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沈茹的脸已经被地上的沙石磨去了一层皮,血肉模糊。
连她那墨玉般漆黑顺直的长发也被人绞了去。
这么一个大冬天竟然被扒得只剩下衬衣和薄裤。
看到她这幅凄惨的模样,沈月当场就哭了。
“茹姐姐……呜呜呜呜。”
连日来的非人待遇,沈茹似是感应到自己的大限将至了。
她只是喝了几口沈月送到嘴边的水,然后用着已然有些沙哑的嗓子说道
“小月,尽快抱着如初离开村子,直接走,走的远远的。”
沈月一听这话,都顾不上擦眼泪了,轻轻摇了摇沈茹的身体。
“茹姐姐,为什么啊?难道你真的是妖怪?”
沈茹摇了摇头,“不,我不是,不过已经无所谓了,再解释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我这身体应该已经撑不了多久了,一旦我死了,你们就都没机会活下去了。
记得,一定要带上如初,如初是他的孩子,只要如初在,兴许他还会放过你一命……”
沈月毕竟是个才上小学的孩子,对于沈茹说的话,她其实不太懂。
可她又不敢回去问他爸妈,就怕又换来一顿打。
于是在喂了对方一些吃的后,她就只好偷偷溜回家了。
离开前,她怕沈茹会被冻到,还好心的将她扶在了厚厚的稻草上,又在她身上盖了厚厚的一层。
可即便是这样,想要挨过这样一个寒冷的冬夜依旧不是件容易的事。
第二天一早,沉浸在睡眠中的沈月一家就在一声令人浑身发颤的尖叫中被惊醒。
还没来得及下床呢,就听到外面有人叫喊着“沈茹死啦,沈茹被冻死啦!”
沈月她妈一边忙着穿衣穿鞋,一边小声嘀咕着。
“不是都说她是大鱼变的吗?鱼又怎么可能会被冻死呢?”
沈月立刻就吓得背脊一凉。心道对啊,她在电视上见过,即使是在东北结冰的河里,渔夫们还能凿冰钓鱼呢。
所以……沈月忽地就大哭了起来,然后对着她妈说道。
“茹姐姐是人,她是人,她根本就不是女妖精,是你们,是你们害死了她。”
随即趿拉着棉鞋,立刻就跑出了门外,朝着沈茹家狂奔。
亲眼见到沈茹已经冻僵了的尸体,她一下子就崩溃了,对着那些围观的村民一顿大喊大叫。
“你们,就是你们这群毒妇,把一个好好的人给整死了。
你们这群坏人,你们早晚会遭报应的,都会死的,我们整个村都要玩完了,一个都逃不掉,全都得死!”
沈月一吼完就跑的没影了。
剩下一群村民,有的露出了几分害怕与惊慌,有的则低头不语偷偷退出了围观的人群。
不过更多的依旧是在看热闹,嘴里还时不时的叽里咕噜嚼了几句舌根。
“刚是沈月那丫头吧,这是咋了,疯了吗?”
沈月当然没疯,她只是在装疯卖傻。
她虽然不明白自己的小弟沈如初怎么就成了别人的孩子,不过,她只知道茹姐姐不会害她!
没过多久,警察就来了,虽然表面看,沈茹是被冻死的。
但是法医一瞧立刻就猜到了个大概,把村长叫去问话了。
沈月她妈怕自家女儿会在警察面前乱说话,得罪了村子里的其他人。
索性就直接就把她给关在了家里。
这么一来,反倒是给了沈月充分的时间和机会。
她很快就抠出了他爸妈藏起来的钱、收拾了些衣服还有吃的。
将如初包得暖暖的,往身上一背,跳了自家的窗子。
她原本想自己跑出去的,可是一看村口的警车后备箱似乎是开着,便偷偷躲了进去。
等了大约半个小时后,就随着警车出村了。
而就在当晚,整个镇子里都听到了一声震耳欲聋的狼叫,是从后山传来的,以前从没听到过。
而天上挂着的那一轮圆盘似的皎白色满月也渐渐变成了妖艳的血红色,凡是见着的人心里都瘆得慌。
随后就是一阵连绵不绝的踩踏声,吵得人根本无法安睡。
好在十余分钟后,后山似乎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沈月抱着她的小弟弟躲在了镇上的医务室里,睡得香甜。
而她怀里的小如初却忽然睁开了萌萌的大双眼,似乎在对着什么人笑。
“你们猜那晚后山村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钟燕黎似乎还挺喜欢讲灵异故事,把张持和杨嚣勾得魂儿都快没了,一个个被这个故事吸引的不要不要的。
张持听得聚精会神,立刻就举手猜测起来。
“如初他亲爸才是那个大妖怪对不对,他回去村里报复了?”
