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史密斯是一个嬉皮士。
至少，他自认为是这样。
“我是乔·史密斯，美联邦最后的嬉皮士。”
这是他对孟奇说的第一句话，也可以算是自我介绍。
但是，孟奇没有看出这个可能不到三十岁的白人男子，到底哪里像嬉皮士。
干净利落的短发，笔挺的西装和服服帖帖垂在胸前的领带，倒是让他更像是律师，或者华尔街的金融顾问。
“我叫孟奇，你也可以叫我弗兰克，弗兰克·米勒，这是我准备用的笔名。”
孟奇保持着应有的社交礼仪，微笑着自我介绍。
这个世界，当然没有那个重新定义蝙蝠侠的漫画家弗兰克·米勒，孟奇就用这个名字作为了自己的笔名。
“你不像嬉皮士。”
孟奇作完自我介绍，在把画稿递过去的时候，终于忍不住说了这么一句。
“你也不像是苏楠的恋人。”
史密斯十指交叉，放在鼻子下面，摆出了EVA中碇源堂的经典造型，目光灼灼的看着孟奇。
孟奇先是一愣，心里一边想着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展开，一边回答：“我不是她的男朋友。”
“是吗？”
“没错。”
“那么她为什么会在电话里要求我必须出版你的漫画？”史密斯把“必须”这个词咬得很重。
这句话的信息量很大。苏楠似乎对麋鹿图书有相当大的影响力，而且她似乎也很看重《忍者神龟》这部漫画。
孟奇用了一秒钟斟酌用词，然后飞快的回答：“因为我的漫画很厉害。”
“有趣的回答，希望你的漫画同样有趣。”乔·史密斯虽然年轻，也并非专业的漫画出版商，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对漫画就是一无所知。
实际上，他本身就是一个狂热的漫画爱好者。
我是美联邦最后的嬉皮士，漫画是我的乌托邦。
这是乔·史密斯完整版的自我介绍，虽然一股浓浓的中二气息扑面而来，但从这个就可以看出他对漫画的热爱几乎到了疯狂的程度。
当然，他对漫画的了解和认知已经到了一个相当高的高度，比起一些大编辑和专业漫画评论家来，也差不到哪里去，所以，他刚刚翻了几页画稿，心中就有个声音在不顾一切的大喊。
“一定要签下它，无论如何，我一定要签下它！绝对不能让这部漫画从我手中溜走！”
史密斯十分肯定，从自己出生到现在的二十九年时间里，从自己踏足出版行业以来，就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出色的漫画。
不，《忍者神龟》已经远远超出“出色”能够界定的范畴。
突破常规的设定，忍者，变异，说人话的乌龟和老鼠，哪一个不是漫画史上的第一次？和这部漫画比起来，之前的什么大侦探、蒙面英雄都变成了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读物。
在史密斯看来，《忍者神龟》已经具备了成为经典的一切要素，只要营销得当，在如今群雄四起的美漫市场上抢下一大块肉来，也不是不可能。
“在我之前的出版社都是蠢蛋吗？白白让这么大一座金矿跑掉了。”
商人都是无利不起早，虽然已经下定决心要拿下《忍者神龟》，但乔·史密斯还是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快速的瞟了没什么表情的孟奇一眼，然后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继续不动声色的翻阅着漫画。
“这漫画我要了。”
史密斯意犹未尽的晃动着最后一页稿纸，尽量用最平淡的语气说道。
虽然孟奇在史密斯审稿的过程中，一直表现得很平静，但不管怎么说，心中还是有几分忐忑。现在听到史密斯的话，也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你作了一个十分明智的决定，史密斯先生。”
孟奇这话当然不是恭维，而是相信《忍者神龟》在这个漫画产业无比畸形的世界，仍然可以火热大卖，甚至可能会超过地球上的火爆程度。
“下面我们谈谈合同的问题。”重头戏终于来了，史密斯的语气似乎也慎重了一些，“我可以给你8%的版税，除了电子版权之外的所有版权都由你自己保留。你觉得如何？”
史密斯的小算盘打得很响。
他的确认为《忍者神龟》有着十分优秀的潜质，但他还是对这四只乌龟在动画、游戏等领域的表现持保留态度，孟奇毕竟是新人，在现在竞争如战场的动漫行业，别说新人，大部分老漫画家穷其一生都无法让自己的作品改编成动画或者游戏。
因此，我们亲爱的嬉皮士史密斯先生认为完全没有必要把《忍者神龟》的游戏、动画改编权捏在自己手里，而是把有利可图的电子版权留了下来。
这是乔·史密斯犯的第一个错误。
面对超出常识的人和漫画，犯了第一个错误，就会接二连三的错下去。
孟奇听了史密斯的话，脸上露出“你丫别逗了”的笑容，回道：“10%的版税，外加50%的电子版版税。”
市面上的漫画刊物大多定价为4.99美元，成本却不超过3美元，孟奇提出的10%只是从每本书里面抽走了0.5美元而已，大头仍然是出版商、中间商和书店赚走了。
至于电子版，更不需要任何成本，简单的扫描、转制即可完成。
所以，这个要价其实并不算高。
“嘿，兄弟，你的还价太离谱了。”史密斯这才察觉到对面这个年轻的华夏人，似乎并不是那么轻易的就能够被忽悠，“电子版30%，实体书8.5%，不可能再高了。”
“电子版45%，实体书10%，我可以把游戏改编权交给你。”
“老天，我拿着那该死的游戏改编权有什么用！电子版的版税我可以同意你的意见，但是实体书绝对不行。”
“这部漫画我的打算是做成周刊，从这个角度来说，我觉得10%的版税甚至有些低了。”
“别说大话，兄弟！周刊你能保证质量吗？你这样做会毁掉一部经典漫画的，我不能同意。”
美漫制作程序相对复杂，基本上都是每月一期。但对孟奇来说，绘画速度根本不是问题。
“如果销量下降，贵社有权降低或者扣除我的版税，我们可以把这点写进合同里面。”
“如你所愿。”
孟奇的提议对史密斯的利益不会造成任何损失，在经过短暂的思考之后，他同意以实体书10%、电子版45%的比例支付孟奇的版税。
“那么合同呢？现在就签了吧。”漫画出版的事情终于搞定，孟奇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你真的不要游戏改编权吗？到时候别后悔啊，如果把实体书的版税再提高3个百分点，我可以给你……”
“休想……”
乔·史密斯用一个简单的单词结束这次会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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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奇离开之后，乔·史密斯并没有闲下来，而是立即与印刷厂联系。
现在已经是九月下旬，史密斯准备加快速度，让《忍者神龟》的创刊号在十月的第一周面市。
安排并处理了一大堆事务之后，确定《忍者神龟》出版的相关工作已经万无一失，他这才端着早已经凉掉的咖啡，走到落地窗前。
过了几分钟，他掏出了手机，拨打了一个越洋电话。
“……我已经见过他了……”
“……应该不是，相信我的判断，我最亲爱的兄弟……”
“……我会帮你盯着他的，但是，老兄，那家伙真的是一个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