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杵在这干嘛?病人呢?”年轻大夫看着许盛世质问道。
“大夫,病人在那呢!”
假领居赶紧跑到许盛世身边打圆场,不仅替他说明了情况,还顺便指了指不远处被一行人抬过来的老两口。
年轻大夫见两个老人家的虚弱模样,赶紧大步跑到两个老人家身边做了个简单检查,语气格外温和“这样,你们赶紧送这位老爷子去外科,他伤得可不轻。之后,再送这位阿婆到内科找胡太医,先看看脉象有没有什么问题。”
许盛世无措地看着这行人抬着两位老人家先进到府里去了。
“小伙子,你跑什么,你得留下来挂号。”年轻大夫掏出纸笔,在两张纸上快速写了几个字递给了许盛世,“两张就诊号,入府左手处交钱。”
许盛世摸了摸钱包,不由地担心起钱会不会不够。
年轻大夫似乎看出了许盛世的窘迫,满脸无奈道“看你长得倒是人模狗样,不至于连六文钱都拿不出来吧?”
“只要六文?”许盛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不是说都是太医看病吗?”
“当然太医看病。”挂号处的年轻大夫不忘从身上取下令牌,举到许盛世面前,“看仔细了,太医院的腰牌。”
许盛世本以为这家府邸是哪位老太医退下来后自行开的诊所,没想到竟然连个看门的都是太医?
如今太医这么不值钱了吗?!
“你小子平时读不读报纸?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识不识字?”年轻太医皱了皱眉,从抽屉里掏出一份报纸,扔给许盛世,“送你了,拿去看吧,不识字的话,喊人读给你听。”
许盛世有几分局促地接过报纸,他的确没读过报纸,也不是他不关心,而是他平时赚的钱,连温饱都很难保证,更别提用余钱买什么报纸了。
“多谢。”许盛世低声道谢,埋着头进去交挂号费了。
等许盛世交完费用,身上就只余下两个铜板了,他也来不及心疼,赶紧顺着旁人指路去找两位老人家看病的地方。
“太医怎么说?”许盛世匆忙赶来。
“能治,但是让我们准备好银子。”假领居似乎有点丧气。
“要准备多少……”许盛世吞吐着问道。
“至少五两。”
这个数字对以前的许盛世来说,根本就是不值一提;但对于如今每月仅有几十文收入的他来说,实在难以想象。
假领居安慰了句“不过也有好消息,阿婆的眼睛能看见了,刚刚太医说是情志失调导致的气血上冲,不巧压迫到了眼眶,刚刚施了几针,阿婆已经恢复了。”
许盛世勉强扯出个笑容“钱的事,我再想想办法。”
假领居轻轻拍了拍许盛世“你有几斤几两我还不清楚,别逞能,钱的事总有解决办法的。”
“嗯,那阿婆人呢?”
“还在里面用中药敷眼睛。老爷子也在做针灸,太医让我们先在门口等。”
“嗯。”
许盛世愈发寡言,突然想到了刚刚门口挂号太医送给自己的报纸,趁着等待地这会儿,将手里抓了许久的报纸展开。
报纸最大的版面介绍了“内阁莫首辅案”的原委,莫首辅是如何登上首辅之位,又是如何一步错步步错,最终沦为阶下囚被斩首的。
报纸的文字风格有点像民间话本,通俗易懂,还诙谐有趣。
“莫首辅案”最后还添加了一句,莫宅被查封,直到今年九月中旬被重启,在陛下引导支持下,成就了如今的大乾中医院,并由太医院的太医轮流出诊。
许盛世陷入了沉默,为什么他所了解到的莫首辅案所有信息,竟然还没有这一纸报纸写得详细。
“何将军慢走啊。”
又是一间太医的诊室门打开,诊室内的老太医带着无比关怀地眼神跟着病人一同出房间,嘴里还不停念叨着,您记住了三天后一定要来这里换药!
“谢谢李太医了,何某到时候还得麻烦您了。”何江义扶着包扎好的手臂,礼貌道。
就当他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刚好和站在坐在等候的许盛世对视。
何江义愣了愣,微微一笑,才转过头离开中医院了。
“那位是何江义将军?”
假领居又开始发挥他p介绍剧情的本领了“你不认识他吗!你都知道他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吗?”
“就在两天前,上京街头有个亡命之徒突然发疯似的劫持了个幼童,结果是何将军完全不顾自身安危挺身而出和恶徒搏斗!最后果然还是何将军武艺高超,制服了恶徒,可惜还是被恶徒的刀伤到了手臂。”
“这何将军可不是个简单人物,他镇守了台州几十年了,击退无数次外敌。而且何将军对待自己的属下好得不行,他手下的军队收入、待遇都是最好的,每个月包吃住还能拿一两银子呢!”
“一两银子?”
许盛世心动了,就是台州似乎有点远。
假领居‘哼’了声“羡慕也没你的份,台州的兵那都是要拼命的,你想当,人家还不一定要你。”
假领居看似无心之言,却被许盛世记在了心中。
阿婆的眼睛治好了,就诊费也不贵,针灸费文和草药费文,合计文。
许盛世摸了摸怀里,只余下这两文了,然而这个月还剩下好几天,他都没钱吃饭了。
不吃饭只喝水能活几天啊……
阿婆颤着手将钱推回给许盛世“阿婆不要你的钱,收收好,阿婆有钱。”
阿婆小心翼翼地打开钱袋,将里面所有铜钱全都倒出来,可是数来数去,就刚好二十文而已。
假领居看不过去了,从怀里补了五文“这是我全部的家当了。就是老爷子的医药费该怎么解决?”
阿婆笑笑“没事,阿婆还可以把房子卖了的,那小屋子怎么也值个几两碎银吧。你们别担心我们了,今天的事,多亏你们,都回去休息吧。”
“都走都走,明天还要上工,我眼睛好了,就可以陪老爷子了。你们后面抽空过来看看就好了。”
许盛世落魄地离开了中医院,看着手上仅剩地两文钱,想了很久,用这仅剩的钱买了馒头,托人送进去给阿婆。
他只能饿着肚子,继续在大街上找新的活计。
原来这就是朝官们常说的百姓‘谋生不易’,他从前哪知道会有这么不容易。
许盛世不由地想起刚刚那位好心地领居临走前告诫他的,得对现在的生活知足了。毕竟要是换在两年,凭他那赚的几十文钱,还不够缴税,让皇帝新建宫阙的!
他,他他,简直昏庸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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