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她好像领悟到什么,脸上红云一直蔓延到耳根。刚刚还八卦的一颗心,早不知跑去了哪儿。
“哎呀我困了。”她说着将陆一帆推出卧室,门外传来爽朗的笑声。她关上门,钻进被窝里,脸更红了。
房间里安静下来,夏云躺在这张陪伴过自己的床上,清醒的不得了。
她想起第一次在这里留宿时的局促与紧张。
想起在电梯里偶遇的耳背老奶奶。
想起某个夜晚喷香水雨的小小激动。
想起发生在这里的,许多微小而美好的瞬间。
最后,她想起了自己圣诞节那晚的失态。
嗐!早知道是场误会,也不至于在那人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了。说来说去,还不都是因为陆一帆,白白流了那么多泪,想想就划不来。一想到那晚声泪俱下的画面,她又窝在被子里笑了。
第二天正好是周六,夏云一觉睡到了大天光。
准确来说,她还能继续睡的,却被门外的动静吵醒了。她开了门,迷迷糊糊往外走,心说陆一帆大清早的在客厅干嘛呢,待她定睛一看,眼前的人正好也看到了她。
两人都是一愣,对方露出了和蔼的笑,“不好意思,是不是把你吵醒了。”
夏云错愕,最后一丝睡意被彻底赶跑,“阿姨您是?”
“哦,我姓陈,是这里的保洁阿姨,我每周都来的。”
“啊——”夏云点头,但脸上分明还写着茫然。她有些糊涂了,这位陈阿姨说她每周都来?她怎么一次都没见过?
“陈阿姨是吧,您是每周固定的时间来吗?”
“是啊,我每周六都来的,如果有特殊情况,陆先生一般都会提前跟我说的。”
“哦——这样啊,那您先忙。”
两人正说着话,门锁开启的提示音响了起来,陆一帆拿着一个文件袋走了进来。
夏云眯起眼,冲他笑,用手指了指客厅方向,故意加大音量说“陆先生,陈阿姨来了。”
陆一帆步伐未停,神色未变,上前搂住他的女友,笑道“我刚去车库取文件了,看来你和陈阿姨已经熟了,我就不多介绍了。”
“咳咳!”夏云故意清了清嗓子,继续皮笑肉不笑地说“嗯,是挺熟了,亏得我以前一直夸你家里整洁、干净,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要不然你以为呢?”
“每次都是阿姨周六打扫一遍,我周日再来一遍?”
“没办法,我这人就是爱干净。”
陆一帆的声音清朗又温文,但他眉目里的笑意却分明在说“其奈我何”。
“看来还真是——”
“真是什么?”
“真是早就对我有意思了呢。”
夏云想调侃他,自己却先难为情了。她转身回到卧室,只留下陆一帆在身后继续放肆地笑。
三月初,小米找到了新的住所。
她与夏云选了个周末的早晨,将自己为数不多的一些随身物品搬去了新家。
原本,她以为自己拥有的东西还算多,没想到重回那间豪宅,只觉得从前的生活简直荒唐至极。目光所及之处,房子里的任何一样东西,她都没兴趣带走。
衣柜里有不少名牌包,hael、dior、lv、bvlgar,常见的大牌款郑平基本都给她买了个遍。
首饰盒里还有不少名牌珠宝,卡地亚的手镯、萧邦的腕表如今看起来,它们只不过是用青春与尊严换来的一堆浮华之物。
卧室里,小米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些东西,恍惚间,她唇角轻扯了下。
她脑子里浮现出许多画面,像将死前的走马灯。
曾经,她天真的以为自己是与众不同的那一个。可实际上,有多少女人为了那一点点的虚荣心,在那个男人身下臣服过。她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愿想。
更可笑的是,一旦深究,她也清楚的很,其实她和那些女人毫无二致,说的难听点,都是吃青春饭的便宜货色。
最最可悲的是,她也不再青春了。
小米最后只拿了换洗衣物和个人证件,临出门,她又退回来,看了眼卫生间。洗手台上,放着两把牙刷和男士剃须用品,她笑了笑,头也不回地走了。
夏云在门口等她,原以为东西会不少,哪知对方只拖着一个行李箱就出来了。
“小米姐,你就这么点东西啊?”
“别的不要了。”
小米从口袋里拿出门卡,她用力握了下,又轻轻松开,像是对这套房子的告别,随后将它扔在了门边矮柜上,“走了,米姐请你吃好吃的去!”
