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卡不是一个特别能在奢华中享受的家伙。
准确来说,他其实是想要去纵情享受的。可现实往往会与他开起一次又一次的玩笑,以至于他到现在都未曾能够安安心心地在那些繁华奢靡之所忘我流连。
所以,当他置身于这次布斯巴顿的豪华宴会厅中之时,心下却泛起了些许的不适应。
当然了,这份不适应早已被他深深地埋在了心底里,没有任何人会察觉得到。他的做派一向便是如此无论是他所擅长的强项、还是可能存在的弱点,他都会一概隐藏起来,以一个滴水不漏的姿态去迎接他人的目光。
这会儿晚宴已经开始了,长桌上摆满了式样丰富的法式菜肴,其中的每一样都会让人食欲大动。平日里就挺爱享用美食的玛卡,此刻自然也不例外。
今晚,马克西姆夫人给他留了一个好位置此处正位于长桌最里头的一侧。虽说这里其实已经算是比较重要的座位了,哪怕是势力云集的今日,也依然能分个三六九等。可玛卡此行既是代表霍格沃兹,近来他自身又声名显著,坐在这儿倒是并不会比附近的其他人要差了多少的地位和身份。
只不过,他落座于此毕竟还需要大家琢磨衡量一下,才能确定他的资格达标与否。而身为布洛瓦堡家族管事的梵妮,却是根本没人会有所怀疑的了。
可以这么说,玛卡这个近期才崛起的年轻巫师,就其在众人心里的分量而言是比布洛瓦家族还要轻一些的。他与黑魔王的那场胜负,在全球魔法界的很多势力眼中其实都并不算十分清晰,就更遑论他那足以动摇人心的魔法实力了。
这次玛卡来到布斯巴顿,自现身起就始终和梵妮走在一起,诸多势力更多的还是会认为是他玛卡麦克莱恩攀上了布洛瓦家族,而不会去想到竟是布洛瓦家族的家主有求于他。
仔细观察便可以发现,眼下梵妮就坐在玛卡的身边,偷偷盯着她的视线怕是比看玛卡的都要来的更多一些。
“你似乎很受人关注嘛?”玛卡轻笑着道。
可梵妮听到后,却只是微微地摇了摇头。
作为布洛瓦家族的一名管事,她当然也曾出席过很多的宴会。尤其是在家主明言要保持低调的情况下,很多活动他本人都是不出面的,所以那些正式的场合大都落在了她们这些本家管事的身上。
至少在名义上来说,她们也同样是布洛瓦家族的后裔,这一点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所以实际上,对于这类应酬公事,梵妮她要比玛卡来得更加适应得多。那些四下里游移不定的目光,她早已经习惯了,来多少都能全部当做空气给无视掉。
“先生,请品尝一下这个”梵妮从前面取过一碟装盘精致的鲜嫩鹅肝,轻轻地放在了玛卡的手边,“我已经试过了,这品煎鹅肝烹制巧妙、酱汁独特,在别处都没有过。想来,这一定是布斯巴顿特有的配方,确实值得一试。”
待她向玛卡推荐过这碟煎鹅肝之后,趁着侧头面向玛卡的机会,她又小声地对玛卡说了几句话。玛卡听过之后,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暗暗记下了梵妮所说的内容。
事实上,梵妮忽然就告诉了玛卡,刚才她在观察四周的时候,竟是一发现了一个熟人。那人和她一样,也是布洛瓦堡的一名管事,只不过却是专门管理那些中小型家族产业的外姓管事中的一个。
眼下,那名管事正坐在靠近长桌中段的某个座位上,似乎与一方势力的成员混在了一块儿。
多的梵妮没能仔细说明,可她还是对玛卡解释了几句比较关键性的问题。按照家族规矩来说,外姓管事是不允许和其他势力有太过深入的交集的,更别提像现在这样偷摸着以其他势力的名义参与到重大活动中来了。
布洛瓦家族的规矩相当严格,对那些外姓的管事甚至于会有些苛刻。如果在这种情况之下被家族发现了的话,那无疑是会被摘去管事的身份的,情节严重者更是会被直接逐出布洛瓦家族。
正因如此,一旦有外姓管事擅自出席重要场合,其背后大都是有所依靠的,乃至于根本就是听从家族中某些人的命令跑过来的也未可知。
此事事关布洛瓦家族的内部事务,按理说玛卡倒是并不适合出面干预,可这次却是不同。布洛瓦先生既然遣了梵妮跟随于他,就代表他此行的头衔之中已经带有“布洛瓦”这个姓氏标注了,这件事他还真就可以管上一管。
更何况,现在布洛瓦家族也同样是他的一份筹码,可不能容许有其他人进来瞎掺和。按照当时他离开布洛瓦堡前维莉的父亲同他说过的话可以知道,布洛瓦先生是打算暂时不参与进炼金遗产事件当中来的,指使那名外姓管事显然是别有他人。
“麦克莱恩先生,”当玛卡还在暗自思索的片刻间,坐在他侧前方的国际巫师联合会会长阿金巴德突然唤了他一声,“距离上次在霍格沃兹一别,倒是有些时日了。没想到在那之后,你竟是真就击败了伏地魔,甚至连当年祸害了整个欧洲的格林沃德也倒在了你的手下……邓布利多先生当初是真没说错,你的潜力实在令人难以想象!”
