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控股董事总经理办公室,梓榆细抿着咖啡,淡漠的目光轻扫过桌前的财经与八卦周刊。
重新活跃于商界,继让ch品牌风云奥斯卡进一步奠定新兴品牌国际地位后,在她亲自主持下,摩洛哥王储大婚储妃所戴婚礼王冠,及日本公主在二十岁生辰所佩戴的,象征成年的人生第一顶王冠将由云控股旗下ch品牌全权制作。当摩洛哥王室和日本宫内厅分别宣布同皇室合作的王冠制作方时,公众媒体商界再次将目光对准这第一个与皇室合作的亚洲珠宝品牌,及新晋名媛g。
刚一回公司便完成两宗全球瞩目的case,加之前一天隆重落幕的订婚宴,让她无论从个人能力,商界影响力,还是从目前身份,亦是在两个男人或明或暗的“保驾护航”下,令人无可挑剔地顺利进入云控股董事局。
他说,他能为她做的,就是在她初入董事局时帮她奠定威望。
他做到了。
可换来这一切的,除了她在十五年间自虐般练就的专业与社交的卓越能力,及出众而多样化的才华,还有便是她用对两只禽兽一次次的“忍辱负重”,对自己亲骨肉的狠心毒手所换来的他们的心甘情愿。
她目光敛着恨,倏然起身,扬起臂膀将对她写满溢美之辞的周刊连同桌上的文件统统刷落在地,地上散乱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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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没过多久,子谦匆匆赶来,送来文件。
接过文件,打开其中的一本细细翻看两页,梓榆蹙眉问:“收购工作不顺利?至今为止你负责收购的散股总额只占云控股总股的8%,没有达到我的期待。”
“如果有这个,我想应该已经达到你的期待,”赵子谦伸出手,将压在最下的文件抽出搭放在她手中,细述:“整个云控股集团华云姿持a,b股各45%,钟嘉伦持a,b股各35%,云控股董事局其他几个成员总共持有a股5%,b股10%。钟嘉伦已申报同你股份共享,股东大会上只要他不出面或没有反对意见,他手中的35%股份百分百会计入你名下。董事局持股的成员已有两个将股份转让,被转让方又以平价转让给我。你现在总共持股45%,与华云姿持平。”
她淡淡地翻看了两页,神色平静而了然,“这些元老即便对华云姿忠心耿耿,也会有意外的时候。虽然利用*要挟转让股份不够光明正大,但不可否认,关键时候也是最有效的方式之一。”
“难怪你并不担心董事会的这几个元老,已经知道会有人暗中出手相助?”子谦看向她。
她身体慵懒靠向沙发靠背,唇角上扬,语气轻描淡写,满不在乎:“为了和禽兽的愧疚做场赌注,连我亲骨肉的命都可以搭上。区区一点股份而已,他只能帮,而且心甘情愿的帮。”
空气顿时有些沉默,压抑着苦涩。
端起咖啡抿了口,咖啡有些凉,她恹恹地放下,接着说:“所持股份仅仅和华云姿持平,还远远不够。股东大会上没有转让股份的董事会成员势必会投华云姿一票,那我们必定会前功尽弃,更会打草惊蛇。所以......”话音顿了顿,她抬眸望向他,淡笑着问:“你能不能短时间内搞定华天晴持有的百分之三的云控股股份?”
闻言,他低垂眼帘,半晌不语。
她挑眉,揶揄一笑:“怎么,动了真感情?舍不得了?”
子谦叹一声气,摇头苦笑,“没有,那样的女孩,不适合我。总之放心,我会想办法搞定这些股份。”
梓榆拿起一本文件接着翻看,随口说道:“看得出钟纬铭很信任你,他很少说话,又深居简出,与你倒是脾气相投......”
“家姐,”未等话音落下,他打断,倏然伸掌覆盖住她手背,“打败华云姿后,能不能收手?拿走钟嘉伦给你的一切,清盘云控股,我们一同离开香港。”
梓榆惊诧失笑:“同我开玩笑?!”
他沉沉一摇头,“你觉得我像开玩笑?”
她眼眸渐敛,定定望着他,乌黑冷冽的眼眸直落入他眼底,将手从他掌心猛一抽出,语声冷厉:“怎么?这么快就被收买了?是被华天晴的爱情收买,还是被钟纬铭的......”
