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刑嬷嬷”崔六郎轻轻一拍自己的脑袋,对着令谨感叹道“看来,还是十二妹妹有办法。”
令谨微笑着摇摇头道“六哥哥不过是关心则乱。”
又把那杯菊花茶朝着他推了推道“六哥哥试试这个茶?”
菊花茶清心,对于现在的二房来说,最重要的便是静下心来。
崔六郎接过茶,抿了一口,他本是不爱喝茶粥这个玩意儿的。这才迟迟没有接令谨的这杯茶。
可现在有听到这个妹妹的推荐,不由地还是拿起了茶杯。
崔六郎打开茶杯,喝了一口,只觉得没有平日里的盐醋味,只带了菊花自然的香气,加上冰糖化开的甜味,让崔六郎又不自觉喝了一口。
接连喝着,连崔六郎自己也没觉得,他的心竟是不知不觉地就静了下来。
见崔六郎神色平静下来后,令谨忽然道“虽说刑嬷嬷无儿无女,六哥哥查的时候,不妨把范围放宽一些,时间放长一些。”
她始终觉得还是有什么东西缺失。
刑嬷嬷今天表现的过于古怪,似乎是有恃无恐,什么都不怕一般。
她身上还有什么东西是他们不知道的,而不知道的这一点说不定就正是关键。
送走了崔六郎,从早上一直忙碌到的令谨却停下了所有的事儿,便坐在自己的院子里,慢条斯理吃起了一小碟绿豆糕。顺便睡了一个午觉,一觉竟睡到傍晚。
傍晚时分,阿月也终于回了来,带回了晚饭和打听回来的消息。
令谨挪到了桌边,见到今天的菜,倒也佩服厨房里的人,在这种情况下,还是能想方设法做出好吃的。
崔府府大人多,加上崔家各个主子都是精雕玉贵养着的人儿,饮食上极为讲究新鲜。
因此每日早晚都有鲜嫩的蔬菜瓜果进来,更不消说有时候从异域运过来的珍馐。
现在府邸封了府,内外不通,厨房里便做了这个一个脱沙肉,
这脱沙肉是取五花肉细细地剁臊子,每斤臊子合上三枚鸡蛋和半杯秋油,再用葱末搅匀作馅儿,裹入猪网油。
放到油锅中煎到金黄,夹出沥油,再用酒和清酱焖透,切成厚片,撒上些些香蕈,笋丁便是一道色香味俱全的菜。
”小姐“阿月将菜慢慢摆上,又将小丫鬟们都赶了出去,这才挪到令谨身边道”奴婢本来是打算在府邸里到处转转,可现在府里多了好多巡逻的嫲嫲,奴婢便想到去府邸里消息最流通的地方法,厨房里,蹲了一个下午,听了好久,您猜我听到了些什么?”
令谨无奈的叹口气,好像只要成了自己的丫鬟之后,都会朝着厨房跑的越来越勤,现在连打听个消息,都朝着厨房跑。
“这道菜的做法?”
“不是,小姐”阿月一顿,脸色一红,摇摇头,不过倒是从令谨语气中听出一丝不耐,因此也没有再拖拉,倒豆子一般将今天下午打听的事儿都讲了出来。
“据说老夫人今天中午忽然病了,太老爷便把管家权交给了大夫人和二夫人,说是要让老夫人好好休息休息”令谨听到这里,目光微闪,看来自己的这个祖父,倒是个利落的。
“厨房里的人都争着讨好大房和二房,特意给大房二房多做了好多点心。“听到这里,令谨的脸色变得有点奇怪,自己的丫鬟怎么注意力都在吃的方面,正事儿不干,难道真的是被自己传染了?
阿月瞄了一眼令谨的脸色,低下了头道“按理说,像这种时候,贴身的大丫鬟都喜欢来厨房,又可以被讨好,还能替主子树威风。连崔二夫人的贴身丫鬟,也都来了厨房一趟。可奇怪的是,大夫人的贴身丫鬟香袭姐姐,却是没有出现。说是下午衣裳不小心弄脏了,要及时拿去送洗。”
这大概是寻常之中不寻常的地方了吧,阿月在心里自言自语道。
“香袭”令谨默默念了一下这个名字,忽的眼睛一亮,香袭的手腕上不就是带着一只赤金的镯子,难道那个人,是大房的人?
刑嬷嬷作为小郭氏的陪嫁丫鬟,是怎么和大房扯上的关系呢?
夜渐渐地深了,星点点,月团团,宛如倒流河汉入杯盘,沉似墨,和令谨的心事一般。
所幸,令谨的这个疑问在第二天被崔六郎解答了出来。
“什么?刑嬷嬷,有个外孙?”令谨听到崔六郎的消息,不禁大吃一惊。
“嗯,因为时间有些久,加上姓不一样,因此大多数都不知道,还是十二妹妹你提醒了之后,我向二房里的老人出去打听,阿娘和阿耶的院子倒是颇多祖母以前陪嫁的嬷嬷,这才打听出来。”
“他现在在哪里当差?”令谨迫不及待地问道
“在二哥哥院子里”崔六郎回道。
令谨深吸一口气,里面的联系找到了,可到底是利诱,还是威逼?
看了一眼崔六郎,令谨倒是没有把心里那句“刑嬷嬷是祖母的陪嫁丫鬟,怎么会让自己的外孙到大夫人处当差?”如此直白的问出来。
大房和二房再怎么争,也是嫡系台面下的事儿。
自己一个庶出的嫡女,哪里有什么资格将它挑破。
想了一想,令谨换了一个问题道“六哥哥,你知道刑嬷嬷的女儿是怎么过世的?”
“嗯,听祖母以前陪嫁的嬷嬷说,刑嬷嬷本来有一个女儿。可那个女儿命运多舛,先是刚发现自己怀孕的时候,嫁的小厮喝酒落水死了。好不容易两母女跌跌撞撞安胎到了生产,邢嬷嬷的女儿难产而死。而在那个时候,刑嬷嬷又刚好被祖母派出去去查一个庄子的账,没赶上看自己女儿的最后一眼。”
说到这里,崔六郎的声音也有些感慨道“好像从那个时候起,刑嬷嬷整个人便变得有些尖酸了,可大家都看在她丧女之痛上,平时也不怎么和她计较。”
缺的那一环,终于对了上。
看了一眼崔六郎,见他正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垂下自己的眼眸。
她想,她已经知道了七分的真相,可同时,这七分也都是她的猜想,缺乏证据。因此令谨倒是不知道如何和崔六郎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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