从一开始的犹豫不决,到后来的进退两难,再到此刻的如梦初醒,小米二十九岁的人生过得有些曲折,走了点弯路,好在,她决定与过去的自己话别离了。
新家,在靠近外环的一处老式公寓里。六层楼的房子,没有电梯,没有独立入户门,与那栋豪宅相去甚远。但这里更像个家了。
小米租的是个一室户,不到四十平的面积。好在户型正气,南北通透,楼下就有便利店、地铁站,算是很优质的房源了。
收拾好行李,两人又一起给新家做了大扫除,等忙好,已经到了下午。
小米环顾四周,感慨道“突然觉得自己浪费了好多时间,大好时光就这么傻里傻气地耗掉了。”
她看向夏云,“我就是个教训,陆一帆你可要把握住了。”
夏云点点头,陪她坐下来。
“你看像郑平那样的,还一堆女的往上扑,陆一帆有钱有颜,惦记他的女人可不会少。”
“”
“讲真,他有和你计划过未来吗?”
夏云摇摇头,目光出现短暂的茫然。
小米点了根烟,语气里有过来人的警示,“你记住,爱情最残忍的地方,就是保鲜期太短,有时错过,就是一辈子了。”
转眼到了三月底,天气渐暖,春意盎然。南熙的春天格外漂亮,随处可见的樱花树,为这座城市增添点了不少浪漫色彩。
时间在流逝,生活在继续。
就在小米搬完新家没多久,夏云带着期期回到了世新公寓。为了给小米解闷,到了周末她便去酒吧陪她。
听小米说,米金娣已经离职了,具体去了哪儿,她也没兴趣去打听。至于郑平,也再没找过她。用小米自己的话说,像他们这种见不光的关系,本就不堪一击,因此结局无论有多糟,她都能消化的了。
小米说这些话的时候,手里夹着烟,眼里透着些许疲惫,但模样已不是先前那般颓丧了。她涂了深色口红,勾了细长眼线,整个人又回到了风情万种,飒爽豪迈的状态。
小米问夏云最近怎么样,和陆一帆谈恋爱的滋味是不是跟吸鸦片似的?这话让夏云笑了好半天,笑完,她滴溜溜的转了转瞳仁,说这比喻简直太绝了,就是这种感觉呢。
“啧啧啧,那你两现在是蜜里调油呀!改天带他一起来玩啊。”小米忍不住调侃她。
“他又去德国了,这次要好久才回来呢。”
陆一帆上次去德国出差,还是年前。那时,收购案正进行的如火如荼,但自从对外公开持股情况后,收购一事开始停滞不前,持股比例达到之后,数字就不动了。
情况和各大金融机构预测的一样,于是市场纷纷传言收购要破产。
紧接着,欧洲的对冲基金引发做空的行动,开始了大幅飙升。
反之,集团的另一个项目——凌枫酒店,ipo后首份财报显示总营收过预计线,随后,股价上涨,收盘市值亿美元,突破了百亿大关。
凌荣再一次获得了媒体的青睐,一时间,可谓是风光无限。
各大媒体用“一鸣惊人”来形容他,称他为“凌家困局的解题人”。
更有媒体将凌家的发家史做了详细解读,并请来专家,对当年那场离奇车祸来了次全方位复盘。且一针见血地指出,凌家如今犹如困兽,皆因当年的那场事故。
文章最后,又将笔锋落回到了凌荣身上,将他比喻为“凌枫酒店的掌舵人”,是资本寒冬里的“一个奇迹”。
曾几何时,凌荣还是凌家最不起眼,最不被器重的那一个,是旁人眼里的纨绔子弟、败家阔少。谁曾料到,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也有平地一声雷的时刻。
“小姚,阿荣昨晚又没回来吗?”
凌家别墅里,家佣正在准备早餐,餐桌上香气四溢,凌江海的语气却充斥着不满与失望。
“爸,我刚给司机打过电话了,说是在回来的路上了。”
姚琴话音刚落,只听“哐当”一声,外厅起了一阵响动。接着,是纷杂脚步声、叫嚷声,她眉心皱起,起身向外走去。
“凌荣!”
门厅处,凌荣酩酊大醉的模样让姚琴忿然作色,她大喝一声,换来的却是对方肆无忌惮的笑。
“妈你、你怎么在我朋友家啊”
喝了一晚的酒,凌荣这会儿已经神志不清了。司机老徐一边架着他,一边吃力地往里走,“太太,我先扶小凌总进房间了。”
姚琴试图克制住骂人的冲动,身后却响起了凌老爷怒不可遏的声音,“凌荣!你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
耷拉着脑袋的凌荣头一抬,眯起了眼,“爷爷,你骂我做什么啊?你怎么不去骂那个、姓、姓陆的?”
“别人都说了,我们家啊这次收购他妈完、完蛋了!”凌荣挺直了身子,抓住手边壁柜,杵在了凌江海的面前。他两眼通红,酒精在血液里乱窜的结果,便是妄作胡为、口无遮拦。
“对了,我、我跟你们说个秘密,是那个野种、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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