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呼啸,邪门的尖锐刺鸣,好像魔怪在叫嚣着,欲要冲破身体的桎梏。
“噗…呵,都是没有心的人,装什么情深似海。”魔巫舔了舔猩红的唇角,半垂眼帘,嘲讽的盯着手中沾满了鲜血的匕首,阴森森道
“早晚,早晚有一天你会折在她手里。”
“魔巫,你越俎了,若是大人知道……”银面面无表情道。
“大人知道了又如何?杀了我吗?你觉得他会吗?”魔巫冷笑着,厉声道“不,你错了银面,他不会杀我的,因为这是他欠我的,他活该。”
“住嘴,我看你是真疯了。”银面抬手就是一击刀手,利落的将她打昏
“这些年的地狱路,练的就是无心,不过才入世几月,怎么就……唉!”
“魔舨每一届的魔族储君,从出生开始就会被丢到地狱路进行历练。那里的可怖同它的名字一样,是实至名归的地狱。
关于地狱路,谁也不知其本源,只知道它是独立于魔舨和神国的,二次异空间。
相传那里连通着天外之天,境外之境,是得道之人都心生向往之地。
所以那里总会出现一些修为极高的仙人,甚至是…神。”瘦的皮包骨死的中年男人,从魔雾中走出,一双白眼阴森森的
“地狱路里,血雾冲天缭绕,白骨堆积如山。那里有数之不尽的仙人躯体,被挂在中央恶盘之上,致死都要承受种种极刑。
折在那里的仙神不计其数,一去不复返的储君也多不胜数,夜之御,是六百年来唯一活着从那里爬出来的人。
能从那个地方活着出来,还真是出人意料啊。”
“万瞎子,不可直呼大人尊号。”银面道。
“嗤,其实我一直想不明白,他不过十二岁,又毫无修为,究竟是怎么出来的,要知道同他一道进去的足有三十九任储君,可活着的却只他一个…你,就不觉得奇怪?”被叫作万瞎子的中年,阴声阴气道。
“十二魔刹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保护大人的安危,至于其他,我们没资格评论和妄议,念在多年兄弟的份上,这次我就当什么都没听到,若有下次…哼,别怪我手下无情。”银面一个闪跳消失在了远方。
“哈,应该叫你万愣子才对,银面是什么人啊,那是大人的脑残死忠粉,你跟他面前絮叨大人如何如何,简直找死呢。”绿袍青年娘里娘气的倚在灌木旁,拨动着纤长亮眼的指甲。
“幽深,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不要给我瞎起外号。尤其还是这么…傻逼的!”万瞎子陡然出手,腕间魔绫径直缠向了他的颈儿,后者脚步轻闪,飘到了几丈之外。
“你不是想知道当初大人是怎么出来的?”幽深似笑非笑道“巧了,你感兴趣的我都知道哦!”
“那还不赶紧说来。”万瞎子撤回魔绫,侧耳道。
“他啊,激活了魔铃。”
一阵阴风掠过,万瞎子莫名的打了个冷颤,一股恐意自心底传来。
先祖混鲲创建魔界,发展魔族,自证魔道,手眼通天,让魔道从三千大道中脱颖而出,成就前六大道。
然,亿万年前发生了一场旷世大战,诸天万族无不参与,那是一场浩劫,史无前例的惨烈,在那场战争中陨灭的仙、神、大帝无数,就连混鲲老祖也身死道消了。
随他消失的还有无数开天异宝,这魔铃就是其中之一。这是魔道修士的本源,有了它就可以震慑万千魔众。
……
“但凡是阵法,那必定可破,当然也就有迹可循。
巧妙的将心法与阵法相互融合在了一起,以心法驭阵法,以阵法驾心法,以无形驭有形,以有形架无形……
《阵法》中有云善于阵者,必于阵中求心,善于心者,必于心中求阵,阵得心助则周而复始,心得阵助则变幻无穷……”木牧悠哉悠哉道。
“变幻无穷?那怎么才能做到?”碧霞盘膝而坐,洗耳恭听。
“阵法讲求一个字,变。
总而言之,十六字其形若穹,其体莫测,其意渐玄,其状迷幻。
只要你掌握了要领,无论是那外方内圆的十六天阵,还是风无正形的十二地阵……万般阵法皆可不攻自破。”木牧悠悠道来。
“嗯…何为其形若穹?”卫微微问道。
“其形若穹,为阵之主,为兵之先……”木牧回道。
“那其体莫测又怎么讲?”夜之御也道。
“其体莫测,动用无穷,独立不可,配之无极……”木牧知无不言。
“无极?”碧霞疑惑“就是书中说的太极吗?”
