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长卿万万没想到那几个小年轻下手特别猛,手边竟然还有趁手的武器。
他只感到脑后生风,咣的一声后脑就不知道被什么玩意给狠狠的砸了一下。
再醒过来的时候,四周已经不见一个人影。
后脑勺疼得犹如灼烧一般,用手一摸,果然破皮见血了,满手黏糊糊的温热。
胡长卿本欲呼救,但周围一片黑灯瞎火,除了风声烈烈,其他一点动静都没有,也就懒得咋呼了。
用手撑着地努力爬了起来,刚想找手机给师兄打电话呢,才发现那几个小畜生竟然把他身上值钱的东西都给摸走了。
手机跟皮夹子全都不见了,一想到以后还要重新办理那些证件,胡长卿只剩下头疼。
最可气的是自己塞了满满一沓符箓的腰包竟然也不见了。
哎,都怪师兄没事给他买什么奢侈品,这下好了,直接被人给扒走了。
就在他骂骂咧咧刚走了没几步的时候,他忽然听见了一阵嘶嘶声,像极了巨蟒蛇腹在地上滑行的声音。
他甚至都能感觉到对方正吐着蛇信子将视线紧紧盯着自己。
奇怪,卧龙潭又不是什么原始森林,哪来的巨蟒大蛇。
不管如何,先溜再说。
胡长卿也不管脑袋后面的伤了,直接大步流星跑了起来。
虽说他已经五十二了,可因为经常走南闯北的关系,腿脚依旧很麻利。
眼见着还有十几米就能到大道上了,却“嘭”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两只脚不知是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黑灯瞎火的完全看不清。
草,手头连一张最基础的燃火符都没有,这可怎么搞。
他刚想一个仰卧起坐用手去撤掉脚踝上的东西,结果还来不及“哇”的大叫一声呢,突如其来的失重感直接就把他给整懵了。
耳边灌入的巨大风声弄得他耳根发疼,没有衣物遮掩而暴露在空气中的脸和手就跟被老树皮剐蹭一般,巨疼。
谁他妈能想到平日里盘惯了古玩珠子的他也会有被盘的一刻。
这种体验持续了几十秒后又忽然消失了。
胡长卿只觉得自己想是被人拿了个大塑料袋兜住了一样,直接晕了过去。
“再醒来,我就已经在这个医院里躺着了,完全换了个身体,换了张脸。
医生说我从二十四岁起就被家里人送进来了,说我是被网暴然后引起的精神疾病。
所谓的家里人一年也就来四回,基本都是来交钱的。
顺便假模假式的过来看看我,带点水果什么的过来,然后就挥挥手撒哟娜拉了。”
杨嚣跟张磊双双扶额,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你就不能打电话通知协会吗?或者直接找你师兄。”
胡长卿委屈道“可我背不出电话啊,连他的手机号码我也只记得前三位。”
杨嚣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好了,这人从小就被他师父师兄给宠坏了,自理能力几乎为零。
一边的张持倒是看的乐呵,他觉得这胡天师简直就是小孩心性,跟个老顽童似的。
只是一想到对方此番的境遇便忍不住嗫嚅道
“胡天师,你该不会是被人献舍了吧?”
胡长卿听后一脸懵逼,“啥?”
于是张持忍不住就给三位大爷科普起来。
“说献舍之前,咱先说说夺舍,简单来说就是借尸还魂,长期附身。
之前在医院那次黄泉路那老鬼不就想夺我老爸的舍吗?后来还看上我了。
说白了,就是他对自己的相貌外形年纪体型都不太满意,想找个帅气的鲜嫩身体附身然后继续生存下去。
一旦他将我的身体占了,还把我的魂体给灭了,最终鸠占鹊巢,这就意味着他夺舍成功了。
而献舍呢,其实就是反过来。
就好比我脑子有毛病不想活了,或者被人欺负得只剩一口气了。
于是身负血海深仇的我就想找个牛逼的魂体来帮我报仇。
然后便主动献出自己的身体去装别人的魂体,而自身魂体则烟消云散,这就是献舍了。
所以像胡天师这种情况,我就比较倾向于是被人献舍了。
连他自己都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就轻轻松松把别人的身体给占了。”
三位年长者听完张持的解释后,异口同声的“嘁”了一声,摇着头说“不可能”。
不过张持的这一番解释倒是给了张磊一个新的灵感。
只见他撑着大黑伞说道”也许事实根本没那么复杂,不就是灵魂互穿了吗?
