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老太太向来精明,当前的一幕,自然也逃不过她老人家的一双法眼。
“月儿,你觉得秦公子如何?”贺老太太笑着低声问。
贺明月闻声抬起头,对老太太撅了撅嘴,“祖母就知道打趣月儿,你知道月儿心有所属,其他人在月儿的眼里都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嗯,好一句过眼云烟!月儿,祖母相信你和他必有修成正果的一日!”贺太太由衷地点头。
“谢谢祖母吉言!”贺明月面带羞涩地笑了笑。
那边大夫人带着秦家娘子和秦家少爷往这边走了过来。
秦家娘子笑盈盈地对贺老太太施了个礼,说道“给老太太安好,愿老太太福禄绵延,万寿无疆!”
贺老太太笑了,她道“我可不奢望万寿无疆,只要在我有生之年,能将月儿这丫头嫁出去就好了!”
贺老太太的一句话,成功地将秦家娘子的注意吸引到了贺明月身上。
贺明月乖巧地站了起来,对秦家娘子与大夫人分别施了礼,“大夫人安好,秦夫人安好!”
“贺夫人啊,明月这孩子,我瞧着越瞧越喜欢得紧啊!”秦家娘子看着贺明月,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了,她笑着说道。
贺明月暗暗抽了抽嘴角,故作羞涩地低下头去。
又听秦家娘子说道“我家恒儿哪去了呢?刚才还在呢!”秦家娘子说完便使唤贴身嬷嬷去寻人了。
贺明月听秦家娘子小声对嬷嬷说道“今日恒儿可是议亲的主角,他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呢,这孩子真不让人省心呢!”
“夫人稍安勿躁,奴婢这就帮您把少爷找过来!”嬷嬷说完,一阵风地走了。
“秦家娘子,别站着,快坐下吧!月儿调得一手好茶汤,让我们品尝品尝她的手艺!”大夫人侍机说道。
秦家娘子听罢,又是一阵眉开眼笑,“那敢情好啊!”说完,秦家娘子顺势坐了下来。
贺老太太脸上挂着笑,倒没有说什么。
贺明月自然不能跟同这一桌子长辈一起坐着,既然大夫人将自己推销出去,那她就要认命地给秦家娘子展示调茶汤的手艺。
其实贺明月哪会调什么茶汤,都是大夫人故意这么说,怕是想让她出丑吧!
不过贺明月在现代的时候,在大一、大二的时候,去茶楼里打过暑假工,跟茶楼里的大姐学过一些茶艺,今日就让她露两手,亮瞎亮瞎大夫人的狗眼。
柳儿将调制茶汤的器皿拿了过来,贺明月蹲在身子,紧挨着桌面开始调制。
只见她将上好的茶末倒入容器中,倒入一半凉水,一半温水,用小勺顺时针的来回搅拌,研成粉末的茶便与倒入的水相溶合,变成了清凉的嫩绿色。
贺明月对身后柳儿递了个眼色,示意她可以倒入沸水了。
但是,倒沸水也有讲究,倒入的速度不能太慢,以免水温不够,冲不熟这茶汤,也不能太快,毕竟器皿太小,沸水太快容易溢出,且容易被烫伤。
冲好第一杯茶汤,贺明月率先递给了老太太,“祖母请用茶!”
老太太笑容可鞠地接过来茶盏,眼底满是对这新方法调制的茶汤品尝的兴致。
贺明月又冲了第二杯,在大夫人一脸期待的眼神之下,她却递给了秦家娘子,“秦夫人请用茶!”
秦夫人越看越对贺明月满意,尤其此刻接贺明月递过来的茶盏,宛如喝新媳妇茶一般激动,“谢谢月儿!”
