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热微微的有些暗了下来,一天就又这么过去了,有夕阳照射下来,照的她有些睁不开眼。
梁筱用手挡了一下,微微眯着眼睛看着坐在面前的长公主,眼神中有着她看不懂的情绪。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母女俩相对无言。
最后是梁筱实在是忍不住了,眨了眨眼睛,开口问道“娘,你究竟有什么话要同女儿说的?“
长公主沉默片刻,盯着她看了半响,最终淡淡道“欢儿,你同娘说实话,你心里究竟还有,还有那人…吗?”
她实在是说不出赵子松那三个字,一提到她,她就恨不得将此人千刀万剐,要不是因为他,女儿也不会……
梁筱摇头,“娘,女儿真的心里再没有赵子松了,女儿现在只想……”
“只想什么?”长公主眸光一闪,问道。
“娘,我要去南楚。”梁筱声音很小,却很坚定,毅然的看着她道。
不论如何,她一定要去南楚,这次,她不想再让他来找她了,她要去找他。
他已经等了自己五年了,一千八百多个日日夜夜啊,她不敢想,他是怎么过来的……
想到这里,她心里难受的就喘不过气。
长公主一愣,怒声道“你说什么?”她本以为女儿之前在大厅里都是说笑,只是为了搪塞九王爷和黎王为她择夫婿这一事,随口胡掐的,却没想到女儿现在居然又来跟她说了一遍?
还没等梁筱开口,长公主很快就又高声问道“你要去南楚,难道你真的要为了那荒唐的梦,去寻一个从未见过的人?”
“娘,对于我来说,他并不是荒唐……”梁筱闻言急急的想要同长公主解释,只是话还未说完,就被长公主冷冷打断。
“不可能。”长公主想也不想的就拒绝,冷冷的道。
梁筱见长公主根本就没做丝毫的考虑,直接想也不想的拒绝,心情烦躁起来,“为什么?”
长公主再不看她一眼,径自站起身来,背对着她,只给她留下一个背影。
“欢儿,你从小到大都从未吃过什么苦,泡在蜜罐里长大,你怎么又会知晓人心险恶。你从未出过远门,怎么去南楚?”长公主的声音很淡很浅,也很无奈。
“你可知道那南楚丞相沈屹城根本不是什么善茬,如今你要为了一个这样的人,去那里?”
“去了之后,再也不会有人庇佑你,你又当如何?娘就你一个女儿,又怎么可能放的下心?”
长公主说完,梁筱也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知道长公主就她这么一个女儿,也知道她是不放心,可是她早就已经想好了,她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
“娘,去年清溪郡主不是才去南楚和那丞相联姻,但没能成功吗,咱们西元又想要拉拢南楚,那么就让女儿也去联姻吧。”梁筱眼神中有些犹豫,片刻后,还是强装镇定的说了出来。
她知道,此话一出公主娘一定会生气,可是她还是要说。
话音刚落,长公主果然就立刻回头看着她,眸子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你说什么?”长公主审视着面前的女儿,仿佛不认识眼前这个人,像是第一次,就像是第一次看着她一般。
“我德阳的女儿还需要去联姻?”长公主冷笑一声,甚至语气有些狂妄,“我可不是明郡王那个废物,还要把自己女儿推出去联姻。”
又转过头来,眼神中微微有些心痛的看着梁筱,摇了摇头,言语间略微有些冷淡,“欢儿,如若日后你再有这种想法,以后也就不必出门了,就在芳华院里好好待着。”
说完,又转向一旁的子苏,直接下了命令,“子苏,这段时间,寸步不离的跟着郡主,有什么事,即刻同本宫传信。”
说完,还没等子苏开口,转身冷冷离去。
梁筱始终没说话,坐在石凳上沉默着,看着长公主离去的背影,目光再一次冷了下来。
长公主已经离开很久了,梁筱却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动也不动一下。
一旁的子苏见梁筱闷闷的,眸子间充满了心疼,走上前去,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小心翼翼的抬眼看着她,低声道“郡主,不论如何,子苏都会陪着你的。”
梁筱有些恍然,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许久,才垂下眸子,有些闷闷的的开口问了一句,“如果我一定要去南楚呢?”
