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初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驾校。
“往前推就往前走！往后推就往后走！这里就是油门！你慌什么慌！”
“比汽车还简单！汽门刹车，加一前一后两个档，方向都不用打！有这么难吗！”
“我们有句老话，汽门上绑块骨头，狗都会开！”
“不叫油门！叫汽门！这是蒸汽机车！”
“惯性懂不懂？火车头这么大，不是要你到跟前了才松汽，要算好提前量！”
“踩！快踩！”
“你真的是大学生？”
开了小半天，终于有一次，叶初将车头稳稳当当停了下来。老何轻描淡写地挥了挥手说“不错，现在继续去铲煤。”
叶初心里虽然有些情绪，但还是老老实实学着。虽然老何说得简单，但蒸汽机车实则比驾驶汽车复杂多了，从挖煤到排渣，每一步司机都要会。要不是叶初学习能力一直很强，估计早就被说晕了。
“你别放心上，他就这样，对我更恶劣，其实他很喜欢你。”小何私下里抽了个空跟叶初说。
“喜欢我？为什么？”叶初问。
“你可是园区开业以来第一个找到我们的棚子里问他以前的事情的人……他这些东西啊，都被淘汰了，在火车公园里落灰呢？现在谁还学这个？学了又有什么用？”小何耸了耸肩，“还有就是老头子呗，有我这么个孙女，总喜欢心疼小姑娘。”
“我就是又有点驾校的恐惧感了。”叶初无奈笑了笑。
“我懂，没事，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就行了，你还好啦，我可是真的铲了一年煤才能坐下来的……”小何心有余悸地说，“不过说真的，你为什么非要学开火车啊？”
叶初……
今天，这个问题她已经听了无数遍，每个人问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要么是疑惑，要么是我觉得你是个智障。王战甚至觉得她有些不务正业，作为这支队伍里的主心骨，在这么紧急的时候去学开火车，很有可能会降低其他人对她的信任。
她给所有人的理由是末世了，学点东西傍身，总没有坏处。
然后她就来了。
其实真想开火车，也不算难。在一切就绪的情况下，只要能找到汽门和刹车，分清前后档位就可以。难的是完全不同于现在自动化汽车的那些部分——要在锅炉里花十几个小时点火升温，刹车完全不自动，需要手动去把握时机和力度，林林总总的细节，老何都没有细讲，意思是在路上慢慢教。
为了车头点火，叶初和王战还找来了几个异能者，用异能专门为锅炉点好了火，这让老何连声惊叹。
那一刻，老何脚踩着司机室地板的锅炉开关，看着烧得通红的锅炉内部的时候，火光映在他的脸上，仿佛有无数的感慨和回忆掠过。
这个场景，让叶初觉得，自己能学会一点点开火车，是有更多的意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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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何和叶初没有花太多时间在火车头里，时间与计划都不允许。
即将发射的核|弹，就像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所有人的头顶。
在明天出发之前，有两个最主要的问题要解决，一个是轨道侦察，必须要确认好前面线路是否有问题，要不刚开出去没多远，轨道断了，所有人困在深山里可不好玩了；第二是后面挂着的车厢，废弃的老车厢要重新检修，放到轨道上，安排好睡觉或者能坐的地方。
都是大工程。
“现在多远了？”指挥车里，王战紧盯着屏幕问。
“马上公里。”盯着屏幕的士兵立刻回答道，“怪物越来越密集了，还好铁道周围不多。”
此时此刻，距离众人八公里外的火车轨道上，由三个速度型异能者组成的小队，正携带着无人机侦察周围的情况。因为王战等人携带的都是近距离侦察无人机，还要兼顾画面实时传输，所以只能由人带着基站去现场控制。
“侦察小组，前方点米处疑似有飞行丧尸休息，最短接触距离为米，可以考虑稍微绕一点，右侧目前安全。再前行米即可返回。”
“收到。”
指挥室里，王战取下了耳机，看向身后叶初与何师傅，说“看样子轨道没问题，应该可以上路。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蒸汽机车动静很大，沿途肯定会吸引不少注意力。”
“别看我。”何师傅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表情，“你们想办法保证安全就行。”
王战说“我们很少有轨道列车作战的经验，想听听您的指导嘛。”
老何叹了口气说“真没什么，蒸汽机车不是什么珍贵的电控玩意儿，锅炉也厚，子弹打不穿，以前要阻止火车，那就是炸铁轨，没什么精细的事。”
“明白。”王战点了点头，然后转向叶初，“那其他没什么，我们就还按照高速路上的策略，我到时候会安排更猛的火力，你觉得怎么样？”
“好。”叶初一瞬间觉得怪怪的，这几天王战和手底下的人和她交流，愈发有了汇报工作的趋势。从没当过领导的叶初也不知道该怎么纠正或者阻止或者正常地回应，只能先答应着。
“那么，下面就要麻烦何师傅去看一下车厢。我已经调好了人去那边等着，得麻烦你选一下用哪个，还有怎么连接……说真的，现在没人会这个了。”
听见王战这么说，何师傅的脸上又是一闪而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问了一句“益城周边的车站和调度点呢？全都没车了？内燃机车也比这个方便点吧。”
王战摇了摇头“都没了，这些重要设施全都被丧尸占领破坏了，里面的车也……”
王战没有说完，意思不言而喻。何师傅脸上的复杂更深了些，然后又骂骂咧咧道“累死我算了，现在的年轻人……”
叶初莞尔一笑——她有点看出来何师傅的脾气了。
“你笑什么笑！赶紧过来！这个你也要学！”何师傅回头看见叶初，又训了一句。
“好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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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里有两个平民，一个觉醒了念力，一个变得力气很大，在这两人的配合下，将老何指定的四个车厢放到了火车头的后面。
顺序是这样火车头，煤水车，客车厢，客车厢，行李车厢。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连厕所和厨房都有。
王战和叶初都不懂，但都被震惊得不轻。按理说，除了火车头这种在园区里日常游园收费的项目之外，其他的车厢——尤其是煤水车这种几十年前的长途火车才会挂载的车厢，居然也被何师傅保存得好好的。
据小何说，这个是年前的东西了，和这个火车头一起被废弃到这里来，一天都没使用过，但老何一直在保养。
车厢也是老何一直盖着防水布，基本不让人上去的空车厢。
这些年，老何把自己一大半的钱都花在了保养这些几乎再也不可能再被启用的东西上面，小何的爸妈没少埋怨他。他的老战友和曾经的徒弟也都觉得他疯了，偏执过了头，甚至想让他去看看心理医生。
可今天，在谁也没预料到的末世绝境之中，这些东西全都派上了用场。
王战手下的士兵也好奇地问“何师傅，你是咋想的啊？这么多年都守着这些东西。”
老何沉默了很久，像是回味了许久曾经战火纷飞的时光与和平年代被遗忘的日子。然后他就说了五个字，立刻让在场的军人全都站直了身体敬礼，也让听到的平民肃穆而立。
他的声音很轻，却说得很清楚
“时刻准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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