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那么久,还是那么浮躁!”景文铎保持那个端正的姿势,头也不抬地说道。
“公子,您还不知道吧!贺家那个傻姑娘被贺家老爷送去敬安寺出家为尼了!”严七忙说道。
“如今正是风头上,她肯出家为尼也不失为一个好的解决办法!”景文铎平静地抬起头,扫了严七一眼,又低下头去,继续在纸上龙飞凤舞。
“可是,贺家姑娘还没上山就被一群身份不明之人追杀,如今生死未卜!”严七见公子如此淡定,连忙又补充道。
景文铎握笔的手突然一滞,随后搁下笔起身,“备轿!”
“公子这是要去?”严七一边跟在景文铎剑步身后,一边追问。
“进宫!”
严七步伐一顿,紧接着又急忙大步追上景文铎,“公子,使不得啊,您忘了老爷的叮嘱了吗?您就这样冒失进宫后果不堪设想啊!”
“你转告父王,一切后果由我一人承担!绝不会连累景亲王府!另外,你派个得力之人,寻找贺家姑娘的下落,在我未娶她过门之前,务必护她周全!”景文铎说完加快步伐。
“公……公子,使不得啊!”严七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扭头朝王妃的院子跑去,他阻止不了公子,但王妃应该能阻止。
景文铎那辆上等檀木马车刚到亲王府大门口,就被家仆拦下。
“景文铎,你给我下来!”
隔着帘子也能感受来自景王妃那威震八方的气场。
然而,哪怕王府里个个都惧怕景王妃的威严,景文铎却丝毫不以为意,他很随意地挑起了帘子,眸色平静无波地对站在马车跟前气得怒发冲冠的母亲说道“母妃,这件事孩儿劝您不要掺合!”
“我不掺合,让你胡作非为,把我们整个王府一百多口身家性命都搭进去吗?”景王妃见儿子不思悔感,还这样一副姿态,越发的气不打一处来,她一口气吼过去,整个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如果我今天不进京面圣,说不定真会给王府带来灾难!”景文铎淡淡地回应了一句。
景王妃听了,表情微微一变,说话的语气也明显不似刚刚那般咄咄逼人了,“你把话说清楚,别跟我绕弯!”
“不如这样,母妃也有些时日不曾进宫拜见太后祖母了,您不如跟孩儿一同进宫,孩儿也好在马车上跟您分析此事的利弊!”景文铎说完,朝母亲伸出修长的手臂邀请。
景王妃仅迟疑片刻,并瞪了儿子一眼,果断应允,“好,我倒要看看你这个臭小子,能说出什么花来!”
景文铎冲母亲微微勾唇,景王妃敌不过儿子的那俊朗的浅笑,心中的气闷早已烟消云散了。
她确实有些日子不曾进宫陪太后了,正好和儿子一起进宫陪陪,假如臭小子闹出什么大动静,她也好顺便力挽狂澜。
母子俩坐在马车里,景文铎给母亲递了一声丝绢,“母妃,擦擦汗吧!”
“还不是被你这个臭小子给气的,母妃我什么时候这么失态过?”景王妃接过丝绢,假装生气地瞪了儿子一眼。
“谢谢母妃能给儿子解释的机会!”景文铎抿唇笑笑。
“说吧!你到底是什么打算的?真准备娶贺家那姑娘?”景王妃边抹额角的汗水边问道。
“嗯!非娶不可!”景文铎很认真地点头。
“可据我所知,那丫头这里有点问题!你不会想娶她过门当正室吧?”景王妃一边用手指指额头一边又说道。
“这次的事,是孩儿疏于防范,才中了景文臻的奸计,我名声扫地无妨,可惜害苦了贺家姑娘,于情于理我都理应给她一个说法!这是其一!其二,景文臻嫉妒官家对我的赏识,这一路来都誓要与我争个高下母亲您是有目共睹的,如今好不容易被他抓住这个致命的把柄,我若处理不当,他还不在官家面前狠参我一本?”景文铎说完若有所思地望向帘子外。
景王妃听了儿子的话,沉默了。
景文臻那小子,她确实是看着长大的。
那小子从小就喜欢跟人较真,尤其喜欢针对她家文铎。
每次两人有个什么比试,她家文铎都会尽量迁就他略胜一小筹,偏偏那小子是个不服输的主儿,死缠着她家文铎不放。
从前两人也就是小打小闹无伤大雅,没想到这次事情居然闹这么大,还把贺家那个无辜的傻姑娘都给牵扯进来。
他们景亲王府有头有面,知书识礼数,遇上这种事总不至于跟外人解释说是被人陷害的。毕竟姑娘家家的名声大于天!他们景亲王府无论如何都要担起这个责任,方能堵住悠悠之口。
可就算她这个未来婆婆爱乌及屋,不嫌弃未来的儿媳轻度痴傻,官家那一关也不好过呀!
官家对她家文铎的器重,这是全天下人有目共睹!
官家怎么可能任自己最赏识的臣子娶一个傻女为妻,更何况历代祖训还在那搁着,官家估计也不敢打破这个景贺不可联姻的常规吧!
“哎呀,头疼!”景王妃想到这一层关系,揉揉脑袋,一脸无奈地说道。
“母妃无须操心!此事交给孩儿处理便是!离宫还有一段路程,母妃不如歪在软榻上歇会吧!”景文铎轻轻拍拍母亲的肩膀,宽慰道。
“也好!到了喊我!”景王妃本就有午后小憩的习惯,今日如此一折腾,早就疲乏,一躺下很快入睡。
贺明月与柳儿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徒步爬上了山顶,来到了处在云峰之颠的有“仙寺”之称的敬安寺。
敬安寺的住持云游还未归来,由代理掌门二师姐接待了贺明月主仆,两人被安顿在后院最偏僻的一个临时整理出来的柴房里。
柳儿不满现状,絮叨不停,“我一个丫环就算了,我家姑娘可是千金之躯,安排这样一个破柴房算什么事嘛?”
只见贺明月将门合上之后,将耳朵贴在门上,听见门外的脚步声走远,然后又警惕地在柴屋里转了一圈,确认无异动后,这才小声说道“柳儿,你听我说,如今局势未明,我非真傻的事,你不可向任何人透露,以免一不小心遭来杀身之祸!”
“姑娘放心!柳儿死都不说出去!”柳儿重重点头。
贺明月沉思片刻后,又说道“我的那个继母为达到目的,手段极其凶残,这一次半路杀我不成必有后招,我甚至怀疑这个敬安寺她早已安插眼线,不过这里毕竟是佛门清静之地,她再丧心病狂估计也暂时不敢在寺院内对我们下杀手,只是我们的一举一动,势必在她的掌控之中,为保安全我们暂且不要激怒于她,要低调行事,乖乖地服从一切安排,明白吗?”
“姑娘,我明白了!”柳儿再次重重点头。
“那好,现在就收起你所有的不满情绪,洗洗睡吧!”这一整天下来,两人都在暴风雨中没命奔跑,又加上刚刚晚饭也没吃饱,肚子还正饿着,体力哪能恢复,唯一解乏的方法就只能早点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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