“不,太极是乾坤,是阴阳,是归一。
无极,无边际,无穷尽,无限,无终。无极即道,终极大道。无极乃混沌,之后生万物,万物生一甲。
一甲生两极,为阴阳,若天地、玄黄、乾坤等;两极生三才,为天、地、人,又若日月星;
三才生四块,即少阴、太阴、少阳、太阳;四象生五行,金木水火土;
五行生,即体、心、意、气、精、神,再具体,体合于心,心合于意,意合于气,气合于精,精合于神,神合于空;
生七情,即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瑶光,再具体即北斗;
而七情又生八卦,即乾南,坤北,离东,坎西,兑东南,震东北,巽西南,艮西北,又曰休门、生门、伤门、杜门、景门、死门、惊门、开门;
八卦生九宫,乾宫、坎宫、艮宫、震宫、中宫、巽宫、离宫、坤宫、兑宫……”
“竟如此繁杂,看来我们要学的还多着呢。”碧霞自言自语道,昨日那破了阵的小兴奋,也都在此刻烟消云散了。
她一边在小本本上记录着,一边沉思着,果然细微之处区别很大呀,导师讲的很多东西都与那些阵法书籍,有很大不同,嗯…似乎更精妙一些。
“嗯,这是阵法一道的基础,不说出生便会背,也差不多吧,你们这欠缺的东西实在太多!”木牧打着哈欠道。
“好吧,你懂的多,你说什么都对,那您再说说这其意渐玄怎么讲?”碧霞又道。
“其意渐玄,自然之力,万物绕焉……”
“迷幻又是什么?”
“其状迷幻,云能晦异,千变万化……”
四人像个好奇宝宝似的,每每同木牧探讨阵法,总有不同的疑惑,当然了,收获更多。
这次授课持续了近一日的时光,太阳下山时,木牧再次为夜之御探了探脉相,无事后才转身离开。
“又走,也不知一天到晚的都在忙些什么!”碧霞忍不住抱怨道“连个防身术都不会,若是遇到歹人咋办,全凭一张嘴?”
“啾啾,你们放心吧,哥哥文斗的本事可不是盖的。”雷雷眨巴着萌萌的大眼睛
“我曾亲眼见到,哥哥把那喜当新郎官的男人说的投了河自尽。
还有城西的贞洁烈妇,硬是在他的一翻言语后从了妓,后来还成了那块儿十里八村的名妓呢,厉不厉害。
还有哇,那苦苦追寻天道的王大仙人,也是听了他的话,身感有悟,自宫后皈依了佛门……”
“……”
卫微微紧蹙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这…不会是真的吧,可这小子绝不会说谎,他虽然武功不高,可脑子也不好啊,说谎这么深沉的事,他断然做不出来。
“…导师…也算是一代人物了。”夜之御难得评价一人,木牧绝对是他最“欣赏”的人,没有之一。
“……造了孽了。”碧霞仰天长叹。
“姐姐,他毕竟是长辈,不可。”夜之御递给她一兜红彤彤的海棠果,若是被旁人听到,定要议论姐姐的不是。
“谁说他了,我说我自己。”碧霞白眼道。
“不可,不吉利,不要说。”夜之御轻声道,细听竟是带着一丝哄意。
“也没错啊,我啊定是上辈子拯救了诸天,挽救了苍生,这辈子才能遇着导师,你是,她也是,我们都是。”碧霞淡淡道。
“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雷雷波冷着大脑袋。
“岂止。”卫微微不是太开心了,怎么从别人的口中,听着关于那个男人的不是,就这么…这么顺畅呢。
而且,你也快青出于蓝了好吗,当然,这话她也就是心里想想,毕竟旁边有个夜大煞神。
“你,老实招来,昨天到底为什么受伤?”碧霞欣赏着山下的秀丽风光,品着舌尖上的酸甜。
“那人修为太高了。”夜之御伸手接下她吐出来的果壳,无波无澜道,他以为她不会问,毕竟自己于她而言从来就是个魔舨异类,入不得心。
“是吗?”碧霞侧首盯着他,望着他眼底湍急的河流,再次问道“是吗?”
