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看弟弟多可爱。”徐晚笙看着怀里的弟弟,正朝着她咯咯的笑着,眼看着弟弟现在已经快要一个月了,已经依稀能看得清孩子的眉眼有点老爹徐正弈的样子,一边逗着一边就朝着沈悦音笑道。
沈悦音看着徐晚笙逗着儿子,不由得也露出微笑,母女俩一边闲聊着,一边逗着徐致睿。
又看着逐渐大了,也越发出落的标志的徐晚笙,沈悦音突然就觉得惆怅无比,又想起那日盛家公子来府上,直直点名要同徐晚笙陪她走走,再加上上次还从沈梦的大婚上送她回来,可这孩子又与她表哥沈屹城……
笙笙现下很快就要十四岁了,就要及笄了,及笄,便意味着是大姑娘了,可以说亲了。而她心里也知晓,老太太是一心想要同庆国公结亲的。
盛瑾瑜那孩子,她也见过好几次了,出生于世家大族,为人却没有一点点的傲气,谦和有礼,学识又好,这一次还高中一甲前三,是为探花郎。
她心里也是极为满意的,这等品貌皆俱的公子实在是不多,倘若如果真的能够同庆国公府结为亲家,那也是极好的,笙笙下半辈子她也就放心了,只是……
“笙笙,你同盛家公子,还有你表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心里又是怎么想的?”沈悦音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问出口。
徐晚笙闻言先是愣住了,随后有些哭笑不得,“娘,我与盛公子真的没什么啊,为何你们都要觉得我同他有什么?”
至于沈屹城,她避开不答,她也不知道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现在娘问她,她同样的是答不出来。
“娘是过来人了,这些事哪能不比你知道的清楚?”沈悦音看着一脸不以为然的女儿,轻叹一口气,“盛公子上次送你回来,我就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你自己好好想想。”
“你同他单独在茶楼喝茶,去参加你表姐的婚事更是还能遇见他,还送了你回来,怎么从未听说他送别家姑娘回去的,却偏偏送了你回去?而且这次来了府上又让你陪他出去走走,你说这算什么?”
“娘,我同盛公子,真的就只是朋友关系,你放心吧,他对我绝对没有别的意思,我也拎得清。”徐晚笙也知道沈悦音是担心自己,只得耐下心来,同她一遍又一遍的解释。
盛瑾瑜,先不说他与女主是官配,与自己根本没可能。而且上一次,就在沈梦的婚礼上,他们两人还在那里言笑晏晏的呢,进展神速啊,压根就没她什么事好吧。
两人正聊着,门外就有人匆匆来报,来人是沈悦音身边的听雨,看见沈悦音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神色慌张,“夫人,夫人大事不好了,老爷,老爷被押进了大理寺,据说现在生死未卜……”
沈悦音闻言脑子里“轰”的一声,整个身子颤了颤,随即往后倒去,徐晚笙和听雨连忙眼疾手快的接住了沈悦音。
这一天还是来了,终于还是来临了……
虽然早就已经有了准备,但是当真正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狠狠的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徐晚笙听到消息之后也久久的没回过神来,看着沈悦音被听雨扶着在锦凳上坐下,神情有些恍然。
刚想要出声安慰沈悦音,只是人才刚刚走近沈悦音,沈悦音就突然站了起来,紧紧的盯着听雨,一字一顿问着,“还有谁?进了大理寺的,只有老爷一人吗?”
听雨满脸都是泪水,听见沈悦音这样问她,脸上的神情更加的惶恐,慌忙摇头。她一个下人,实在是不知道啊,只听说了这个消息,就急急忙忙赶过来通知夫人了,哪里能知道的那么多?
沈悦音见她这个样子,就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来了,又瘫坐回锦凳上,目光淡淡的看着远方。
倒是徐晚笙,在一旁不知所措,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大理寺?那不是审问犯人的地方吗?为什么爹爹会在那里?到底怎么一回事,什么又叫生死未卜?
“娘,爹爹怎么了?怎么会进大理寺?”徐晚笙刚刚问出口,沈悦音还没开口,门外又传来声音,红叶也同样是一张慌慌张张的神色进来了,喘着气,“大……大夫人,老夫人在前厅,等着您呢,让您快些过去。”
“娘,你要不不去了吧,老太太那里我去应付。”徐晚笙看了一眼红叶,毫不忌讳的当着她的面道。又转向沈悦音的目光,神色有些担忧。她知道,等会一去,老太太一定会逼问沈悦音爹的事情。
娘现在身体并不好,现在才刚生下睿哥儿没多久,已经落下了病根,再经受不住老太太那般盘问了。
沈悦音却只淡淡的笑了笑,“去吧,我无碍的。”
徐晚笙见此,也没办法,只好陪着沈悦音,她知道娘一定是有她自己的打算,可是老太太那里……
不一会儿,待众人都坐在了大厅里之后,显然众人都接到了消息,二房,还有三房的人都在,大家面目表情都沉沉的,没有说话。
就连一向不喜大房的二房曲氏此刻都没有吭声,沉默着。因为她心里清楚也明白,就算她再怎么不喜大房,可也不得不承认,大房始终是徐家最大的靠山。
同样的她也很清楚,他们二房现在也就是因为还有大房支撑着,所以日子也还能过的风光体面,如若二房一旦倒了,他们二房就什么都不是了。
所以现在大房出事,她同样的也是不希望。
老太太神色慌张的看着坐在下方明显心神不宁的沈悦音,两只手交叠着紧紧握着,声音发抖,“老大媳妇,正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怎么好好的,就进了大理寺?”
