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嗒……”
时值夜晚,又是阴天,就算是外面那霍格莫德村的街道也是一样的昏沉。而在这猪头酒吧二楼的走廊里,自然就更是漆黑一片了。
随着一步步往前走动,脚下老旧的木制地板也随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即便体重要比常人还轻一些,可踩在上头还是不可避免地响起了那令人牙酸的动静。
像这种好似随时会踏破地板的声音,难道不会惊动走廊尽头那处房间里的人吗?要知道,正是因为那里有人,他才会过来的。
只是……
就在此刻,走在廊间黑暗之中的那道身影已经来到了那扇门前。却见他毫不在意地拧开了门把,房间里的灯光也随之落到了他的身上,将他大半的身形都囊括到了光明之中。
到了现在才能看清,这是一个浑身都笼罩在一件黑色兜帽斗篷里的家伙。
紧跟着,他就迈开步子跨入了房间,顺手便将房门给关上了。
这间房间有着与破败的猪头酒吧极为强烈的统一感——地板依然是吱呀作响的、墙壁上也到处都是成年累月积攒下来的污渍,桌椅板凳、书桌、衣柜,一切都是陈旧不堪的。就连正在夜风中不断飘摇的窗帘,也有着随处可见的大小窟窿和脱了线的布缝……
哦,没错!对面的窗户正大开着,外头的风正肆无忌惮地灌进房间,拼命搅动着屋子里的空气。霍格莫德村常年的风雪,让这里一年四季都好似冬天,一开窗户总能冻得人忍不住打个哆嗦。
可是在这间“通风过度”的房间里,一共四个人却都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适。
不,这么说其实并不太准确。因为除了刚进来的黑袍巫师之外,另外三个人或站或坐,却都保持着一个恒定不动的姿势,连眼睑都未曾眨动过一下。
然而,刚从房门口进来的黑袍人竟是没有对此表露出半分的意外,他只是左右看了看,然后一把掀开了自己脑袋上的大兜帽。
只看那张作为青年人都还稍显稚嫩的脸庞就能明白,毫无疑问的,这个黑袍巫师便是玛卡了。
“嗯……就只有两个人吗?”
在这屋里除了玛卡以外,其余三人中只有一个人坐在床沿上,而另外两个则分别站在了窗边与床前的位置。
而玛卡并没有往床上的巫师那边投去哪怕一个眼神,仿佛对坐在那里的家伙完全没有兴趣,他只是来回打量着另外的两名巫师。
可就在这时,原本坐在床沿上纹丝不动的人忽地站起了身来,默不作声地走到了玛卡的身旁。
事实上,这名看起来已经上了些年纪的男巫并不陌生。瞧那设计风格鲜明无比的管家服饰,以及那头修剪齐整的白发,不是尼可·勒梅的老管家爱德华又是谁?
但玛卡却仅仅是顺手在对方肩膀上拍了拍,就再没有其他动作了。就玛卡那“与人为善”的待人习惯来看,这一切都仿佛不在情理之中。
“做得很好。”
玛卡突然说出的话语,一下子打破了屋子里的奇怪氛围。而随着他轻拍爱德华肩膀的右手忽地收回,一声不吭的老管家竟是整个人都在那一瞬间矮了下去,在片刻之间化为了一只外表狰狞可怖的大蜘蛛。
紧接着,那只半人高的大蜘蛛又飞快地开始缩小,随后干脆利落地顺着玛卡的衣物翻身爬进他袖管之中消失了。
说来费事,实则整个过程也就十余秒钟的时间而已,那原本还在屋子里坐着的老爱德华就完全失去的踪迹,好似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一般。
但是对于玛卡来说,这本就是在计划之中的事情。随手收回了用变形术伪装的异化八眼巨蛛以后,他又往前走了几步,来到了那两个仍然一动不动的身份不明者面前。
其实不用仔细看也能明白,这两人身上的装束几乎没有什么不同,均是穿着一身似曾相识的朴素袍服。只是眼下他们浑身都泛着一层灰白的色彩,倒是已然无法分辨那外袍原本的颜色了。
不过也没关系,因为玛卡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这无疑便是当初在伊朗魔法界那座宫殿里,与他曾经交过手的黑袍教徒。
在当日回到霍格沃兹以后,他就已经明白那名先知老者多半会继续插足这场大赛的了,而老者最初的目标显然也会是尼可·勒梅的炼金遗产——也就是老爱德华这个表面上唯一知晓其所在的勒梅家管家。
