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钱六那猖狂的模样,张鹏的表情有些狰狞,高声喝道“钱六,真是冤家路窄,这次,小爷定让你葬身在此。”
对面船上,一直跟在钱六身旁伺候的东厂番子孙浩怒喝一声“大胆,千户的名讳也是你能提及的。”
钱六则是轻蔑一笑,指了指张鹏,不屑道“张鹏,咱今天就在这里做个了结,往日里,在京城多有不便,到了这海上,谁死谁活,就看各自的本事了。”
那抓钩勾住了陈三爷的船只,两船相接,碰撞在一起,众人的身体站立不稳,摔得东倒西歪。
钱六见勾住了张鹏的船只,狂妄大笑,从怀里摸出来一方丝帕,擦了擦脸上冒出的汗水,然后挥舞着手帕,指着陆良等人,叫道“将那些个王八蛋,都给咱剁了,扔到海里去喂鱼。”
孙浩拔出腰刀,一马当先冲了过来。
陆良等人严阵以待,站在甲板上,准备接战。
对面船上突然爆发一阵呼喊声,这群皮肤黝黑,一看就是常年在海上漂泊的人,俱是呜呜大叫着,举着刀枪跟在孙浩身后,便要抢船。
陆良的心情跌落谷底,看着这些颇为凶狠的像是海寇的人群,熟练的利用各种工具,稳固住两艘船舶,而后大叫着冲了过来。
“不要慌,长矛往前捅,不要让他们近身。”陆良大叫一声,手里的长矛却也不慢,朝着那个嚣张的大喊大叫的孙浩身上捅去。
长矛异常锋利,孙浩也知道不好招惹,情急之下,急忙调整身躯,躲开陆良这一矛。
陆良见一矛刺空,也不紧张,挥舞着长矛想要将孙浩扫落下海。
只是未等扫到,另外一只长矛突然刺出,扎在了孙浩身上,疼得孙浩大叫一声,便退回了自己的船上。
却是张鹏出手,只见他一矛刺退了孙浩,便挺身向前,想要跳到钱六的船上去。
只是这片刻功夫,钱六所带的那些人便已跳跃到了船上。
陈三爷等人哪里见过这般阵仗,犹犹豫豫不敢硬拼,只是逐渐后退,被这些贼人逼迫的一退再退。
陆良心中焦急,手中长矛挥舞,护住自己和凌芝,也逐渐往后退。
张鹏却是越战越勇,只是手里的长矛用的颇为不顺手,便随手掷出,朝着钱六扎去。
那钱六躲避开张鹏扔来的长矛,虽然吓得一个哆嗦,但仍是猖狂喊道“给咱家剁了他。”
孙浩怒喝一声,不顾身上的伤口,跳到了船上,与举着腰刀的张鹏拼杀在一起。
这边,和陈三爷等人被围困在一起的陆良,见这样下去,迟早被团灭,心中也是焦急,想着办法。
如何对付海寇,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戚家军对付倭寇的战阵,大喊到“三爷,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让兄弟们三个人背靠背,结成阵势,再围绕在一起,行成梅花阵,使用长矛,各自抵挡一面。”
陈三爷也是心中恐惧,见着那些嗷嗷直叫,不时将身边的人砍倒在地的海上贼寇这般凶悍,六神无主。
听到陆良的喊话,陈三爷便也喊道“快,快按照陆大人的方法,结阵。”
众人听着二人呼喊,也都不自觉的随着动作起来,各自便互相找到身边的人,三个人一组背贴着背,行成一个个三人战队,这些三人阵,又互相靠近,组成了一个相对紧密,却又短时间内不能让贼寇近身的大阵,顽强抵挡来自贼寇的冲击。
一时间,危机稍减,地上有几个被贼人砍伤的水手,痛苦的呻吟,陆良便又指挥着三个小梅花阵向前挺近,将那些人抢了回来。
待众人熟悉了这个临时搭建的阵法之后,士气大振,陆良又叫喊道“向前,将他们压回去。”
陈三爷也是胆气豪生,手中的长矛用的越发顺手,连捅带刺,小步向前,慢慢带着人将对方压了回去。
钱六见对方竟然稳住了阵脚,甚至正在将自己带的人手赶了回来,气的直骂娘,手舞足蹈,不停的大叫,给己方的人施加压力。
那边,张鹏一刀将孙浩砍伤逼退,怒目圆睁,弃了孙浩,向前紧跑几步,踩着船舷,一个纵身,便朝着钱六扑去。
钱六见张鹏带着杀意,手提单刀冲上船来,连忙让护卫在身旁的两个大汉抵挡,自己则是转身就跑。
孙浩忍着疼痛,跳回了自己的船上,又联合着另外两个大汉,三个人缠斗着张鹏。
张鹏一时之间,无法脱身,腰刀上下抵挡,竟被三人逼得节节后退,又回到船边,险象环生。
钱六见张鹏被抵挡住,便又得意起来,在一旁嚣张道“给咱家将他弄死。”
另外一边,在陆良的组织下,众人将跳过来的那些海贼又顶了回去。
见陈三爷已经稳住了阵型,陆良便抽空后退到队伍后面,从放在船舱中的行囊里掏出了那根从未施展过的手铳,又将藏着的火药、铅丸等物手忙脚乱的装进手铳。
