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瑾和瑞安的中毒让整个皇宫的守卫更加严密,就连自小在宫中长大的宫女们,进出每一处都要接受检查。
璇慧作为侍奉樱贵妃的大宫女,此刻正被大总管张让拉来,站在樱贵妃居住的镜桐宫正门口,检查进出的宫人身上是不是携带了刀枪剑戟。
如果不是出了这码子事。璇慧此刻应该在自己屋内舒舒服服的睡觉,心在却在寒风里,看着空无一人的宫门口。
璇慧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哈欠,喃喃地抱怨着“哪有什么贼人啊,我到底是为什么站在这里——唔!“
话还未落地,她的嘴就被从身后伸过来的一双手紧紧捂住。
“别出声,听话就点点头。“
璇慧立马重重地点头,覆盖在自己下半张脸上的手掌缓慢移开。她正想回头看到底是谁,就听那人又说“别回头,不然杀了你。”
宗月歌站在璇慧身后,压低了声线,努力让自己听起来像一个男子“你就当今晚没见过我,不然我就杀了那个叫亮勇的侍卫。”
璇慧一听到自己心上人的名字,心中原本生起的向上汇报的心思瞬间破灭,她连忙不住的应道“您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宗月歌听完她这句保证,便头也不回的旋身进入了镜桐宫,只留璇慧一人在宫门口处晃神,若不是脸上还残留着那人的温度,她几乎都要怀疑方才自己受到的威胁,只是一场梦。
宗月歌躲在宫院内一棵高大的树上,看着下方的宫人来来往往。
就在她的脸即将被冷风吹僵之际,一队公公模样的人抬着一桶桶热水,进了宫门正对着的大殿内。宗月歌心头一震,找到樱贵妃现在到底在哪了!
她又在树上蹲了片刻,见那方才进去的公公们抬着空桶出来。宗月歌将手伸到脑后,紧了紧遮脸的面巾后,趁着四下无人,快步溜进了大殿。
樱贵妃不愧是这些年中最受萧瑾宠爱的后宫妃子,整个大殿被装修的极为奢华。大殿香气四溢,宗月歌闻了闻,好像是从殿四角摆放的,半人高的香炉内传来的。此刻已经是初冬时分,屋内却因着地龙和炉火,温暖如春,甚至栽种在大殿正中,那只在春季盛开的樱花,也正极尽妍冶的绽放着。樱花应和着从吊顶上垂下来的,散发下莹黄色微光四角宫灯,让来人的视野内熠熠生辉。
宗月歌眨了眨眼,将欣赏美景的心思抛到脑后,绕过樱树,面前是一面泼墨花鸟的紫檀木屏风。氤氤氲氲的热气从屏风的四周溢出来,几乎要扑到她的脸上。
她放轻了脚步,一步一步的靠近屏风,见那屏风后的人影微动,霎时间停在了原地。好在人影只是用手捞起了什么东西,后又恢复平静。
覆着黑色面巾的人轻轻地舒了口气,心一横,便直接跃到屏风后,没等浴桶中的贵妃反应过来就立马伸手掐紧了她的脖子。
手中的皮肤细腻的像上好的皮革油脂,宗月歌甚至能感觉到,纤细的脖颈下,一跳一跳的血管撞着她的掌心。
宗月歌定了定神,恰好这时,浴桶内的贵妃反应过来“你——”
“闭嘴!”宗月歌怕她叫人,忙低声喝道,“多说一个字就杀了你。”
“宗小姐?”
突然被点明身份的尴尬让宗月歌的身形微顿,她正要反驳时,就听樱贵妃的声音又响起。
“本宫对人的气味最为敏感,宗小姐大可不必反驳。”
宗月歌见状,也就不再作无谓的辩解,将掐着她脖子的手收了回来,抬手拽下了面巾,看着樱贵妃赞道“娘娘好气魄!”
“果然是你,”樱贵妃见宗月歌露出真容,轻笑道,“其实我只是想诈一诈你罢了。”
一股懊恼涌上心头,宗月歌喉头微动,按下异样的心思,直入主题道“贵妃娘娘如此聪慧,想必已经知道了在下来是想干什么了吧?”
樱贵妃脖子上的红色手印十分明显,她轻轻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腿弯,铺满花瓣的乳白色的水随着她的动作晃出一片涟漪。
宗月歌看着这一幅美人沐浴的美景,感觉自己像一个没脸好色的登徒子,为了掩饰自己的脸红,她坐上了浴桶的边缘,抱着肩膀盯着面前的贵妃。
“这本宫倒是不知,宗小姐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她的脸上没有半点贼人来袭的害怕和不适,反倒是一派惬意自然。宗月歌见她并不害怕,心中忐忑之情更甚,未免夜长梦多,她打算直入主题。
“不知道娘娘是不是还记得,几年前的颜贵妃?”
“颜贵妃?”尊贵的娘娘偏了偏头,像是在仔细思索着,半晌才回答道,“不是已经死了好久了吗?”
她语气中的无所谓让宗月歌心头微恼,这一条人命在她嘴上好像就和尘埃一样轻。
“她的死因,到底是什么?”
樱贵妃听出了宗月歌话语中突然出现的冰冷之意,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着面前的黑衣女子,问“宗小姐为何对这事如此好奇?”
“你只需要回答我就行,别的娘娘无需多问。”
“我为何要告诉你?”
宗月歌搬出早已在心中打了上千遍的腹稿“贵妃娘娘,如果今晚我没有听到想要的答案,明日娘娘和三皇子串通,合谋害死前来和亲的北楚公主,意图煽动战争,图谋不轨的消息就会传遍整个汴京,到时候,娘娘怕是就不能和在下这么惬意的说话了。”
“哦?”樱贵妃的瞳孔微微放大,像是被她的这番话惊到。没等宗月歌开始得意,便听面前的贵妃说出一句让她始料未及的话。
“宗小姐这不是已经猜出来了,还要本宫再说什么?”
自己的猜想竟是真的?不对!
“东夷距离南梁北楚都十分遥远,南北两国若是再次开战,短时间内不会影响到东夷,长时间内对东夷有害无利,娘娘此举,似乎无法说的通。”
“宗小姐果真蕙质兰心,不过,”她说到这停了下来,在宗月歌有些焦急的眼神中抚了抚水面上的花瓣,“宗小姐真的以为,这事是东夷的意思?”
这一句话让宗月歌愣在原地,如果不是东夷国主的授意,那么难不成仅仅是女人之间的嫉妒?
樱贵妃似是读出了她的心思,解惑道“当然也不是因为我嫉妒她,宗小姐不妨仔细想一想,谁最希望看到两国开战?”
南北两国之战,北楚战败,荆城自此由南梁接管,为止战,北楚大公主北明颜才来到南梁和亲。这场和亲本就是北楚主导,那么萧瑾其实是并不想就此停止征战,因着北楚已经开始示弱,自己若置之不理,便会落下弑杀的名号,这才作罢。因此,最不希望北明颜来南梁的,除了北明颜的弟弟,北羡云之外,就只剩下一个人,萧瑾。
“是萧瑾?”
宗月歌在樱贵妃赞赏的目光中,又重新皱起了眉头。
“可大皇子萧承煜是萧瑾的亲儿子啊,萧瑾又怎么会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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