沈悦音低着头没说话,好一会儿。就在老太太急得想要再一次开口问她的时候,才听见沈悦音用微乎其微的声音淡淡开口,“母亲,您别问我了,我也不知道这事情是怎么一回事。”
老太太一下子就心里发紧,不知道?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声音也不自觉的拔高,怒气冲冲,“你怎么会不知是怎么一回事?他是你丈夫,正弈有什么事情都会同你说,你……”
徐晚笙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站起身,冷冷道“老夫人,我娘前些日子为了生睿哥儿才刚在鬼门关走了一趟,身体已经很不好了。而且她都已经说了不知道,您还要在这里逼问她,什么时候,您才能也体谅一下我娘?”
“我只是担心我儿子,担心正弈,难道我现在连问问都不行了吗?”老太太冷笑一声,却是没有发现,徐晚笙对她的称呼已经变了。
不就是生个孩子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难道谁还没生过孩子?老太太心里对徐晚笙是越发越不满意了,现在都已经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言顶撞她了,指不定就是沈悦音教的。
徐晚若在一旁冷眼看着,脸上却是带着幸灾乐祸,一直以来大房都把他们二房压得死死的,如今大房出了这样的事,而老太太又和徐晚笙起了矛盾,她巴之不得。
“祖母,我听说大伯是因为贪了银子,所以这才进了大理寺呢。”徐晚若突然娇笑道,只是这声音在安静的大厅里上显得格外突兀。
老太太闻言,眼睛瞪的大大的,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徐晚若,颤声道“你,你!”
曲氏最先反应过来,直接狠狠的给了徐晚若一巴掌,“啪”的一声在大厅里响起,厉声道“你胡说什么?!谁教你说这些的!”
徐晚若被打的整个人都偏坐在了椅子上,眼眶迅速的就红了,垂下泪来,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曲氏,尖声道“娘,你居然打我!”
“你瞧瞧你说的都是些什么混账话,你大伯根本就没有做那些事情,不要乱说!”曲氏恨铁不成钢的道,这种话如何能够乱说,且不说二房现在完全都是靠着大房在庇佑,倘若大房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们二房难道能讨到好?
这孩子,怎么就不明白呢?
而且,她如果不打她,定然会换来老太太更重的惩罚,还不如让她打了,让老太太暂且消消气。
徐晚若恨恨的瞪了一眼曲氏,站起身来。心中忿忿的,她说的本来就是实话,难道她说的那有哪里不对了吗?凭什么府上的人眼中就只有大房,只有徐晚笙?现在就连她娘居然也是如此,居然还为了外人打她!
如今徐晚笙的爹进了大理寺,那么看她日后还怎么嚣张,看她以后还怎么在自己面前得瑟,那盛公子,是不是也会多看自己一眼……
她没有错,她说的都是实话,徐晚若想到这里,仍然扬了扬头,只是脸上却肿得老高,看得出来曲氏那一巴掌是狠了心打的。
接着又倔强道“我说的本来就是真的,大伯如若没做那些事,又怎么会被抓进大理寺?敢做难不成还不让人说了吗?”
徐晚笙冷冷的看着徐晚若,虽然她现在还对于老爹的事情一头雾水,但是她却明白,老爹为人正直,一定不可能贪钱的,这其中肯定还有什么弯弯道道还没弄清楚。
倒是徐晚若,在一旁幸灾乐祸的不得了,她是不是认为,爹出事了以后,她就可以骑在自己的头上了?徐晚笙冷笑一声,她平时看二叔也并不傻啊,而曲氏更是精明的不行,怎么就生出了徐晚若这么一个蠢货?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老太太却是忍不住了,率先发话道“来人,给我把二小姐给关进佛堂里抄佛经,没我的命令不准出来!”
话音刚落,立马就有人来拉了徐晚若走,徐晚若挣扎着,恨恨的盯着徐晚笙,不甘心的被拉走。一边走一边高声喊道“祖母,祖母,你凭什么要关我,我做错什么了!?”
二房曲氏却是听着女儿越来越小的声音,想起她刚刚的话,有些后怕。在心里已经开始细细的琢磨着,如果大房没有贪钱那是最好,可是如若真的贪了,那么到时候一定会牵连到他们二房身上……
他们到时候又要怎么办呢?