只要找到你这具原身的魂体,交换回来不就行了。”
那口气轻巧的就跟王健林说“先赚一个亿的小目标”一样,欠揍的很。
最后还是杨嚣大手一挥,停了暗藏在两人脑袋里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务实的说道
“要不还是先说说你这原身究竟是谁吧?怎么年纪轻轻的就犯病了?”
结果胡长卿两手一摊,理直气壮的回道“我也不知道啊,我每次跟他们说我不是区嘉澍,可就是没人信啊。
对了,原身姓名叫区嘉澍,不是欧阳那个欧,没欠的那个区。
每次来缴费的也不是区嘉澍的父母,只是他家的一个佣人,总是少爷前少爷后的,难受死我了。
回头你们去给我查查,感觉这家人应该挺有钱的,在当地应该还挺有势力。”
咳,行吧,典型的一问三不知,还不如自己去查呢。
反正有余水冬帮忙,估计很快就能查出点料来。
临走时,杨嚣忍不住多嘴问了句“你的事要跟你师兄说吗?他就在城外做和尚呢。”
胡长卿听后一脸的嫌弃,“真出家了?剃光头了?”
杨嚣嗤笑,“没,带发修行。”
胡长卿这才啧了一声,“行吧,让他赶紧给我滚过来,再帮我买个手机,多充点话费。”
面上一副不怎么乐意的样子,嘴角倒是早就弯起了。
一出医院,杨嚣跟张磊的表情就异常凝重起来。
“兵分两路吧,小持,你个你爸留在日照,务必把这个区嘉澍给查清楚了。
至于我,我亲自去卧龙潭走一趟,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怎么可能莫名其妙就给换魂了呢。
相信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只是我们还没查到。”
张持自然明白这事的重要性,立刻配合的点了点头,然后目送杨嚣上了出租车。
当天下午,延柏就拎着一大堆物资赶去医院了。
手机、钱、吃的、喝的、衣服裤子鞋子袜子一样不落。
整整五年了,他真以为自家师弟早就去地府报到了,却没想到竟会发生如此离奇的事情。
其实当初就在胡长卿失联两天后,他就带着几个徒弟去卧龙潭进行过地毯式搜寻。
结果什么都没有发现,真应了那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之后当然也陆陆续续继续调查着。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连对方的手机皮夹子腰包都给找回来了,却唯独没能找回这个人。
自此之后延柏就开始过上了青灯古佛的生活。
别人都以为他是去寺里悟大道了,只有他自己明白,那是在忏悔呢。
要不是当初那一次吵架,胡长卿怎么可能一气之下一个人跑去那么远的地方,以至于最后竟生死未卜。
而他明明号称算尽天下事,却唯独不敢去算一下师弟的生死。
他愧对师弟,愧对师父,愧对师门!
可他是真不敢啊,这结果若为生,他自然满心欢喜,可若为死,他又怎么受得了。
还不如不算,至少能给自己留个念想。
但是真当他见到胡长卿的一刹那,延柏都快后悔死了,早知道当初就算上一算了。
因为自己的胆小懦弱竟然让师弟在这种鸽子笼似的破地方关了整整五年,都快心疼死他了。
赶忙上去搂一搂抱一抱拍拍肩膀摸摸背。
虽说皮囊换了,可好歹芯子没变,还是自己那个受不得委屈的胡师弟。
可这一幕在别的医护跟病人眼里就变成了一段可歌可泣的久别重逢父子情。
“那是胡天师他爸吧,哎哟这么多年都没来过一次,今天怎么突然就来了。”
“看着感情很好啊,都抱上了,谁说他无父无母的啊,人这不是好好的在嘛。”
“不过我怎么觉得他们长得不太像啊?”
“人长得像妈不行吗,谁说了儿子非得像爸爸的,儿子像妈才有福气。”
“这是不是要把胡天师给接出去了啊,哎,那以后东西丢了可怎么办啊,找谁算啊?”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围在病房门口看热闹,嘴上一秒都没闲着。
听得延柏脸都黑了,他有那么老吗?怎么就成了师弟他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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