嗯,或许在那次预言之后,其目标又多了玛卡这个所谓的“痛苦的继承者”就是了。
所以,玛卡干脆便将计就计,于赛事举办当晚弄了个假的爱德华出来,并在霍格莫德村稍稍晃悠了那么一下。
果不其然,他这一手便立马套住了两名袭击者,并且利用异化八眼巨蛛的石化能力顺利地将对方给活捉了。
“……现在就希望小八它们不会跟丢了吧,”玛卡在面前的这两名黑袍教徒身上各点了一下,将他们也缩小了尺寸,“要不然的话,就只能指望着从这两人的脑子里挖出点情报来了。”
如此想罢,他将对方二者都收了起来,这才翻身越过窗户,直接从窗口融入了外面那昏沉的夜色之中。
……
当玛卡那边正依靠蜘蛛们的指引,一路追踪远去之际,霍格沃兹的小巫师们大都已经回到了各学院的寝室或者公共休息室里。
而今晚在大家去观看赛事期间有所“活跃”的恩斯,此时也已然坐在赫奇帕奇地下室的圆桌边做起了今天的作业。
只可惜,今日的遭遇却让他完全无法集中起精神来,就更别提去写那枯燥无比的魔法史论文了。
“呼——”
微微皱了皱眉,恩斯带着满腔的烦闷将羽毛笔扔回了墨水瓶中,一记低沉的吁气声轻不可闻。
按理来说,从那个比起自己来可说是拥有绝对实力的德拉科·马尔福手下逃脱,都可以说是托了幸运巧克力的福了。要不是那道昏迷咒偏了一些,他准会被直接从飞天扫帚上打下来,甚至还会当场晕过去。
是的,福灵剂给他带来的那股危机感着实浓郁得惊人,使得他在当时根本就无法思考什么反击的可能。除了尽快地逃跑,恐怕也不会有第二种选择了。
可是现在,恩斯的内心深处却仍然泛起了极度的不甘。他非常想知道,当时自己若是选择抵抗的话,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
会赢吗?
即便他怎么想都得不到哪怕一丝一毫的可能性,可他还是忍不住去思考。因为毫无疑问的,那个马尔福是他入学霍格沃兹到现在,所感受过的最大强的一个人。
恩斯的意志显然是极为强韧的。
所以,他才能通过萨拉查·斯莱特林留下来的测试;所以,他才能在面对过几乎无法抵抗的压倒性实力之后,还会生出与之对抗的**和斗志。
所以,他才会——
“……目前的话,光凭我一个人是不可能抵挡得了那个马尔福的,”恩斯不禁眯起了双眼,嘴角稍稍提起了一个弧度,“不过实力嘛……又不单单是指个人能力,拥有可靠的朋友不也同样是实力的一部分吗?”
正如当初怂恿亚历山大去拿纳威做幸运巧克力的试验一样,他虽然有很多地方都与斯莱特林们相似,但其实却并不排斥所谓的友情。只是由于他的性格注定了他很难付出真正的信任,以至于交友极其困难罢了。
当然,他那张破嘴有时候也往往会成为友谊破裂的罪魁祸首,这一点他多少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糟糕,之前在图书馆里说的那些话,好像有点儿过头了……”恩斯顿时撇了撇嘴,然后无奈地叹了口气,“嗯……那会儿好像还提到过对练的事,要不然……”
很少会因为某些事而感到后悔的他,这次貌似也免不了要懊恼上一番了。
“不行,别的都好说,就比试那是绝对不能够输的,”恩斯坚决地摇了摇头,“再说了,那家伙最近好像真进步了不少,就算我这边不放水,说不定也……不对不对,我怎么可能会输给他?”
这么一想,他干脆将这件事直接抛在了脑后,不再去考虑了。
从墨水瓶里重新拿起羽毛笔,恩斯盯着眼前的羊皮纸又琢磨了一小会儿,终于耐不住抬头喊了一嗓子。
“喂,哪个哥们儿魔法史论文写好了?借给我瞧一瞧啊——”
哪怕是自尊心高到了恩斯这个地步,在与魔法史的正面交锋之中也只能选择败退。没办法,他在魔法史课上全程都在睡觉,从头到尾就只听过第一堂课宾斯教授所说的前几句话而已。
说真的,这门课根本就不是正常的学生会喜欢去学的,若非这是必修的课目,恐怕将会年年创下选修人数最少的辉煌记录。
“哟,你昨晚不是还瞧不起我的作业么,今天这就又忍不住啦……”
赫奇帕奇学院,永远都是一片和谐的。即使是多了恩斯这个异数,也并不会改变小獾们的其乐融融。
就这一点,便和眼下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里的僵持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