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红霞一直坚定的认为姜垂柳是个有耐性的人。
这人有了耐性,就能忍得住一时的利益。
可是,崔苇苇告诉她,她判断有误。
雪红霞疑惑“可是早上他走的时候,我没看到他喝酒啊!”今天早上的事情她还记忆深刻,姜垂柳天色还不明亮就来了镇上,说是要去办一件事,具体什么时候回来也不清楚。
她见外面天冷,给他备好热水、手套、帽子这些,收拾一下他便骑着车子走了。
要是喝了酒,她该闻出来的。
崔苇苇皱眉“雪姨,您确定吗?”
雪红霞点了点头,道“苇苇,我想起来了,他今天早上走的时候还托我给你一些东西。”说完,转身去了姜垂柳那屋,手上拿了一个包裹。
雪红霞将房间内新做好的那条围巾给崔苇苇围上,围巾是朱红色的,上面织着红色的暗纹,做工细致缜密,就是拿出去也能卖上至少十块钱。
崔苇苇不解道“雪姨,您这是做什么?”
雪红霞又将一双织好的手套拿给崔苇苇,看颜色和样式十分相搭配。雪红霞打量了好久,笑道“小柳眼光不错,这颜色倒是衬你。”
雪红霞见崔苇苇穿戴上姜垂柳送的东西,样样都是合适妥贴的,语重心长道“苇苇,有时候我觉得你该多信任人一点。”
崔苇苇低着头,抿唇不语。
‘崔苇苇’很信任她的家人,得到的结果是步步深渊。
雪红霞从茶壶里面到了一茶缸热水,捧着端给崔苇苇,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门外的崔关关,道“有时候,我觉得人就是喜欢自作聪明,总以为所有的安排都天衣无缝,别人发现不了。”
雪红霞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吹了吹白开水上面的热气,缓缓道“其实她忘了,这世上还有一种东西,叫信任。”
崔苇苇听着雪红霞的话,心里已经猜的七七八八了这雪红霞相信她的儿子不会干那种事,她愿意相信他。
崔苇苇叹了一口气,将茶缸里面里面的水喝完,身上顿时暖烘烘的,她看着雪红霞,道“雪姨,我觉得姜垂柳有您,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雪红霞笑了笑,伸手在崔苇苇挺翘小巧的鼻头上刮了一下,道“那你呢,愿不愿意相信我的儿子?”
崔苇苇让了一步,站在了自己的原则线上,她轻轻笑道“我愿意和您一起等真相水落石出的那一刻,希望姜垂柳不辜负您的信任。”
雪红霞握着崔苇苇的手,道“那就好,别的雪姨也不多逼你。跟我一起去门外和你姐姐讲清楚?”
崔苇苇点了点头,不过她觉得姜垂柳和崔关关这件事中,嫌疑更重的是崔关关,毕竟结果是好是坏,影响最大的人都是她。
她覆在雪红霞耳朵上耳语片刻,起初雪红霞并不能理解,不过一想到出主意的人是崔苇苇,她的疑虑便打消了。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姜家门口,将要推开门时,雪红霞看着崔苇苇,答应“行,那就按你说的办。”
她原以为崔苇苇是个简单的人,没想到倒是她看走眼了。
不过,崔苇苇这些心思在她看来,倒是难得的优点。用事实说话的人,总比爱好搬弄是非的人,值得交往。
这会儿,崔关关在门外已经被冻得浑身哆嗦,偏偏这门口连个避风的地方都没有。
她焦急的剁了跺脚,低低的咒骂道崔苇苇这个贱人,去里面享福,将老娘丢在外面,也不照照镜子,她配吗!
吱呀!门从里面打开。
雪红霞一脸怪异的看着崔关关,第一眼她觉得这女人心眼太多,不值得来往。
可是她没想到这背后连自己的妹妹都骂,这种人怕是品德都不过关吧?
雪红霞听在耳朵里,面上不显露,她笑道“关关,你在这外面等很久了吧?真是对不住,我一看到苇苇,就像看到了自己的女儿,就想和她多聊聊。”
崔关关脸色变了又变,露在外面的那大半张脸,冻得青黑。
雪红霞继续磨蹭着,她站在门口,俯视着崔关关“你不会介意吧?”
崔关关是个人精,她不可能还没进门就和雪红梅闹僵,闻言扯出一抹假笑“雪姨,我是晚辈,您要找苇苇聊天,我在这外面就是等上一天一夜也得等。哪能和您一般见识?”
心里实则将雪红霞骂了好几遍,上辈子雪红霞是她的婆婆,她进到姜家时,对方的脸色就不好看,甚至算得上难看。
婚后,她更是直接消失,她和姜垂柳好不容易有了孩子,村里的娘她不想让她带孩子,嫌弃农村人脏,将孩子给带坏了。
就低下头去找雪红梅,谁知道这雪红梅直接将孩子给她抱走了。
平日里她想孩子想得紧,还得大老远从首都跑到省城,坐上十几个小时的火车,才能和孩子亲近一会。
没过两天,就要被她变着法的赶走。
要知道,这雪红梅早年也是个七窍玲珑心思的。
毕竟是高门贵府走出来的人,单纯不了。
所有在她面前耍的心思,只要被她扫一眼,就能看个透彻。
这雪红霞常常用一两句无心的话,弄得她手脚冰凉,还得不到便宜占。
雪红霞不和她一般见识?
这崔关关还算识相。
她将崔苇苇拉在自己身前,笑道“关关,你看苇苇这脖子的围巾好看不好看?”
