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到年关，府里需采买各式年货，新鲜瓜果。正月里，必有许多会过府拜望者，自然要多备些。连接几日都有好些挑担送货的生面孔进出王府。
宫里的年赏也下来了，刘璟位高权重，兼之屡立战功，除了正俸、禄粟、职钱、公用钱、职田、茶汤钱、给卷、厨料、薪炭等，还有谦人、衣料绸绢，上贡的茶叶果品，玉石珍玩简直应有尽有。
刘璟让洛卿莹随意挑选自己喜欢的玩意儿。若有朝一日能带回现代，她倒是都想要，可眼下她不缺吃穿，不差金银，拿来也没用。只挑选了几样小物件，留着赏给青荇几人。
午膳后，紫欢照例端着一碗血糊糊的东西放在桌上。
“姑娘，血燕来了！”
洛卿莹嫌弃的瞥了一眼，“这东西太难吃了，以后不吃了！”
“姑娘，可使不得，冬日干燥，血燕最是滋阴补虚，美容养颜。况且还是王爷赐下的，旁人求还求不得呢？”
洛卿莹自然知道她说的旁人是谁，可这燕窝她实在吃不惯，且一连吃了十几天，都腻味了。
“可这东西实在难吃！”
“良药苦口嘛！”
紫欢盯着她仔细瞧着，“你看，这才吃了十几日，姑娘脸色好多了，皮肤白里透红，比那红梅还娇艳，可见是这血燕之功？”
“油嘴滑舌！”洛卿莹嗔了句，心里却有些小得意。她的确发现最近皮肤变好了，不知是开始发育了还是吃了这血燕，胸前某处也发生了些变化，不再是一马平川。
想着她正朝着拥有“s”形曲线的美女进发，就兴奋不已。
紫欢端起瓷盅，“姑娘快趁热，凉了可就更不好吃了。权且忍着些，爷虽不是那等好色之人，但哪个男人不想看到自己喜欢的女人容光焕发，姿容艳丽！”
洛卿莹无奈接过去，随口笑道“你今日话怎这样多？和平时有些不太一样啊！”
“哪有？”紫欢低下头去，小声道“姑娘受宠，婢子们也能得些好处，受些尊重！况且那李淑婉怎会那么容易善罢甘休！”
“理她做甚！”洛卿莹舀了一勺，皱着眉，许是吃腻了，觉得这燕窝比平时更腥气。
见紫欢一脸期待地看着她，嘿嘿笑两声，送入口中，“我这里不需要伺候了，你去和她们一块玩吧！”
紫欢顿了顿，抬头看了一眼，见她喉咙滚动，似放心了，“好，那紫欢忙去了！”
放下碗，洛卿莹赶紧把嘴里的吐了，差点没呕出来，倒水漱了口，方觉好受些。
这么恶心的玩意儿，想不通那些宫里的嫔妃们竟然还每日不断？她这才吃半个月，就受不了了。
暂且放到一边，开始换上男装，春闱将近，她得去看看那个叫李昉的是否还在及第楼，这人有些见识，说不定以后能用得着。
“姑娘，你又要出去？”穗儿端着缝制好的香袋进屋。
“爷不是说……”
“嘘……”洛卿莹示意她小声些，“你们不说，他哪能知道？”
“可是……”
“哎呀！别可是了，我走了！”洛卿莹把钱袋踹进衣襟，披了一件皮褂子。
“对了！”回头神秘一笑，“不准告诉她们！”而后向桌上呶呶嘴，“别浪费了！”
“姑娘……你……”
穗儿再瞧时，洛卿莹早已没了踪影。
回头端起桌上的燕窝，她一个下人哪吃过这样珍贵的东西啊！也只有洛卿莹才舍得赏给她们。
当下，端起盅，直喝的底朝天，连一滴汁水也不舍得浪费掉。
紫欢走出来，见青荇和芩歌在逗今早陈昱送过来的一只鹦鹉。
“两位姐姐，姑娘正在午睡，还是不要吵着了，咱们去院外吧！”
“嗯，也好！”青荇取下鸟笼，“这小东西也吵得慌！”
……
洛卿莹透透摸摸从后门溜出去，直奔及第楼。
“掌柜的，那个叫李昉的考生可在？”
“你要找那个狂生？”一个又瘦又矮的儒生凑过来，带着一脸鄙夷，“他走了，还欠着掌柜的酒饭钱呢？”
“走了？怎么走了？”
“像他这样狂妄之人，口无遮拦的，不给这及第楼惹祸就万事大吉了，还想白吃白喝？”
寻思掌柜的是生意人，利字当头，准是认定李昉不会高中，才把他赶走的。
洛卿莹拿出钱袋，“掌柜的，他欠了多少钱？我付了，不过，还请告知这人如今在何处歇脚？”
……
晟京北辰门郊外，有一座山神庙，因久无香火，破败不堪。
洛卿莹踩着碎瓦断梁，在厚厚的积雪里艰难前行。门外，雪堆积了几寸有余，呼呼的北风透过没有糊纸的窗棂直往里灌。
推开门，屋里没有丝毫温度，密密的蛛网，散落的茅草，只有正堂上的山神坐前，似被人刻意清扫过，干净的台面上晃着一盏快要熄灭的油灯和几本书籍。
屋子中央，铺着一张草席，破烂的被褥覆盖下的人正在瑟瑟发抖。
旁边的火堆早已熄灭多时。
洛卿莹走过去，真是那个李昉，只是此时他正紧闭着眼，瑟缩着身子，面色苍白。
伸手摸了摸额头，好烫！
她赶紧找了两个苦力，把李昉挪到了客栈，又请了郎中诊治。
喂了汤药，李昉才缓缓清醒过来，只是依旧虚弱。
强撑着坐起来，看着立于窗边的背影，作揖答谢。
“多谢公子搭救！”
“你不认得我了？”洛卿莹转身，淡淡一笑。
李昉仔细看了看，“你……你是那日楼上的女子？”
“呵！看来你还没病糊涂！”
“多谢姑娘！只是……男女有别，你我共处一室，李某怕坏了姑娘名节，还是让李某回山神庙吧！”说着，掀开被褥就要起来！
洛卿莹讥笑一声，“我当你和那些书生不一样，原来也这般迂腐。你若不说我是女子，他人如何得知？”
“话虽如此，可……”
“好了！你就在这安心住下！”洛卿莹拿出十两银子放在桌上，“这些银子你先拿着，我已吩咐了小二好生照料，你安心应考便是！我这还有事，就先走了！”
“姑娘且慢？”
这人咋这啰嗦。
洛卿莹转身，不耐烦道“还有何事？”
李昉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姑娘出身富贵，又有如此花容月貌，为何……为何会选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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