得很好了。”
“大概吧……”田馥止住了眼泪，重新露出了微笑。“都多亏了你，要不是你的话，我早因为交不上代码而早早卷铺盖回家了。”
“也有可能有别的什么田螺姑娘帮你呢？”李耳难得地发挥了自己天分里不多的幽默感。
“好了，我的田螺姑娘。到地方了。绅士优先~”田馥绕到李耳这边，给他打开了车门，还敬了一个男士礼。
“你真是……”李耳无奈地摇了摇头，跟着下了车。
如果装修豪华程度和好吃成正比的话，这个地方一定好吃到像中华小当家里面一样食客都要升仙。李耳不得不承认自己穿的这套十几万的西装，确实是宾客中最LOW的。还好服务员并没有因此而拒绝他入内。
看着全意大利文写的菜单，说实话，只有价格他看懂了。点了几个有图的菜，李耳把菜单交给田馥：“你常在这样的地方吃饭吗？”
“就跟爸妈来这里吃过几次。要不是这回有狗大户请客，本姑娘才舍不得呢。”重新补过妆的田馥对李耳眨了眨眼睛，很难想象这个姑娘刚才还哭过。
“好吧，头一次有了我确实是个有钱人的感觉。”
而这感觉，还蛮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