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
突然有小厮在亭外喊蒋凌,得到许可后,上前几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蒋凌面色未变,甚至掏出折扇摇了摇,才起身抱歉道“婉月,家里有些事急需我回去处理,不能在此陪你了。”
上官婉月轻轻柔柔地望他一眼,满脸不舍,却坚持道“蒋大哥去忙吧,不必在意我。”
这一眼看得蒋凌心都要碎了,他心疼道“婉月,你不必如此懂事,我倒宁愿你闹着不让我走……”
白喻在一边如坐针毡,看得心也要碎了。
尴尬地用脚趾抠碎的。
不就是有点事回家一趟?又不是见不着了,让他们俩整的跟生死离别一样。
难道恋爱中的人都是如此做作吗?
母单白喻真实地疑惑了。
又诉了一段衷肠,蒋凌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出亭子前,他特意多看了一眼白喻和柏子仁。
若说他们刚进亭子时,他还因为两人的相貌有些危机感,现在却完全没有了。这二人衣着朴素,头上连个发簪也没有,明显穷得冒泡,怎么可能被婉月看上。
两个穷酸的外地人,拿什么与他抢?脸吗?
这么想着,蒋凌完全地放下心来,抖抖袖子,走了。
望望蒋凌一步三回头的身影,又瞄瞄上官婉月娇羞不舍的脸庞,柏子仁险些笑出声。
其他人没他耳朵灵,可能听不见那小厮说了什么,他方才可是一句不漏,听得清清楚楚。
那小厮说“红菱闹着不肯打胎,非要见爷。”
孩子都有了,还装什么情深?
真是恶心又好笑。
蒋凌都走了,白喻觉得他们两个再坐下去可能对上官婉月名声不好,便率先告辞“上官小姐,我二人也歇的差不多,便不打扰小姐赏景了,告辞。”赤金镜需徐徐图之,贸然与上官婉月套近乎,必然引起怀疑。
谁知,见他们站起来,上官婉月也站起来,脸上还是那副面对蒋凌时,如出一辙的娇羞“整日坐在一处也闷的慌,二位要去哪?便带我一个吧。”
从方才上官婉月与蒋凌说话时,她就觉得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而现在这种违和感越来越严重。
扪心自问,若她有了男朋友,肯定事事与其他男人保持距离避嫌,怎么可能上赶着去找?
心里起了疑,白喻便没有拒绝。
“初来乍到,想着到处转转,熟悉熟悉上官府的环境。”
上官婉月掩唇笑道“那便更好了,我自小长在府中,熟悉的很,正好可以引路。”
柏子仁阴沉沉站起来,满身的风雨欲来。
从上官婉月要与他们一起的时候,他便心中不快。
他讨厌三人行。因为他总是被忽略的那个。
上官婉月“二位可是新来的道长?不知师承何处?”
白喻面不改色,一脸得意“我与师弟师承元石山的承德道长。”
上官婉月不知什么元石山承德道长,但她不能问“原来是承德道长的高徒。”
白喻“鄙姓白,师弟姓柏。”
上官婉月这才抬眸看了柏子仁一眼。
惊为天人。
墨色长发高高束起,眼珠乌黑,皮肤白皙,鼻梁秀挺,五官如雕刻般精巧。
他的神情漠然,玄衣无风自动,既有朗朗少年气,又有阴郁邪气,两种气质在他身上如水墨般相融,清晰又和谐。
她从未见过相貌如此清隽、气质如此脱俗的人,简直长在了她的心上。
最重要的是,自见到她起,他便未言一语,显然不是那等被皮相迷惑的普通男人。
上官婉月的脸颊真心实意地红了。
柏子仁不为所动,看也未看她一眼,甚至还冷哼一声。
白喻见他情况不对,明白他是不耐烦了,连忙对他道“师弟,我突然想起我们的行李还未收拾,不若你先回去收拾一下吧。”
柏子仁脸色更冷,丝毫不给面子“那你做什么?”
这句话让白喻怎么接?
难道说她要陪上官婉月再走一会?这不就像故意支开他要对上官婉月欲行不轨一样?
让你走你就走,哪那么多废话?
见她不答,柏子仁真以为她为了创造与上官婉月独处的条件,要赶他走了。
他心中略微惆怅,觉得自己果真是个可怜人,所有人都要抛弃他。
也是,人不都是这样的么,喜新厌旧,人之常情。
这么想着,他脸上露出一丝丝委屈,她凭什么赶自己走?他偏不走!