最后才轮上大夫人,虽说大夫人的眼底划过不满,但一想着很快就能将贺明月嫁出去,她的心情便因此大好了。
“嗯,好茶,真是好茶!”秦家娘子品了一口贺明月泡制的茶汤,毫不吝啬地赞不绝口。
大夫人还没有喝,见秦家娘子如此赞叹,心下觉得有些夸张,可当她也尝试着喝了一口,只感觉口中甘甜清沛,那茶汤好似有一股穿透力,滋润,清凉,爽口。
贺老太太原本有些不舍得喝这杯茶,总感觉自己喝了这杯茶,她的月儿以后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可见到秦家娘子与大夫人均是夸张的表情,她掩不住好奇品尝了一口。
“嗯!果真是好茶!”老太太喝完,也是赞不绝口。一点也不夸张,老太太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茶,一时竟然有些莫名的感动,眼底竟然有泪花在打旋。
“母亲!”几人喝茶喝得正是兴头上,一个模样清秀,身材高瘦的男子走了过来。
“恒儿,你来得正好,来,我给你介绍!”秦家娘子见到儿子便忙不迭地要将贺明月介绍给儿子认识,“这位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明月姑娘!”
顺着母亲的视线,秦恒终于可以明目张胆地打量贺明月了。
府上颇有姿色的丫鬟婢女不少,可是秦恒却从来没有对她们动过心,但是,今日秦恒初入院子,见到一袭紫衣的贺明月,一直安静地依靠在祖母身边的情景,他就被触动了。
他不仅惊叹贺明月的美貌,他更暗暗夸赞贺明月那颗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得到的那份孝心。
贺老太太年事已高,腿脚也不太方便,可从秦恒进屋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是一直瞧着贺明月给老太太捏腿,捶背,额角分明有了细汗,她都不舍得休息片刻。
如此有孝心的女子,心地必是善良。
“小生秦恒见过明月姑娘!明月姑娘安好!”秦恒被母亲轻轻碰了碰才回过神来,立即举起双臂,主动向贺明月打招呼。
贺明月瞧着秦恒的模样呆头呆脑的有几分可爱,一时没忍住,扑哧一笑。
随后她也搁下小勺,由柳儿搀着优雅地起身,回了礼,“见过秦公子!”
说实话,虽说这个秦恒从一进门就一直偷窥自己,可贺明月对他并不反感,因为她觉得秦恒不像那种骄纵的纨绔子弟,说话彬彬有礼,气质淡雅。
虽然贺明月不可能对秦恒产生男女之情,但她觉得如果能有一位像秦恒这种蓝颜知己也未尝不可,当然前提是某小王爷允许的情况下。
旁边的几人见贺明月与秦恒一见面,就旁若无人的相互打量,心下顿感宽恕。
特别是秦家娘子,已然认定秦贺两家的婚事必然能成了,她激动地拉着大夫人到一边商议婚事去了。
“月儿,你带秦家公子去四处转转,熟悉熟悉咱们府中的情况吧!”贺老太太似乎也有被秦恒征服的痕迹,竟主动提出让贺明月与秦恒单独相处。
唯有柳儿在一旁蹙着眉头,一脸的担心。她在想,万一姑娘真的看上秦家公子,那小王爷怎么办?
依小王爷那说一不二的脾气,不知会不会提剑上秦府,一剑刺死秦公子呢?
贺明月这会倒是没想那么多,来者都是客,又加上这祖母的意思,那她就秦恒四处转转,顺便也可以趁这个机会,跟秦恒说清楚。
贺明月带着秦恒来到贺府的一处凉亭处。
凉亭建在一个小小的人工湖上,亭子底下有清水流淌,水中有鱼儿摆尾,轻风拂过,抚在脸上痒痒的,丝丝微凉。
“明月姑娘在想什么?”秦恒见贺明月坐在凉亭之后就一言不发地看着远处的假山,忍不住问。
贺明月收回神,摇了摇头,“也没想什么,就是在想如何开口向秦公子袒露心事!”
“明月姑娘不妨直说!”秦恒有些小激动,没想到他和贺明月初次见面,贺明月就要向她袒露心事,难道这就是书中所谓的一见倾心。
“秦公子长得一表人材,风度翩翩,确实很符合明月的择夫婿标准!只可惜明月的心中早已住进了一个人,明月不能喜新厌旧做那负心之人,所以,明月只能在秦公子的爱意还未萌生之前,向您说明一切!”贺明月说完,神情坦荡的看向秦恒。
秦恒眼底的笑意,一点一滴地消失,最后化为一抹尴尬地表情,“明月姑娘言重了!秦恒也并非明月姑娘不娶之人!只不过,今日秦恒得以认识明月姑娘,秦恒也觉得三生有幸,即便秦恒无福娶明月姑娘为妻,也希望往后能成明月姑娘结为义兄妹,还请明月姑娘莫要拒绝!”