夜之御知道她生气了,可他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那样就离她更远了,“嗯。”
“夜之御,你…呵,很好。”碧霞淡淡的撤回了眸子,她问过导师,那是幻境名心魔镜,里面所见一切皆由心魔产生,是人心底最原始的。
这镜不会伤人,但显然夜之御不想让她知道。
“姐姐,你别生气,我…我自罚。”夜之御垂着眼帘不敢瞧她,紧着拳头就跑下了山。
若是让姐姐知道他的妄念,怕是会毅然决然的放弃他吧,他不想,不想失去好容易寻到的光。
虽说遇见就是万幸,可他贪心,偏想去拥有,更想用一辈子去守护。
秋日的天气就像女人的脾气一样,喜怒无常。
这不,满天繁星偷偷躲到了虚无之后,月亮也跟着跑了,细细碎碎的夜雨,悄然袭过幽静的山谷,伴着呼啸的凛风砸落在夜之御消瘦的身。
“碧霞啊,他都这样跑了三个时辰了,再这样下去会撅过去的。”包子雷挠了挠脑袋,不解道“他怎么突然这样啊,又为什么说你生气了,我看你这…挺好的呀,满袋子海棠果都落了底了。”
“你懂什么,民以食为天,我这是在顶住咱们头顶的这片天。”碧霞白眼道“他自己愿意怪的了谁,又不是我让他去跑的。”
“上次比赛这丹炉碎了一角,我想着将它粘上还能用,结果没用,坏了就是坏了。”卫微微摆弄着丹炉,状似无意道。
“雷包子,你去,叫他回来。”碧霞睨了她一眼,回首道。
“哦哦好,我这就去。”雷包子闻言嗖的一声就冲进了雨里,他是个阴天乐,下雨就更喜欢了。
然。前后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他就折了回来,垂头丧气的撇嘴道“他让我滚。”
“噗!”碧霞掩嘴笑道“再去,你就说我饿了。”
“啊?就…没了?”雷包子苦着脸道“你这不是让我去挨骂吗!诚心拿我消遣是不是!”
半盏茶后,夜之御顶着一身清凉,执着一手的桂花酥。
浑身上下湿答答的,泛着冰冷的寒气,可饶是这样,也挡不去他眼底的川流不息。
卫微微松开了紧蹙的眉头,不得不说,论驯夫之道,还得是夜氏碧霞。
“唉?兄弟,你就没觉得她这是在无理取闹?”一旁的雷包子忍不住问道,这夜之御中毒未免太深,若他能将之拉回头也算是善事一桩啊。
“颜如润灵玉,心中不所措…是你不懂。”夜之御却道。
“啊?那是什么意思啊!”望着他的背影,雷雷不解道。
“他意思是说那丫头人长的漂亮,有时候自己做了什么自己都不知道,不过我觉得,前半句才是他想表达的。”卫微微道。
她凝望碧霞,眸光流转,似乎好像觉得俩人,也不是非得这么尴尬的处着,无事聊聊御夫之道也是极好的,咳咳…她在想什么,简直不知羞!
不过,连夜之御这样的人都能变得鲜活起来,她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题外话------
夜之御颜如润灵玉,心中不所措。
碧霞(拿着桂花酥)嗯,好吃哦!
卫微微颜如润灵玉。
木牧嗝!酒没了,小微微拿酒来!
雷包子啧,上梁不正下梁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