柏子仁脚步一转,往前面走去。
上官婉月却以为他要走,心里焦虑,很想与他多处一会。
她脑子飞转,迅速扫一眼四周,随着走了一步,然后顺理成章崴了脚。
一边娇声痛呼,一边向柏子仁身上倒。
似乎料定不会有男人真看着她倒下去而不扶一把。
但柏子仁不一样,他不是男人,他无动于衷。
面对那具娇柔的躯体,他反应极快,身子一扭,躲了过去。
这下,上官婉月的假崴变成了真伤。
扑通一声,白喻听得都疼。
半趴在地上,上官婉月呆呆地,连泫然欲泣都忘了。
偏柏子仁还有点幸灾乐祸地问“你没事吧?”
上官婉月努力维持着自己娇弱而坚强的女子形象,眨眨眼,很快便泪盈于睫。
她摇摇头,艰难而缓慢地坐起来,语气微哽“我…没事。”
顽强的小白花气质跃然脸上。
柏子仁点点头,遗憾地道“那便好。”
大概从未见过如此不怜香惜玉的人,上官婉月一时失语。
全程看到上官婉月怎么摔倒的白喻非常无语,说实话,这人摔得很假,一看就没有专门练过,肯定是急中生智拿出来糊弄直男的。但,柏子仁不吃这一套。
她就说怎么总感觉上官婉月说话不对劲,感情人家在养鱼呢。看看这鱼养得,雨露均沾。
面对蒋凌时不拒绝、不主动、不负责、不承诺。
好家伙,四不原则让人家给玩明白了。
但让白喻想不通的是,她与柏子仁要钱没钱要名没名,是怎么让人家相中的?
照这不挑的情况看,上官婉月塘里肯定有不少鱼。
不过她也明白了系统任务为什么是让她勾引上官婉月,原来重点不在勾引,重点在成为一条鱼,与上官婉月搭上关系。
第一次见海王,白喻还有点好奇,她在一边一直看够了热闹,才上前把上官婉月扶起坐在石头上。
上官婉月轻轻撸起袖子,小臂上一片淤青,所幸未破皮。
胳膊上有青,身上肯定也少不了。
白喻瞄了一眼,却见上官婉月只是皱了皱眉,表情都未变。
她不由得赞了声,这娇小姐还挺坚强,难怪人家敢养鱼。
不等她去喊人,便有看见情况的丫鬟过来。
白喻“真是对不住,没有护好姑娘。”
上官婉月在丫鬟的搀扶下,微红眼眶,倔强笑道“道长不必道歉,是我的原因,不小心跌倒了。”
两人又互相揽了一会责任,终于等到小厮抬着竹轿来了。
送走了她,白喻长长舒了口气,结果一口气没吐完,先在上官婉月方才坐的石头上看见了一方手帕。
如鲠在喉。
呵呵,还挺贴心,知道给他们留个下次找她的借口。
白喻看看周围,没人注意,便捡起手帕塞进袖中。
柏子仁面露鄙夷,嫌弃道“烧了。”
白喻“烧什么烧,有用。”
两人绕着上官府走了大半,依旧没发现哪个地方有阴气。
这种情况,要么是根本没有鬼,是人为,要么是作祟的鬼修为太深,会藏。
不过,无论哪种情况,两人都不在意,因为他们根本不是来除鬼的。
想到这,白喻看了看柏子仁,依旧是那副冷漠到厌世的表情。
在秘境中也一个多月了,他似乎从未着急能不能出去,主动来上官府,来了也没见他去做什么……
“叮铃铃铃——”
“闲人避让,诸邪尽退!——”
上午见到的那个长须道士左手持羽扇,右手掐诀,嘴中拖着长调念念有词,脸上神神叨叨。
他的身后跟随着六个身着道袍的人,一个摇铃,两个举幡,三个向外洒着符水。
七人步履缓慢,所到之处,人人退让。
虽然白喻没真见过道士驱邪,但想也知道没有他们那么夸张,弄得跟要出殡下葬了一样,一看便是江湖骗子。
……
落舒院人不多,加上他们二人也才住了十五个。
吃完午饭,白喻兴致勃勃地要了点纸和竹,便在门前捣鼓起来。
她先将竹篾浸了水,待其软身后,又用刀破开。
她的一系列举动很快吸引了无所事事,坐着发呆的柏子仁。
他拿了个小板凳坐在她面前旁观,观察片刻,疑惑问“你在做什么?”
白喻忙得起劲“做纸鸢。”
柏子仁沉默一瞬,搜索了自己的大脑,没发现有个叫纸鸢的东西。
他郑重发问“纸鸢是何物?”
白喻一顿,停下手中的动作扫他一眼。
他双眸黢黑,神情莫名认真,蹲坐在小小的板凳上,显得异常可爱。
确定他不是在问着玩,白喻这才回答“一种可以借风飞上天的东西,我做完你就知道了。”
柏子仁看她不断试探竹篾粗细,砍竹篾砍到额头发汗,心中犹疑,白喻实在不是个勤快的人,事出反常必有妖。
“你做这个做什么?”
白喻头也未抬“给上官姑娘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