“没有,”他急急打断:“我只是担心你。一直以来,受伤害最大的始终是你自己。而且他们两个,不容易对付的。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不希望你有事。”
“正是因为他们不容易对付,所以我走不掉的,轻易走不掉的。”她语气骤然激烈:“他们两个变态的,很变态的。以前他们找不到我,现在他们什么都有了,怎样都能找到我的,我走不掉的!”
她红着眼眶,紧扯住他的衣领拼命摇晃,恨恨说:“你知道不知道他们是怎样轮番糟蹋我的,你到底知道不知道?只要他们开心,我就被他们玩个痛快,只要他们想,可以随时随地对我......”
再也说不下去,她的唇齿打颤,肩头随之颤抖起伏,愈加激动:“你居然让我收手?你忘了我们父母是怎么死的?我们妹妹是怎么死的?你居然让我收手?你忘了这十五年我是怎么过来的?!你到底当不当我是你家姐?!”
他心头痛楚难当,紧紧扶住她颤抖的肩头,“我明白的,家姐,我明白的。我知道该怎样做的。”
她松开他的衣领,抬手,拂开他的手,神色决绝:“我只有拿下华中,把他们踩在脚下,让他们一无所有,他们才会找不到我。所以,这场仗我们还没有打完,我们要继续的。”
“会的,我明白的,”他连连点头,同时担忧:“但是华中跟云控股不一样,华中不会那么容易拿下的。现在有他们两个做为助力,我们可以事半功倍。但到那个时候,已经没有这样的助力。”
“你怎么知道会没有?”她冷笑,随即说:“总之你只要把华天晴手中股份搞定就可以,其他的我自己会处理。”
他沉重叹一声气,“家姐,无论如何你要保重自己,否则即便成功,爹地妈咪在地下也未必会开心。”
她淡笑,从沙发起身,缓步到窗前,背对他,启唇轻言:“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你会比我更想打败华云姿。”
“你说什么?”他皱眉问。
“子谦,”她倏然转身,唇畔蕴着凄凉的笑意,“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十五年前发生过什么事情,为什么我会恨他们两个?现在想不想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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股东大会渐近,众人的情绪甚至气氛都暗含着隐隐的怪异,似是在进行着一场拉锯式的暗战。
向来深居简出的钟纬铭在某天匆匆回来后,简单收拾了行李,以看朋友之名飞去美国。华云姿因忙于股东大会而未加多问。华天晴则闷闷不乐,变得沉默寡言。梓榆对这些只饶有兴趣地冷眼旁观。
精心筹备了十五年,她要的绝不仅仅是区区的这一刻。她要拿回所有的一切,更要他们所有人在她亲人的墓前下跪。而先下跪的,必然是华云姿。
办公室门随着轻敲轻轻打开。她先蹙眉,随即一展开,对进来的人笑脸相迎。
他来到她身后,温热的掌心从她的颈项划到双肩,在她肩头轻柔得捏着。她扶着他的手背从坐位起身,换他坐下,他将她拉坐到他膝上,不发一言,紧拥着她,头埋在她的臂弯。
她高高坐在他的膝上,一手勾环着他的颈脖,一只手在他的发间柔柔地梳理,轻声一笑:“怎么?不开心?我们现在已经是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妻,这不是你一直所愿的?怎么还不开心?”
“不够的,”他摇头,“到我们成为真正夫妻的那天,我才会开心。”他想抬头,可终是没有,依旧埋在她的臂弯,“梓榆,我们会不会有这一天?”
许久,她淡淡而温柔地答:“会的,会有这一天的。”
他的身体微不可察的倏然一颤,心口起伏。再伸出手,轻轻抚上她的小腹,轻声问:“有没有想念过那个孩子?”
感觉到掌心传来的暖意,让她厌恶的暖意,她盖住他的手背,“想的,我很想那个孩子。”
他顺势反握住她的手,不经意地翻转过她的掌心,微微看了眼,又合上,将她拥得更紧。“那再给我一个孩子,好不好?”
半晌的静默,她缓缓地,一字一句:“好的,我再给你一个。等到股东大会后,我一定给你生个孩子,属于你和我的孩子。”
语声明明温柔低缓,唇角明明含笑,却似是含着尖锐的利剑,隐隐中一抹划开宁静的决绝的肃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