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侧妃见她这个样子,这下笑得更加的张狂,粗哑的声音响起,一语戳穿了她的心思,“我有没有骗你,你自己心中比谁都清楚。”
“是你自己杀了你娘,不要骗自己了,要怨你就只能怨你自己,可怪不得我。”丁侧妃癫狂的笑着,笑着笑着,又忽然转过身去,再不理会她。
看着塌上静静的躺着薛卓风,没有一丝生气,眼泪就再次滑落了下来。
这是她的儿子啊,实在是命苦,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还这般年轻,正要娶妻,倘若那礼部白侍郎家要是知道了,定是要退婚……
不行,不论如何,她都不能让白侍郎一家知道,儿子至少也一定要有个妻子来照顾他,所以,白侍郎的嫡次女,只能嫁给儿子。
而她再慢慢为儿子求医,她坚信,儿子一定能够治好的。
丁侧妃看着薛明澜远去的背影,眼神种是浓烈的怨恨,半响,才露出一抹奇怪的笑容。
薛明澜面无表情的从院子里走出来,对着身后的人淡淡吩咐道“把丁侧妃看好,别再让她出来发疯。”
“是。”
娘……真的是自杀吗?
徐晚笙坐在沈屹城院子里,把玩着书案上的东西,又觉得无聊。便托着腮开始发呆,想着前几日在宫里的事情。如今这个局势,她还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不知道单舟到底想做什么,想起皇上那日动摇的神色,一下子心里就更加的烦闷。
皇上不会真的反悔吧?
难道真的让自己嫁过去西元,嫁给单舟那个疯子?
他是皇帝啊,一言九鼎,自己下的圣旨,说的话难道还可以自己反悔吗……徐晚笙低低的叹了一口气,就只见沈屹城从里面出来了。
在她身旁坐下,盯着她的眼睛,清淡好听的声音响起,“笙儿,告诉哥哥,你同那个西元黎王是什么关系?”
徐晚笙静默片刻,没有说话,沈屹城为什么要来问她呢?她就不信他不知道。
“什么关系,表哥应该比我清楚。”徐晚笙本想开口说点什么,可是转念一想,算了。
反正即使她不说,他也还是会知道,就像从前很多事情,她明明都已经想方设法的瞒着他了,可到最后,他还是知道了……
沈屹城一愣,没想到她会这样对自己说话,笙儿这是什么意思?
他确实是知道,从她去边境接她的时候,就已经全部知道了。可是他想听她自己亲口说,他想亲口听他说,只会嫁给他,永远只爱他一人。
这情绪已经快要把他给折磨疯了,他满心都是她,全部都是她,只恨不得将她藏起来,想要她心里,眼里只能看到他一人。
“我不清楚,所以才问你。”沈屹城强制压抑住心中的情绪,放下手中的东西搁在书案上,面色冷了下来,淡淡的道。
徐晚笙并不听他说了什么,而是顺着他的手朝桌上看去。
是一个小锦盒,还有些眼熟,但是她现在对这些实在是没兴趣,为单舟愁的啊……
“他说了要娶你。”沈屹城一双幽深如墨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淡漠道。
他不允许任何人说出这样的话来,就算是有别的原因,那也不行。
“他确实说了要娶我没错,但是表哥,他是因为恨我,所以才想让我去西元,不是因为别的,你明白吗。”徐晚笙叹了一口气,看着沈屹城的倔强的面容,无奈道。
他都已经说得那么明确了,娶了自己,不过是因为要报复自己而已,为什么沈屹城就连这个也要吃醋……?
她现在都已经感觉到沈屹城有些变态了,不说是娶她了,就连有人说出这样的话都不行。
这在现代叫什么来着?
偏执狂,对,就是这个。
她一直都知道沈屹城孤单,在这硕大的院子里,除了顺才,就只有他一人。
很多时候,就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她也心疼,所以一有空了,也都会过来陪着他。
可是换来得是什么,是她不断的猜忌,不断的怀疑。
她真的有些累了。
沈屹城沉默了下来,没有对徐晚笙的话回应,看着前方不远处,目光悠远。当初在笙儿点头同意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他就下定决心。不仅是生的时候,就算是死,两人百年之后,他一定要和她合葬埋在一起,就连骨头都要融在一起。
可是他如今却感觉到,他的笙儿似乎对自己已经有所不满。很多时候,为什么不能心里只有他,为什么她能对自己笑,也可以同时对别的很多人笑?