要不要早做打算,如果在定罪之前分家,那么是不是他们就能够避免被牵连了?曲氏的小算盘在心里已经打的叮当响了。
徐晚笙不想再见到这些人,这些人一个个嘴脸只让她觉得恶心,只想带了娘就走,只是才刚刚拉了沈悦音要走,老太太就把她就给叫住了,声音里满是疲惫,“笙笙,你留下来,祖母同你有话要说。”
可是我同你没有话要说,徐晚笙刚要拒绝,沈悦音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微微摇头。
徐晚笙见此,就知道沈悦音是什么意思,都到了这个时候,娘还是这样的为爹想着,还是想着毕竟再怎么说,老太太仍然是老爹的亲娘……可是老太太又何曾把沈悦音当做亲人来对待了呢?
曲氏心里琢磨着要不要分家的事情,就向老太太请辞了。而三房孙氏见没什么事了,老太太又拉了徐晚笙要说话,于是也就告辞了。
沈悦音被听雨扶着回去了,顿时就只剩下徐晚笙和老太太两人,徐晚笙看着老太太,淡淡的道“老夫人,您有什么话要同我说。”
见孙女同自己说话的语气淡漠而疏离,老太太则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看着徐晚笙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奈,就试探道“笙笙,如今你爹生死不明,也不知道日后会怎么样,你如今同盛公子也走的近,你不妨去向盛公子打听打听你爹的事情,问问他……有没有什么办法?”
徐晚笙闻言,整个人都愣住了,眼中震惊,不可置信一一闪过。老太太的这个意思……是让她去求盛瑾瑜?求他去帮忙救爹爹?
可是她与盛瑾瑜真的就是普通朋友的关系,怎么能去开口说这样的话?就算她真的开口,老太太又怎么知道,他一定就会答应帮自己?
“老夫人,恕我不能答应。”徐晚笙震惊过后,便淡淡的道,她不可能答应。且不说薛明澜这一层的关系,就算是没有薛明澜这个人,让她自己去向盛瑾瑜开口,她同样的也不知道要怎么说啊。
老太太没想到徐晚笙居然想也不想的就拒绝,惊讶的看着徐晚笙,随后气呼呼的拍了拍面前的桌子,震怒道“那不是别人,而是你爹,是你爹!”
“我只是让你去问问盛家公子,又没让你做什么,你就这么不愿意?”老太太说到最后,越说就只觉得心里的怒气高涨。这死孩子也太没良心了,好不容易辛辛苦苦养了这么大,现在只是让她去救救自己的爹,没想到她居然如此的抗拒,这么的不愿意?
“爹爹会没事的,您放心好了。”徐晚笙淡淡的道,话音刚落。老太太却是听不下去了,也不管她说什么,直接语气强硬道“过几日你就拿了我的贴子,去庆国公府上门拜访,明白吗?”
徐晚笙这下不怒反笑,“老夫人,别说什么上门拜访了,我看您是巴之不得立马将我打包了送去庆国公府呢,但是您也得看看,人家倒是愿不愿意要我?”
老太太被她这样嘲讽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一阵青一阵白的,可是那又怎么样,她难道不是也为了这个徐家好吗?当下就冷硬的道“这事没得商量,你个没良心的,徐府生你养你,把你拉扯这么大,你竟然这点事也不愿意做……”
老太太说完,竟然径自就让红叶扶着她走了,留下徐晚笙一人站在原地。
这不差点就说让自己去色诱盛瑾瑜,让盛瑾瑜帮忙,然后自己以身相许?
徐晚笙心烦的回了院子里,只是心里一想起来老太太的话,就不由得更烦,让自己去找盛瑾瑜,去向他打听老爹的事情。可是老爹的事情,盛瑾瑜真的能知道吗?
不对,他爹是庆国公,是南楚三公之首,徐晚笙就觉得,自己实在是不应该怀疑他爹的能力。
可是让她去开口……
徐晚笙一整天都沉浸在这事情里面,到了晚上,似乎也是习惯性的等着沈屹城,想着他今晚兴许会来,来了自己还可以问问表哥,他如今也在朝中为官,应该多多少少都知道一点。
可是徐晚笙等了很久,等的她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昏昏欲睡,沈屹城也是没来。
第二日,徐晚笙才刚睁眼睛,就又传来了新的噩耗。
户部尚书苏茂源,户部右侍郎于舟和户部左侍郎徐正弈,三个主要的官员已经被皇上亲自审理,择日就要押送刑部。一些余下的官员都已经被押送往大理寺,等待审理。
消息已经传遍上京,百姓们纷纷都开始骂户部,甚至已经还有人去户部大门口砸鸡蛋,丢烂菜叶。
徐晚笙听见这个消息,只觉得晴天霹雳,久久回不过神来,老爹还是被抓了……
在原书老爹是因为被人陷害,遂夺嫡站错队,导致最后被流放。难道在这一世,不管过程如何,结局都终究是一样的?
而且这次户部看这样子,难道要被一锅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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