“那子苏也陪着郡主,郡主在哪里,子苏就在那里。”子苏闻言一愣,随即没有任何犹豫坚定的道。
她这一辈子,都是注定要跟着郡主的。不论去哪,她都会在她身边。
梁筱闻言没说话,眼眶迅速的红了,心中的委屈和不甘一下子全部涌上来。
子苏见她眼眶红了,一下子手足无措,满是慌乱,“郡,郡主…你别哭,我……”
她抿了抿唇,想要为她擦眼泪,可是手边没有帕子,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焦急了起来,正欲开口说话。
梁筱一下子猛然抓着她的手,悲恸的哭了出来。
滚烫的泪水滴在了她的手背上,子苏只觉得心中狠狠的被人揪着。越发手足无措了起来,只好轻轻的握着她的手,一下一下的轻轻抚着。
很快,她眼眶也红了一圈,郡主再这样,她也想哭了。
好久,梁筱才将心情平复下来,哑着嗓子抬头,沉沉的道“子苏,你去帝都散播一个消息。”
清宁郡主荣欢突然病了。
这一病就是许久,如今更是已经下不来塌,帝都传的沸沸扬扬的,都说清宁郡主放话出来,要嫁给南楚丞相沈屹城。
清宁郡主是谁?
什么,你不知道清宁郡主是谁?
那不就是一直对东阳伯府长子赵子松死缠烂打的那位清宁郡主,这西元最尊贵的郡主,明明只是一位郡主,可地位同皇室公主也没什么差别了。
可偏偏就喜欢上了这帝都最为纨绔的东阳伯府赵子松,好多年痴心不改,拖到了如今这个年纪。还放出话来,除了他谁也不嫁。如今居然又突然说看上了南楚丞相沈屹城。
可说起南楚丞相沈屹城,于是大家就又纷纷想起去年不久前发生的一件事情来。
在西元,有一位郡主不是被派去南楚和这位丞相和亲,但是人家愣是府门都没让她进,更是不知道怎么一回事,被送回来就疯魔了。
如今清宁郡主倒是胆子大的很,居然放话出来要嫁给他?
这么劲爆的热点,又怎么叫人不议论?
这个热议持续不下,好多天,都成为帝都的茶余饭谈,不管是说书先生,还是一些茶楼,饭馆,都纷纷议论着。
与此同时,当事人梁筱正躺在塌上,翻看着手里的书。一旁有子苏守着,坐在一旁的锦凳上,正歪着头不解的看着她。
梁筱对这几日的议论效果还是感到颇为满意的,如若在现代,那她妥妥的就是热搜第一啊。
一旁的子苏实在是有些不解,“郡主,为何要在外头那样说?那些人……”说到这里,眼中就充满了愤怒,抿了抿嘴唇,冷冷的道,“在外头传的很难听。”
她不允许这些人这样说郡主,郡主在她心中,永远都是最好的。听到有人这样说她,只恨不得找出那些人,撕了她的嘴。
梁筱笑弯了眼,却没有回答子苏的问题,如若不让外头传成这样,那她怎么能让公主娘点头?
反正这个清宁郡主的名声已经这样了,不妨再烂一点,那也没关系。
荣欢啊荣欢,你可不要怪我,梁筱在心中暗暗的道,她也只是,想要逼得那人现身而已。
“子苏啊,不要去在意那些事情,不管他们如何说,我们自己开心就好了。”梁筱浅浅的笑了笑,又抬眼去看子苏,“子苏,娘这几日有没有说什么?”
子苏摇头,“没有。”
因为每次长公主询问她郡主的事情,她都会说郡主很听话,每日待在芳华院里,哪也不去。
这下换梁筱惊得说不出话来,一脸诧异,难不成公主娘不知道?
不可能啊,德阳长公主在西元的势力这么大,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
更何况,她都已经让人在外头这样传自己了,公主娘居然没有任何的表态?