所有肖想笙儿的人,都应该去死。
半响,他听见笙儿叹了一口气,随即开口道“表哥,你那日太过于冲动了,你有没有想过,倘若单舟死在了宫里,不论是我还是你,还是整个南楚,都会被西元讨伐。”
“他就算该死,也不是在南楚皇宫。”
她自己倒是无所谓,但她实在是不想那些无辜的人跟着她一起受伤害啊。
他们没有错。
沈屹城闻言垂下眸子,沉默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淡淡道“笙儿,你知道吗,我从来就不是一个善良的人。”
“只有遇上你,我才会变得不像我自己……”说着眼神里流露出让人心疼的模样,“你想让我变成什么样,我就变成什么样,笙儿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徐晚笙听了心里又酸又涩,她让他变成什么样,他就变成什么样吗?她信,她真的相信……
“我怎么会离开你,表哥,你不要想多。”徐晚笙点头,抬眼眸子就撞进他的,看着他幽深又怯怯的眸子。
“笙儿,是不是,不管我变成什么样,你都不会不要我?”沈屹城眼神中闪烁着让她看不懂的意味,小声问道。
徐晚笙一愣,她好像……好像还真的没想过这个问题。
不管变成什么样子,她都会要他吗?
沈屹城见她沉默了,一时间心也慢慢的跟着沉了下去,她犹豫了……那么她日后,是不是还会离开自己?
“我不知道。”徐晚笙老老实实的摇头,说完就见沈屹城面色一点点的沉了下去,她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我不想就这么草率的回答你。”
沈屹城轻笑一声,点点头,道“嗯。”
罢了,这些他都可以不在意。不论如何,他的笙笙都只能同她在一起。
徐晚笙突然想起来那一日在御花园,沈屹城居然能够轻而易举的就把单舟给压制的死死的。
可单舟的武功并不弱,她是知道的,在边境的草地上那一晚,她分明就能够看得到单舟的内力很深厚。
沈屹城是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她对于他会武功的事情,居然一点也不知道,他到底还瞒了自己多少?
心里想着,沈屹城突然开口,将放在书案上的小锦盒拿起来递到她手心里,“这个盒子,你打开看看吧。”
徐晚笙微愣,随后点点头,凝视着手中的锦盒。
怎么越看越熟悉。
脑海中突然闪过盛瑾瑜的脸,这不是?
她颤抖着手将盒子打开,果然,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根成色尚好的白玉簪子。
盯着簪子看了好一会儿,许久,才慢慢抬起头对沈屹城道“不是已经碎了吗?”
沈屹城沉默着,没回答她的话,徐晚笙从盒子里小心翼翼的将簪子拿了就来,举在半空中对着阳光端详着。
阳光下的簪子看起来通透极了,下方垂着流苏,分外的好看。
她记得上一次通沈屹城吵架,分明已经摔成三截,又怎么可能复原?
看着簪子尾部下方找着那个“瑜”字,“瑜”字已经很浅很淡了。但是她仍然看得出来,这就是那根簪子。
她记得当时为这个她生了好久的气,这是盛瑾瑜送给她的唯一的东西。
难道簪子断了还可以修复?在这古代,还有这样的修复技术?
最重要的是,她的簪子明明那日被她收好了,为何又会出现在他的手里。
“笙儿对这件事情这么的耿耿于怀,于是我便将他它修复好了。”沈屹城说完,眼神黯淡了下来,竟自走了进去。
一根簪子,一根盛瑾瑜送的簪子,就能让她如此的高兴。
驿馆
单舟手心握着一块温润的玉佩,闭上眼睛,将玉佩贴在心口,许久,才又叹了一口气,将玉佩拿下来仔细的端详着。
眼神痴迷又阴沉…
将唇贴在温润的玉佩上,喃喃的呓语着,“忆儿,哥哥很想你……”
“很快,哥哥就会找到你了。”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敲门声,眼神一沉,将门拉开。
“你有什么事?”单舟被打断,心情微微有些阴郁,整理好情绪后淡淡的问道。
单信看着面前的单舟,眼神微闪,随后恭敬的行了一礼,低头道“见过皇兄,不知皇兄在做什么?弟弟有些事想要同皇兄商量。”
单舟闻言点点头,侧着身子,让开一条路,淡漠道“进吧。”
单信进了里屋,在锦凳上坐下之后,不经意间瞧着单舟的脖子。只见昨日还清晰可见的一圈红痕,此时此刻看着竟然已经好了大半,只有淡淡的红痕尚存,不细看根本都看不出来。
他恢复能力竟然如此之快?