崔关关听后直接一个心梗两辈子了,最能拿捏她的还是这雪红霞,专挑她在意的东西敲打。
她最介意别人说她长的不如崔苇苇,每次孔月桂想哄她开心都会贬低一通崔苇苇,她很受用。
孔月桂最常说的就是“我看关关可比苇苇好看多了,那小蹄子有什么好?一股狐媚样,看一眼都觉得晦气,我老婆子最看不惯的就是她那张脸,早晚给她划花喽。”
崔关关尴尬的笑笑“好看,雪姨的眼光真好。苇苇带上这围巾,那张脸粉妆玉琢,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
雪红霞笑了笑,道“你倒是个会说的,不过有一点你说的不对。”
崔关关皱了皱眉头“雪姨觉得哪里不对?”
雪红霞牵过崔苇苇的手,看着崔苇苇笑道“苇苇这围巾可是小柳送给她的。”
“一针一线都是他出完工,回来抽空织的,都是满满的心意。”
说完,她还嫌不够,又道“这苇苇手上的手套,也是他做的。”
“我看了看,大小正好,那小子八成刻意量过。不然,哪会有这么合适的手套给苇苇戴?”
崔关关心塞的要死,闻言酸酸的“雪姨话不能这么说,苇苇的手和我的手大小也差不多,也许女孩子都是这样大小的,姜垂柳他没有刻意针对谁。”
雪红霞摇了摇头,道“那是你以为的。”
“我们苇苇手被冻伤过,一到冬天就会又红又肿,一般女孩子能戴的手套她戴不了,只能戴小柳做的这双。”
说完,将崔苇苇两只手包裹在自己手里,看样子丝毫不介意自己的儿子对别的女人这么上心。
崔关关这会儿怒火已经被挑起来了,她不管不顾道“雪姨,关关今天来找姜垂柳,是想要个说法。”
崔关关冷道“可是您说了他不在,那么您作为他的母亲,至少也应该给我一个满意的说法才对。”
雪红霞挑了挑眉“噢,关关想要一个什么说法?”
崔关关踩着青石阶,来到了雪红霞对面,道“我要姜垂柳对我负责,他要立刻娶我过门。”
雪红霞“你真是这么打算的?”
崔关关使劲点了点头,她就是这么打算的。
雪红霞冷嗤“崔关关,你知道我们家是什么身份吗?”
崔关关再没明白不过,这姜家家底很厚,雪红霞家里更是贵不可言。
这也是,雪红霞给她小鞋子穿,她也万万不敢和她急眼的原因。
崔关关“我知道。”
雪红霞漫不经心道“既然知道,你就该有些自知之明。”
这雪红霞说话时,丝毫不觉得自己是在以权势压人,她只是在平静的陈述事实。
可尝过上一世,一步登天从此改变阶级出身的甜头的崔关关,不可能就被雪红霞一句威吓就吓退了。
她道“可我和姜垂柳的事情已经在村子里传遍了,这件事您捂不了众人的嘴。”
“我就是要姜垂柳对我负责。”
雪红霞闻言,脸上飞快闪过一丝厌恶。
“关关,你不是小孩子了,大人的世界有大人的玩法。”
崔关关掐了一下手心,告诉自己不能被雪红霞几句话打发了,她冷道“那我想听一听雪姨怎么处理这件事。”
“我可不是崔苇苇,一副手套,一个围巾收买不了我。”
雪红霞闻言,笑道“这还不简单,你告诉我,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关系?”
这话说的可够直白的,崔关关脸上白了白,支支吾吾不肯说。
雪红霞安抚的拍了拍崔苇苇的手,照顾着她的情绪。
一回头继续和崔关关辩道“这镇上有医院,我和医院里的人打个招呼,一会儿就能为你验明正身。”
崔关关听到这句话时,脸色更是白的彻底。
雪红霞又问道“崔关关,天气这么冷,今天出来你都没有洗澡和换内衣吧?”
崔关关不明所以,点了点头,她还以为是自己身上发出的气味熏到了雪红霞,小脸霎那一红。
雪红霞点了点头,对着旁边的崔苇苇道“苇苇,雪姨年纪大了,你帮我记着点事情。”
崔苇苇点头“您说。”
雪红霞道“崔关关今天没有洗澡和换内衣。”
这句话可真够羞人的。
这冬天人的衣服能够多穿一段时间就多穿些时日,很少像夏天那样一天一套,加上冬衣每天换一套这可不是一般人家能有的生活条件,至少横寨村就找不出来。
可是这不换衣服被人嘴上提及,就好像是她崔关关不讲卫生一样。
说完,雪红霞关上了姜家的大门,就要往外走。
崔关关闹不明白,她追问道“雪姨,您还没给我答复呢。”
雪红霞笑了笑“你跟我来。”
三人走了不到十分钟,来到了镇上的医院。
雪红霞带着崔关关挂了一个号,便嘱咐崔苇苇带着她在这里不要乱跑,她先去见一个人。
崔苇苇点了点头,待人走后,崔关关坐不住了,就要追上雪红霞,生怕她上辈子的婆婆又要做出坑她的举动。
崔苇苇按住她“关关姐,雪姨要我们在这里等她,你不要让我为难。”
她喜欢用事实说话,正好雪红霞也是。
论胡搅蛮缠,她比不过崔关关;可是,事实会是最好的证据。
这会儿旁边没有熟人,崔关关撕破脸皮。
她故意扯掉崔苇苇脖子的围巾,讽刺道“崔苇苇,这么好的围巾,你配戴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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