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凉亭时,杜含玉已经得了信儿,说春荼蘼失踪.正焦急呢,失踪者就回来了,杜含玉就有些责备的问去哪里了,叫她一通好找.
春荼蘼琢磨着这事瞒不?爬贤坊岚咽虑楦嫠咚约旱乃锱?倒不如由她坦承.那些瞎话是现成的,说出来由着杜含玉翻来覆去地问她.法庭上交叉质证她都是高手,这种程度的问话,对她来讲是小菜一碟.对方明明知道有破绽,却也问不出什么.
一场探?詈蟛换抖?高兴的就只有春荼蘼而已,因为她找到了自己的答案.
回到家,照例是忙碌起来,为上公堂做各种准备,小凤,大萌和一刀,包括春大山在内被她支得团团转,按照她的指示,进行秘密调查,然后各信息都汇总到她这儿,再由她分析和整理,最后清楚的罗列下来,做为呈堂证供.
律师,古代的状师,其实像考古学家一样,不屈不挠的从最微不足道的细节处,获得全部事实.包括有关的和无关的.因为有时候看似的无关的事实,可能会令有关的事实浮上水面.
而法庭的辩护技巧也不外乎是:充分掌握对自己有利的证据.改善劣势证据.对己方不利的,不能一味否认,否则会陷入被动.了解对方的劣势,适时穷追猛打,给予致命打击.
本案中,想借机扳倒杜府是不太可能的.杜家树大根深,难动摇其根本.但,要大大的丢一回杜家的脸.这样,外祖父会高兴,皇上会满意,而有这两尊大神在背后竖着,虽然不能出手帮她,她却可无所顾忌,安全方面也不成问题.
皇上拿她当刀使.就是要杀杀各大家族的威风,别以为可以凌驾律法之上.那么,她就当一把合格的刀.而外祖父让她披荆斩棘,为白家撑起一片天,她就舞动起来.她很想得开,有利用价值是好事,前提是不违背她自己的意愿,不涉及她的底限.
至于真正动手杀人者,她必叫其付出生命的代价.在现代.死刑是否废除,一直是法学界争论的焦点.但做为传统的中国人,她只奉行一句话: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按中国传统的吉凶理论,每月的初五,十三,二十四,诸事不宜,做什么都不太吉利.可是大兴县衙放告,于庆平十七年四月十三这天,颇有点轰动的枯井红绣鞋案终于要开审了.
案子本身被传得灵异异常,妖魔鬼怪都被拎出来溜了一圈.而被告.是佛法昌盛大唐的两个和尚,状师.是白相年前认下的六孙女,连皇上都夸奖过大唐第一女状师,据说还是个娇滴滴,年方十六,七的小美人.这事若放在现代,绝对具备上娱乐和法律,以及皇家新闻版头条的资格了,所以像真假皇帝案一样,为免得县衙挤太多人.看审的百姓名额被限制,甚至需要门票进入.又因为此类门票,衙门不收银子.于是好多百姓通宵排队.一时之间,大兴县衙的各差役,杂工都成了红人,四处有人求.没办法,一票难求.
而最终拿不到票的,都跑去茶馆了,因为总有第一手消息从大堂传出来,整得跟现场直播似的,虽然有点不太同步,算是略有延迟吧.为此,春荼蘼好好享受了把超级明星的待遇.
上公堂的衣服,自从家境富余了之后,春荼蘼特意准备了好几身,风格和现代的职业装相同,追求式样简洁大方,但衣料高档,裁剪优雅精致.又因为她是女子,却穿男装,为显得体型不太纤细,全选的是有膨胀感的浅色系.今天是天青色窄袖斜襟袍子,黑色小靴,蓝色腰带上挂着雕竹玉佩.因为场合正式,戴着黑色小纱冠,扁方形,弃了幞头不用.
"小姐,老爷也来了,就坐在旁听席."春荼蘼在公堂侧面的隔间做准备时,小凤往外张望,头也不回的跟春荼蘼汇报,"可惜位置不太好,正是最角落的地儿."
旁听席,是上回真假皇帝案后新兴的词汇,是指两班衙役身后各加放两排椅子,毕竟权贵们或者清流们要来看审,不好与平民挤在一处.这个时代虽然开放自由,但等级观念还是很重的.春大山本还不够资格坐在那儿,但谁让他是今天状师的"养父呢",所以勉强得一席.
"哎呀小姐料事如神."小凤又惊叹,"老奉国公也来了.他的位置好,占着头排头座."