“义兄妹?”贺明月微微一愣,暗想这个秦恒的脑袋转得居然比她还快,她还只是想将他当成朋友,当成蓝颜知己,秦恒居然已经想到与自己结为义兄妹。
义兄妹这词在贺明月这儿有的新鲜,她笑着问道“那就是说,你以后是我的结拜哥哥了?”
“义妹只要肯认我的这个义兄,那便是!”秦恒点点头。
贺明月笑了笑,点头,“嗯,挺好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现在就去告诉母亲去!义妹告辞!”原本是来议亲的,没想到却收了义妹,秦恒的心中百转千回,说实话被贺明月拒绝的那一刻,他的心下是失落的,但他就是喜欢贺明月这样的,一种连自己无法解释的喜欢,所以,即便两人成不了夫妻,他也希望能贺明月攀上一点关系。
看着秦恒匆匆离开凉亭的步伐,贺明月单手支着下巴,哑然失笑。
如果大夫人知道,她今日花了血本精心张罗的议亲“盛事”,竟然就被自己这么三言两语拒绝不说,居然还跟议亲对象成了结拜兄妹,不知道会不会气到吐血。
贺明月重新回到正厅的大院里,秦家人早已离开,老太太也回了安寿堂。
柳儿迎了过来,小声说道“姑娘你方才去了哪里,我到处找都没找着你!”
“找我有事?”贺明月淡淡地问。
“也不知道秦家少爷跟秦家娘子说了什么,让秦家娘子顷刻变脸,匆匆与老夫人打了招呼,就带着一众人离开了!秦家少爷倒是跑过来让我给你带句话!”
“他说什么?”贺明月的神色依旧平平的问。
“他说让您不要有什么后顾之忧,一切他都会摆平!”柳儿看着贺明月说道。
贺明月一副这都是意料之中的表情,轻轻点头,然后环视一眼正厅的整个院子,并不见大夫人,于是问了一句,“嫡母人呢?”
柳儿便一脸神秘地凑了过来,小声对贺明月说道“听闻大夫人娘家的兄弟出事了,大夫人撇下宾客匆匆回娘家了!”
“当真?”贺明月觉得柳儿打听消息向来不准确,所以她觉得柳儿这话可信不度。
“我问的秦嬷嬷身边的人,应该错不了!”柳儿点点头,肯定道。
“可是,嫡母娘家兄长好好的,会出什么大事呢?”贺明月蹙眉,一脸的疑惑。
“管他呢!这样更好啊,大夫人就没有心思怪罪姑娘今日议亲之事不成了!”柳儿歪着说道。
贺明月敲了敲柳儿的脑门,“就是你是个机灵鬼!去把孔嬷嬷找来,我们回自家院子吧!”
谁知柳儿刚走开,贺明月本打算去正厅外的青石路那儿等柳儿和孔嬷嬷,谁知听见身后有人喊她,“贺明月,你给我站住!”
贺明月便“乖乖”地站住,并旋过身来,对气势汹汹靠近的贺明珠淡淡一笑,“二妹妹如此嚣张跋扈,难道忘了我才是这府上的嫡长女了?尊卑长幼不分了?”
贺明珠顿时一噎,方才怪她太激动,一见到贺明月的背影便忍不住大喝一声,确实有失了大家闺秀的礼仪,好在秦家人早已走光了,失了礼仪也只在贺府的人眼中失礼仪,倒也无妨。
“是不是你搞的鬼?”贺明珠的语气缓和了一些,蹙着眉头问。
“二妹妹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叫姐姐如何作答?”贺明月的嘴角始终挂着一抹闲淡的浅笑,道。
“我舅父被人栽脏陷害,被陛下关进了刑部大牢,是不是你叫人干的这事?”贺明珠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实话实说,沉声质问道。
“我叫人干的?二妹妹可真是抬举我?我只是贺府小小一名嫡女,我何德何通有如此通天的本事?”
“你……”贺明月的反驳,一时让贺明珠哑口无言。她是一时激动,才对贺明月咄咄逼人,但话一说出口,贺明珠就后悔了,她确实没有任何的真凭实据证实舅父是被贺明月害的,不过,贺明珠敢用项上人头做担保,此事定有贺明月有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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