陆良先是将火药填入药室,又将坛木马子放入,最后用一个小木槌将木马子舂实,又掏出一包装有多颗的铅子倒入进去,再次舂实铅子,又打开火门,将火捻放入火门上,并倒上少许火药。
边装着铅药,陆良边骂“这他娘的什么玩意,这么费劲。”嘴里虽然不停咒骂着,但手中的动作不断,在麻利的装好弹药后,端起手铳,这才转身冲出船舱。
这时,那些海贼已经和陈三爷等人僵持住了,两伙人互相对峙着。
陈三爷提着长矛不时的向前刺杀,逼退几个不怕死想要冲上来的凶恶之人。
另外一艘船上,张鹏实在有些招架不住了,只好一刀横扫出去,将三人逼退,手把着船舷又跳了回来,和陈三爷等人汇合。
钱六见自己带的人,竟被一群乌合之众抵挡住了,站在船边,大骂道“真是废物。”又踹了一脚孙浩,催促他再过去冲杀。
孙浩刚刚被张鹏刺了一矛,身上又挨了两刀,早已是鲜血淋漓,疼痛异常,但是见钱六气急败坏的样子,也不敢反驳,提着刀就又想跳到这边,组织人手,再次围杀。
陆良见张鹏回来,来到他身旁,低声道“张大哥,你护着我,看我的。”
张鹏见陆良手里拿着那根手铳,横刀在身前,挡住陆良。
陆良双手将手铳端了起来,瞄准站在另外那艘船上,正在张牙舞爪的钱六。
“张大哥,快点火。”陆良低喝一声。
张鹏从怀里摸出了随身携带的火折子,拔掉盖子,用嘴吹了几下,火苗燃起。
将火折子凑到手铳的火门处,就点燃了那根粘着火药的捻子,瞬间,烟起,火焰顺着火捻燃烧下去,“嗤嗤”作响。
还未等陆良反应过来,便听见一声铳响,手铳中的铅丸便打了出去,带起一阵白烟。
陆良急忙看向对面,这一铳,究竟能不能将钱六放倒,关系着此战的胜负。
钱六正在挥舞着双手鼓舞着士气,只是瞬间,便觉得身上不知道受到何物的撞击,惨叫一声,倒飞了出去,砸在甲板上,不知生死。
陆良大喜,叫喊道“钱六已死,投降不杀。”
陈三爷也反应过来,跟着大叫道“投降不杀,投降不杀。”
那些仍是试图杀进梅花阵的贼人,听着对面爆发出的“投降不杀”的话语,面面相觑,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而这边正要跳船的孙浩,只听见火铳声响,随后就见钱六倒在甲板上一动不动,顿时慌了心神,来不及多想,大叫道“撤退,快撤退。”
那些人这段时间跟在钱六身旁做事,也知道孙浩是钱六的亲随,听见他的大喊,全都回过神来,转身就往自己的船上跑。
陈三爷拿着长矛想要带人上前刺杀,却被陆良阻拦了下来。
众人见着对面的贼人扔下几个受了重伤,躺在地上不停呻吟的重伤之人,弃船而去,据是欢呼不已。
贼人回到自己的船上,砍断了抓钩的绳索,两船分离,渐渐拉开了距离。
陈三爷等人这才感觉一阵后怕,浑身酸软无力,全都瘫倒在地,更有一些受了伤的人也瘫倒在甲板上不停的哀嚎。
“快,救人。”陆良反应过来,连忙交道,又吩咐陈三爷挑选几个没有受伤的人提着刀枪将受了重伤的贼人看管起来。
两船慢慢分离,逐渐消失在互相的视线里,陈三爷苦着脸,看着躺在甲板上一动不动的三具尸体,落了泪,这三人伤势过重,横死当场,救不回来了。
看着往日里相处的同乡死了,有人大喊着报仇,拿着刀就要将那几个被看管着的贼人砍了,却是被三爷拦了下来。
其他受了伤的船员,做了简单的包扎之后,又回到各自的位置,驾驶着帆船,往陆地方向航行。
另外一边,亲眼目睹了一场海上大战,灵芝有些恐惧,但又有些兴奋,最里面不停的念叨些什么。
陆良则是带着张鹏查看那几个被遗弃下来的重伤贼人,其中有一个坚持不住,也没了气息。
剩下四个贼人浑身是血,瘫倒在一起,不停地呻吟痛哭。
“将这些人都扔进海里喂鱼?”张鹏问道。
那几个人一听张鹏这话,也顾不得身上的伤势,全都哀求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们也是奉命做事……”
陆良道“先给他们简单包扎一下,看管好,等会再审问。”
“谢好汉爷不杀。”
陈三爷见陆良发话,也不好驳斥他的面子,狠狠道“给他们包一下伤口,要是不老实,全都扔到海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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