子苏见她这般惊讶的表情,于是面容上露出一个笑容,两个小酒窝印了出来,“长公主不知道是郡主散布出去的。”
梁筱一下子惊的从塌上坐起身来,挑了挑眉,“什么,娘不知道,着怎么可能?”
“是真的。”子苏一脸认真的看着她,表情微微有些严肃,“每次子苏向长公主汇报,子苏都说郡主在芳华院里,哪也没去。”
梁筱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来,很快点头,低低的笑道“子苏,你真是太好了。”
简直就是神助攻啊,她忽然觉得这样还不够,赤脚走下来踩在厚厚的毯子上,一下子猛然抱住坐着的子苏,由衷的感慨道“子苏,有你真好。”
子苏只觉得浑身僵硬,一下一愣住,很快,从脸红到了脖子根,就连耳朵都是通红。
梁筱很快又将她放开,子苏低着头,忽然就看到她赤着一双脚,一下子又抓着她的手,严肃道“郡主,你这样会着凉的。”
梁筱不在意的挥挥手,眉眼笑得温柔,“没事的,这么厚的毯子,子苏你放心。”
子苏闻言只是皱了皱眉头,却并不放手,看着她,固执道“不,会着凉。”
“好吧。”梁筱无奈,拗不过她,又回到了塌上,躺了上去,“这样子总行了吧?”
子苏这下眉开眼笑,用力点点头,“嗯。”
红香馆
一男子身着月白色锦服,满头青丝用金冠束了起来,一双眼睛很美,深邃如墨,如深夜里的星辰般明亮,可眼神却冷的彻骨。
周围坐了好几个各具特色的姑娘,燕环肥瘦,应有尽有。
“诶,子松,最近听说了清宁郡主的事情没有?”对面一宝蓝色长袍的男子,看着月白色锦服男子,言语间充满了调侃,笑问道。
身旁有一身着青色轻纱的女子,浑身媚骨,酥酥软软的靠在宝蓝色男子身上,小手端着一杯酒,送到男子嘴边,娇声道“爷,来。”
元振就着女子的手喝了下去,伸手搂着女子。看着赵子松身旁的几个女子纷纷都不敢上前对他做什么,只敢远远的望着他。
元振又低低的笑了笑,见他不回答方才自己的问题,于是挑挑眉,再一次笑道“子松,不要这么严肃,你看看你,把你身边的姑娘们都吓成什么样了。”
赵子松眼神中闪过一丝嫌恶,面无表情的扫了他一眼,“怎么?”
“据说那位已经不喜欢你了,甚至放话出来,要嫁给南楚丞相呢。”元振道。
“所以?这些与我无关。”赵子松这一次连眼皮都未曾掀一下,淡漠道。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绝情。”元振好好的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赵子松,“她为了你,可是喝下了那断肠散,差点香消玉殒,你居然还能够无动于衷。”
赵子松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颤动着,好一会儿,才低低的道“她不来找我,我反倒清净了下来。”
如若是从前,这会她便已经风风火火的冲进来找他了,可如今,再也不会有人这样来寻他了。
赵子松想着,又喝了一杯桌上的酒,一杯一杯烈酒下肚,喝的越多,他非但没有醉意,眼神反倒越发清明了起来。
元振“啧啧”了两声,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又过了很久很久,在元振都已经离去了,赵子松仍然未曾离去,只是一杯一杯的喝着桌上的酒。身旁的女子见他如此,想要出声劝他,只是才伸手碰到他的衣袖。
还未反应过来,人就已经飞了出去,狠狠的撞在门上。
女子一声惨叫,只感觉额头一抹温热,伸手一摸,全是猩红。又只听坐在离她不远出的男人薄薄的嘴唇吐出一个字。
她虽然离得远,可却还是听到了。
那分明就是滚。
再也顾不上整理身上的衣衫,连滚带爬的推开门,慌忙的跑了出去。
------题外话------
赵子松是渣男,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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