单舟看着面色微笑的单信,轻轻皱了皱眉头,冷冷道“不知九弟有什么要事?”
“皇兄说要娶了那户部尚书之女做黎王妃,可是认真的,还是随口一说?”单信犹豫半响,还是问出口。
单舟笑了笑,面色上是让人看不懂的神情,不答反问道“那么九弟认为呢,本王是认真的,还是随口一说?”
“这……”单信这愣了愣,没想到他会这样反过来问回自己。
单舟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嗯?”
这位皇弟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他可是清楚得很。
“皇兄的心思,弟弟实在不敢猜测,还请皇兄明示。”单信硬着头皮说出口。
单舟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淡淡道“自然是认真的,他日徐家小姐嫁入黎王府,自然就是我西元的黎王妃。”
“可皇兄此举动是否太过于随意了,徐小姐只是一个小小尚书之女……父皇并不会同意,皇后娘娘同样的也不会答应,就算是朝中大臣都会反对。”单信急急的道,一副真心为他好的样子。
单舟挑挑眉,这下语气也不似平常那样淡漠,而是略微有些强硬的道“本王意已决,对于她我势在必得,至于父皇母后那里,本王自有办法,就不劳烦弟弟操心了。”
单信只觉得喉中一梗,点点头,正欲起身离开。就只听得单舟淡漠的声音响起,“九弟,那位朝阳郡主,你又打算如何?”
再次微微愣住,这位皇兄的心思他有些时候实在是捉摸不透,随即低低的道“多谢皇兄关心,这是父皇的圣旨,弟弟听从就好。”
“是吗?”单舟轻笑一声,瞥了一眼他,“别说做哥哥的没有提醒你,那位郡主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是,弟弟记下了。”单信垂下眼帘,恭敬的答道。
待单信走出去,脸上的恭敬一下子就消失殆尽,取之而来的是满满的阴鸷。
是啊,单舟可以因为有皇上和皇后的宠爱,所以可以对自己的婚事为所欲为。
可是他自己呢,他没有。
他只有他不受宠的美人母亲,和一个从来对他从来就不管不问,眼里看不见他的父皇。
他没有那些所谓的宠爱和权势,他只能靠自己。就连婚事,别的皇子都是躲都来不及。可是他却没有办法,他不能拒绝,只能顺着圣意接受,和亲这种事情,第一个选的都是他。
他从来都没有想要或者是不想要,只有别人愿不愿意给。
薛明澜那个女人,他不是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冷冷地笑了笑,不安分的女人,在他这里下场通常都很惨。
如果她是个聪明人,她就应该明白怎么做,如果不是,那也怪不得他。
明王府
薛明澜躺在塌上小憩着,门外突然慌慌张张来了人,不悦的皱了皱眉头,冷冷地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宫里来人了,请郡主前去接旨呢。”丫鬟气喘吁吁的走了进来,微微喘着气道。
薛明澜愣了愣,这么快?皇上已经决定好了吗?淡淡点头,起身整理了一下仪容和衣服,慢慢的走了出去。
只见门外已经黑压压的跪了一片,最前方跪着的明王爷见她来了,连忙回头朝她使了使眼色,示意她即刻过来他身边跪下听旨。
领头的太监见到她也微微松了一口气,尖着嗓子道“朝阳郡主请听旨。”
薛明澜直接无视了明王爷,慢慢走到离着他还有些远的距离,跪下淡淡道“是,朝阳听旨。”
“奉天成渝,皇帝诏曰,朝阳郡主端方贤静,幼娴礼训,敏惠多才。实乃和亲之上上人选,今特晋封为公主,封号明淑,择吉日嫁予西元九皇子,望两国友好,永固边疆,钦此。”
太监面无表情念完,将明晃晃的圣旨卷了起来,双手抬高,高声道“明淑公主请接旨。”
薛明澜低着头并未起身接旨,就这么沉默着,眼中的情绪久久不能够释怀,让她不能平静下来。
明淑公主?呵呵,一下子从郡主变成了公主,她是应当高兴还是不高兴?
空气中安静的可怕,就连来人的呼吸声都听得见。明王爷侧过头,只见她低着头,迟迟的不肯起身接旨,心下一沉,火气就上来了,她这副样子想做什么?难不成还想抗旨不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