钟燕黎认真的点了点头,神情紧张的回答道“没错,就是他,在这个月圆之夜,他回村了!
一看到自己心爱的人竟然被村民给逼死了,他一声怒吼,不一会儿就把他的族群都引来了……”
第二日,警车例行公事继续去沈家村调查沈茹的死。
结果刚到村口,浓重的血腥味就弥漫在了整个山坳坳里,整个沈家村里一个活着的人都不剩了。
经检查后发现,原来他们都是被狼群给咬死的。
村子里血流成河,尸块被甩的到处都是,死状奇惨。
村民的身体全被狼群锋利的牙齿给撕碎了,连一具完整的尸首都没能找到。
村口的篱笆上更是挂了好几颗头颅。
仔细一看都是曾经被沈茹救治过的村民,那些被神迹眷恋过的当事人。
那些忘恩负义,至死也没敢出来帮一把沈茹的村民。
张持听到此处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怨气,“呸,活该,还神迹呢?就这些刁民?他们配吗?”
杨嚣则眯着眼,心思早就飘远了,轻轻道了句。
“狼妖啊?还是那么一个有组织成规模的狼群……”
不由得抬起头瞥了眼张持,随即问道“小持,你见过你干爹的真身吗?”
张持立刻露出一副被小看了的样子,嘚瑟道”当然见过,不就是狼……狼妖,而且还是半妖。”
差点就被自己说出口的话吓到的他,神色不由的一紧张,可转念一想,忽而又嗤的笑出了声。
“不对不对,我干爹是我爸的好兄弟,我爸都六十多了,干爹看着也不怎么年轻,起码也得有五六十了吧。”
“四十,孙邈今年刚好四十!”
杨嚣的声音一出,张持和钟燕黎两人都呆了。
“怎么会?不是说半妖老得都慢,干爹怎么可能才四十岁?”张持摇着脑袋身体自然的往后缩了一缩。
杨嚣却不容他继续装鸵鸟,直接了当的解释着。
“那是因为孙邈老婆比他大了整整十岁,他怕自己长相太年轻,他老婆会不高兴,才刻意扮成那副模样的。
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吗?你干爹好好一个天师协会的部长为啥要躲到地府去?”
张持见这杨嚣这幅做派,知道这话题无论如何是绝对绕不开了,只好顺着他的意猜测道
“难道是他爱人已经去世了?”
杨嚣这才抬起头看着他,“没错,好几年前就已经过了生。
你这干娘比你干爹大了十岁,会说一口流利的川蜀方言。
据你干爹说,他从眼睛睁开起就认识他老婆了,从小他就是被他老婆给带大的。”
听到这儿,连钟燕黎也大致猜到了,“他老婆难不成就是沈月?”
杨嚣老实答道“叫什么名字我还真不清楚,不过他俩在户口本上却是一对亲姐弟。
当初孙邈执意要娶他姐做老婆,被人戳着鼻梁骨狂骂。
也正因为如此,她老婆才心情抑郁最终得了癌症,才四十几岁就没了。
孙邈一气之下把那些个骂得最凶的邻居都给整残废了,至今还摊在床上不能自理。
虽说是情有可原,可毕竟违反了天师协会“不能对普通人动手”的规矩。
之后在我跟范谣的力保之下,才给他在地府弄了个假身份,一躲就躲到现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