"看乐舞呢?还头排头座!不过他摊上的可是大事,若不亲眼看看我有多能耐,怎么能放心?"春荼蘼哼道,"表面儿上,还落个爱护晚辈的好名声.这些所谓权贵做事,一举都要好多得,哪像咱们这么简单."
"外面真的好多人."过儿也跑过去看,虽然有点习惯这情景了,却还是不放心,"我就说准备点水果点心吧,不然小姐饿了要吃什么?这里的茶水也不好,茶粗得很."
真是档次上去了,就下不来啊.春荼蘼垮下肩.从前在范阳,家里日子算不得穷苦,但也精打细算的,过儿何时这么挑剔过?
"不用,告诉你吧,今天这一堂眨眼就过."春荼蘼挥挥手,"人多,不一定就审理的时间长.这个案子决胜在第三堂,前面是试探,中间是激战,结果需要耐心."
听她这么说,过儿就再不多嘴.因为,她是真心信任自家小姐的,就算春荼蘼说鸡蛋是长在树上的,她也会说,对,前天我还借梯子摘了两个.
只是她犹豫了下,有点不开心地道,"可惜白相没来.从前,小姐上公堂,老太爷总是要亲自去看的."虽然入了白府,春荼蘼真正的身世也没和两个丫头提过,但她们还是把春家父子当成真正的主人,称呼也仍然是老爷和老太爷.
白敬远就是白相,二舅舅三舅舅被简称为白二大人,白三大人.
春荼蘼没回话,假装闭目养神.因为过儿不懂,父亲的存在是外祖父心中的污点,所以有春大山在的地方,外祖父尽量少出现.其实祖父也不自在,这不是也没来吗?
又过了片刻,听到催堂的锣鼓响,春荼蘼站起身.小凤连忙打开隔间的门,她就施施然走了出去.小凤和过儿则站在门边,并不到公堂上.除非,春荼蘼让她们呈上证物时.
堂上,两名被告,无名寺的本心和望空师徒二人,已经站在那儿了.因为他们是僧人,在公堂上其实有点特权,就是不必跪.按道理说,春荼蘼是要跪的,但自她身世揭晓后,自动就不跪了,堂上堂下的人也就睁一眼,闭一眼,没有人追究苛求.其实她只是白家孙女,并无诰命在身.可她祖父是白相,属于上头有人的,这一点所有人都记得清楚.
公堂的另一侧,还有一个小隔间,相关人证和仵作候在那里,准备随时传唤.
春荼蘼一上堂,人群中就有了点小小的骚动.她名气大,但见过她本人的却不多,百姓们分外好奇,此时见她娇柔的模样,全体产生了违和感.
就这样的小姑娘,能打官司?行吗?不会老爷惊堂木一拍,就吓哭了吧?可见她在众目睽睽之下,神色坦然,举止大方雅致,不禁又觉得有点门道.
其实春荼蘼很习惯被这么多人盯着,在现代打轰动全国的金融案时,还曾被电视台现场直播.所以,这几十个观众对她来说是小意思.
催堂鼓敲一遍,状师上堂.
催堂鼓敲二遍,相关书吏就位.
催堂鼓敲三遍,主审官才坐到公座上.
这是为了显示对主审官员的尊重,就算演出时,压轴出场的也全是最重要的人物.可包县令最近压力比较大,看起来没什么官威,惊堂木拍得声音都很虚弱.
照例,先是询问堂上各色人物的姓名和身份,然后简单宣读案件始末,最后包县令近乎"和蔼"地问,"大和尚,你们可有词可辩?"
两个和尚不说话,春荼蘼上前一步,躬身道,"民女春荼蘼,代两位大师为讼!"普通的一句话,她每回上堂都那么说的,却觉得有冰线在她身上一划,似要剖开她似的.可她是谁,在现代法庭是被称为鲨鱼的律师,擅长的就是不停游动,拼命撕咬.只要上了公堂,就是她的战?永床换嵬巳矗?br/>
倒是公座上的包县令,笑眯眯地问,"春状师,有何冤情,请讲请讲."
包大人您严肃点行不?这样看起来好像儿戏啊.春荼蘼都要哀号了.别人跟她针尖对麦芒不怕,这样带点讨好的判官她第一次遇到,还真不适应,现在浑身发麻,鸡皮疙瘩掉一地,暗中连吸了几口气才道,"此案,不知死者何人?"
"什么意思?"包县令发愣.
他不是故意要给谁面子,毕竟百姓们都在,要巴结权贵也不方便是不是?关键他知道两位大师没有罪,之前验尸时,春状师三言两语就点出了破绽来.偏偏依照唐律,没过堂前不得擅放,所以他是硬着头皮来的.即知结果如此,难免心虚,态度就碍不起来.
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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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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