玛卡闻言,礼貌地朝他点了点头。
“会长先生过奖了,要是没有那些为大家所不知的反抗者们的努力,我一个人肯定是无法做到那么多事的。”他诚恳地道,“比起为我的那点成就而感叹,我还是更希望会长能够多赞扬一下那些无私奉献的反抗者们。”
“……你们英国巫师就是太过于谦虚了。”坐在另一边的那名男巫师冷不丁地凑了一句,听他那语气,似乎还带着一些不以为然。
玛卡不太清楚那是谁,只是能够坐在这附近的,大都是一些颇有名头来历的巫师。听那人隐约间有些阴阳怪气的,玛卡倒是没有给他挤兑回去,因为阿金巴德先说话了。
“拉潘先生,我想这恐怕并不是英国巫师的谦逊。”他严肃而不失礼仪的作出了反对,“在一场面对强大黑暗势力的反抗当中,总会有着很多的无名英雄在不起眼的地方出现然后又消失,这是历史上很多事件都曾有过的实情。”
阿金巴德老先生说到此处稍稍一顿,这才继续道:
“相信在英国魔法界反抗黑魔王的过程中,也一样有着那么些人,为了光明的重现而牺牲了自我。而麦克莱恩先生所指的,应该就是他们了。”
“会长先生说得正是,”玛卡连连点头,举起杯子向他示意了一下,“感谢您的理解为了那些舍命求志的无名英雄!”
“为了那些无名英雄。”阿金巴德老先生也扬起酒杯重复了一遍。
刚才那话中藏话的“拉潘先生”随即扯了扯嘴角,可他却也没再说什么怪话,反倒是也举了一下他的酒杯。
在场的大都不是什么粗鄙之人,甚至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是从小就注重礼节培养的精英巫师。或许在理念上会有所偏执,又或许打从根部就有些溃烂,可表面上的礼仪却是很少会有所失的。
既然人家知道点到即止,玛卡自然也不会逮住不放。见阿金巴德老先生又同另一名埃及巫师询问起了金字塔的某些近况,玛卡便也顺着他们交谈的内容加入了进去,对近些年陆续刊登过学术杂志的一部分诅咒发表了一些并不算非常深入的看法。
巫师大都是这样,聊天的内容基本上离不开魔法,尤其是当某些方面成为了他们的职业以后,便更是如此了。
阿金巴德老先生虽然是国际巫师联合会的会长,可他也同样是非洲瓦加度魔法学校的名誉校长,专攻的正是魔咒学的诅咒分类。而此时正当桌讲述金字塔近期消息的,更是埃及金字塔探索中心的副调度长,从他口中蹦出来的均是关于金字塔探索的第一手信息。
在好一番边吃边聊之际,这餐丰盛而又豪华的晚宴,逐渐便走向了尾声。既喜好美食、又喜欢各种魔法理论的玛卡,倒还真是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当马克西姆夫人站起身来似乎打算发言的时候,玛卡还趁此机会与那位副调度长先生约好了以后可以书信来往,多聊一些关于金字塔探索的有趣见闻。
“相信各位贵客都已经吃饱喝足了,那么,还请大家稍加休息片刻,”马克西姆夫人朗声道,“或许大家已经等急了,可毕竟食物还在腹中慢慢消化各位可以趁着这一小段时间去花园散一散步,等再过一会儿,今晚的舞会就将正式开始了!”
玛卡知道,这也将是那些还未找到第一个舞伴的人,最后的一个机会。有些人今天才刚到布斯巴顿,总得给他们留出点时间来不是?
他与梵妮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便随着一部分人站起了身来,准备去外面再溜达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