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四郎今日是特意来崔家花院中观景取灵感的,几日后他便要随柳三郎一起去拜访半山居士,而到今日,他的画还未做好。
正在他在就近观摩着这山茶花的纹理时,只觉一阵香风袭来,他下意识地一闪,侧身遍见一个弱不胜衣的小娘子似是不小心撞到了他,斜斜地就要倒在了地上。
十娘本是打算撞在小郎君身上,岂料竟然撞了个空,眼看就要真的摔个狗吃屎,却被人拉住。
柳四郎在千钧一发之刻拉住了小娘子,止住她的跌势。柳四郎一个小少年郎,从未如此近距离接触过异性,只觉得小娘子的手,肌肤滑嫩,仿佛将他的手也紧紧的吸住了。
“十娘谢谢公子。”崔十娘低着头,并没看清此人并不是柳三郎,只急着先露出自己颈部优美的线条,任由对方拉着自己的手。
柳四郎听闻十娘的声音,如黄莺一般,定情一看,只见少女面容娇美,身姿柔软,颈部雪白,突然觉得自己心若擂鼓。
许久未听到对方回应,崔十娘大了胆抬头一看,只见竟是平日看上去有些阴郁的柳四郎,不免失望,刚想一把甩开对方的手。
却又见柳四郎目光这么痴痴看着自己,心下觉得满足,因此只装作害羞一般,低了头,将手抽出柳四郎掌中。
柳四郎被这么一打断,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哑着嗓子道“十娘不用谢。”
十娘捂住嘴轻轻一笑,福了福身,唤来了不远处的菊儿,学着自己记忆中阿娘的身姿,一扭一扭地也朝着女学处走去。
又约莫走了几分钟,只见一条古朴的石子大路,两旁栽有垂垂柳树,甚是清幽,石子路遥遥的通向一处厚重的大门,上面用烫金字匾《女学》。
菊儿赶紧上前轻叩大门,里面走出两个眉眼清秀的小丫鬟将门打开,见是十娘主仆,其中一个小丫鬟忙道“十娘子,请随奴婢这边来,容大家已经开始讲课了。”
走进院落,里面别有洞天,似是进入了一个府邸,正中间坐落着一个大的院落,旁边有小道,隐约可见连接着其他的小院落。
十娘主仆渐渐走近大院落,靠近门外时,菊儿被守门的两个小丫鬟拦下。十娘柳眉倒插,张嘴便要呵斥小丫鬟,这时从旁边的厢房里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苓嬷嬷。
苓嬷嬷像十娘福了福身道“十娘子,可有什么问题?”
见是祖母身边的嬷嬷,十娘不由将要骂人的话,咽了下去,也就扭头向门内走去,只隐隐听到有女子清朗的声音道
“女学中,上午,是为师以妇德,妇言,妇功,妇容来教导你们;下午”
十娘推开门,打断了女子的声音。只见一众女子齐齐望向她,中间站着的年长的女子穿着淡绿缎子的皮袄,约莫四十岁左右,气质高雅,神色严肃,正是崔家女学里住持的容大家。
容大家是以前宫里的女尚书出身,负责管理批阅宫外奏、文书,学识渊博,后来从宫中出来后,就被崔家请到了女学。
容大家见众小娘子都眼睁睁地望向自己,只微笑地转头,看向十娘道“这位小娘子,你来说说什么是妇德,妇言,妇功,妇容?”
十二娘今日早早的就来了,挑了个不显眼的位子,就乖乖地做隐形人,正纳闷十娘怎么还没来,十娘就这么闯进来,不由在心里暗叹十娘可真的是被裹儿给教歪了。
只见十娘脸由粉转红,一点一点从颈子蔓延到额头,她睁着两只黑漆漆的眼珠,捏住自己的拳头,咬着下唇道“十娘”
容大家又转向坐在前排的四娘道“四娘,可知?”
四娘起身,恭敬地福了个身道“妇德,妇言,妇功,妇容出自《周礼、天官、九嫔》,妇德意指品德,能使女子正身立本;妇言意指言语,能使女子知其可言与不可言;妇功意指治家之道,能使相夫教子;妇容意指相貌,能使女子端庄稳重持礼。”
容大家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又转向看上去要哭出来的十娘道“十娘,去坐好吧。”
十娘恨恨地穿过前排的三娘,中间的四娘和五娘,看看坐在最边上的十二娘,最后坐在了一个六七岁小少女旁,小少女眼神清澈,嘴边有粒小黑痣,正是崔十三娘。
容大家看崔十娘坐下,又接到刚才的话道“刚讲到,上午是由为师授课,下午,则由你们选六艺其中一项进行学习。”
见小娘子们都颇为兴奋,容大家又问道“可有问题?”
崔五娘颇为感兴趣的问道“不知大家指的是《周礼》六艺,还是孔子的六艺?”
世家之中多推崇周礼《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即“礼节、音乐、射箭、驾车、文学、算术”这六种技能,而儒家的六艺近来也颇为流行,指《诗》、《书》、《礼》、《易》、《乐》、《春秋》六经。
容大家称赞地崔五娘点点头,回道“周礼《六艺》。”
崔十二娘眼睛一亮,没想到竟然有射箭这个选项。自从穿越过来,崔十二娘最大的期望便是带着阿娘好好的活下去,平平安安地度过一生,记忆中的中原世家,后面可是有一劫。
射箭,既可以强生健体,又可以作为日后的求生技能。崔十二娘立马就决定了。再看看四周,除去三娘之外,众小娘子都陷入了苦思中。
四娘托着头想了又想,问问五娘道“五娘,你准备学什么?”
四娘是既想学礼节,又想学文学,一时间举棋不定,因此想听听同胞姐妹的打算。
五娘意气风发道“我要学驾车”想想就拉风。
“驾车?五娘你忘了阿娘的嘱咐?”四娘不留情的泼了一盆冷水。
想到自家阿娘出门前对自己姐妹两的叮嘱,让她们两一定好好学些东西,话语间明着暗着都是让她们不能输了大房的大娘和三娘,再想想阿娘说出这些话时严肃的脸,崔五娘瞬间焉了下去。
“我学音乐吧。四娘你呢?”崔五娘想想其他的选项,觉得还是音乐最不无聊。
“我是既想学礼节,又想学文学,五娘你说我该怎么办?”
“学礼吧,你的字已经够好的了。”
“五娘,你又取笑我。”四娘虽这么说,但眼底露出被夸奖的笑意。
三娘听着背后四娘五娘的对话,既对四娘这种矫揉造作的个性嗤之以鼻,又不由地怀念起自己的姐姐还在家中时和自己欢笑玩耍的时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