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大事不好。
林州心高高提起。眼睛盯着他母亲的一举一动,手悄悄的想要把东西收好。
果不其然,数落完他后林妈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图,动作比他还要快上一拍。
林州连挽救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母亲把朱砂还有黄纸符胡乱搅成一团后,撕碎丢在垃圾桶里,就连朗斯给他的那本画满了符隶的册子也没有幸免于难。
“我这些年花了那么多钱,让你去上学是为了让你以后能找一份体面一点的工作,不是让你搞这些乱七八糟不入流的东西!你现在也长大了,我知道你有你自己的想法,但我希望你还是尊重一下,作为父母的我们的心情。”
林妈语重心长“我们家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孩子,你能不能多考虑考虑我们?这些东西你还是不要乱弄了。就算我们家有钱也不可能养你一辈子!”
家与家之间的隔音并不好。在另一栋房子里,和姐姐看着电视的梁溪听到吵闹声后,与梁月面面相觑。
梁溪直起身子,问“要不要过去看一下?”
梁月对隔壁家的吵闹早就习以为常“有什么好看的,这是人家的家事,我们作为一个外人插手,岂不是让他们太难看了。”
话是这么说,她却默默的调低了电视的音量。
梁溪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但对林州为什么被他妈妈骂还是挺感兴趣的。
林州对他母亲说的话心中生起一股莫名的火气,这些话是他从小听到大的。
小时候会觉得是他自己的不对,但到现在他却不这么认为。
从以前到现在,更确切的说,到他毕业后一直都是按照他们的意愿去生活的。
他没有自己的目标,就像是浮萍一样,在茫茫的大海上漫无目的的漂浮着,风吹哪他便往那去。
“妈,您一直都让我为您们考虑,那我呢?妈您是否考虑过我的意愿?高中的时候您跟我说梁溪学习好,让我多和她接触。我说,好。反正梁溪人挺不错,和她玩也挺好。”
“您说别和太多女生接触,会被带坏,会让我没心思学习。我说,好。结果呢,就因为您这一句话导致我到现在除了梁溪她们两姐妹外就没有一个玩得来的女性朋友!您知道为什么吗?就因为我害怕,害怕您误会,害怕我辜负您对我的期望。”
“您说学机器人跟得上时代,您见我反驳过您一句吗?我心里有千般万般的清楚您是我母亲,您是为我好。”
“可是妈妈,我是提线木偶吗?我不是您十月怀胎剩下的儿子,而是提线木偶吗?”
积累已久的多怒气爆发出来,林妈才知道林州心中如此憋屈。
眼睛不由蓄上了泪水,但她却咬着下唇不让眼泪流出,“所以你觉得是我束缚住了你吗?”
“是!”林州别过头不看她,一个翻身就拉着被子盖住脑袋,整个人严严实实被裹在被窝里。
林妈沉默,她低头看着林州,眼泪顺着下眼睑从睫毛滑落,滴在了光滑的地面上与洒落的朱砂混在了一块。
“我以后不会再管你了,你乐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林州没说话,直到他听到轻轻的关门声后才掀开被子,露出头。
窗外无风,可不知道为什么林州觉得窗外的树过于吵闹,惹得他心里不得安宁。
吵完他就后悔了,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自己都不应该对生他养他的妈妈发脾气。
但现在下去道歉他又拉不开面子,只能眼巴巴看着门口,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楼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传来了人的说话声。他坐在床上听得不太真切,只好垫着脚尖悄悄的蹲在地板上,耳朵贴着地面,听着楼下的声音。
“阿姨晚上好,”梁溪声音非常具有辨识度,是吐字清楚的少御音。
林州尴尬极了,这时候她们来这还能是因为什么,肯定听到老妈骂自己了。
果不其然,梁月跟着梁溪进门后,梁月道“阿姨好,林州在家嘛?我想着他们刚旅游回来,明天晚上搞一个聚会。”
“在楼上。”提起逆子就生气,语气不免冷漠些。
反正这两姐妹勉强算是她看着长大的,也不怕被笑话。
梁溪向来讨林妈欢心,梁月笑了笑就扶着楼梯手上了楼,看他房门紧闭,伸手敲了敲“是我。”
梁月姐怎么上来了?!
林州慌乱无比,眼睛环视四周蓦然发现垃圾桶还有残留的黄纸,顿时丢了条衣服盖住,确认无误后才垂着头去开门。
“梁月姐这么晚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梁月毫不客气拆穿林州的伪装,“还装呢?”
左右看了看,视线定格在被衣服盖住的垃圾桶,最后选择坐在了垃圾桶旁边的凳子上,“阿姨为什么骂你?”
“我……”
“算了,别告诉我了。”梁月也不想知道为什么,她来的目的是疏导,好歹是邻居,又好歹是弟弟,没必要让大家关系那么尴尬。
“家者,父母安在,子女孝顺,领里和睦,事事顺意。不管有多大的矛盾总归是要心平气和的解决,懂?”
“我不懂。”以往挨骂了梁月姐都是扮演知心大姐姐的角色,怎么今天不和他站在一块了?
林州不服,双手环抱在胸前,盘腿坐在床上,头扭向一边,脸气鼓鼓的像个大河豚。
“不懂也得懂。以前你小,我怕你会心里不健康,但现在你是大孩子了,不要总觉得什么都要朝着你去发展。”
林州撅嘴不爽“我没这么想。她已经教训过我一次了,梁月姐是要教训我第二次吗?”
“不是教训。”梁月起身,慢步走到林州面前后,把手放在他的头顶,“听话,跟阿姨道个歉。”
“我是小狗吗?”林州抬头,眼里蓄着泪水。
他知道要跟妈妈道歉,就心里每个台阶压根下不去,现在被梁月这么一说,心中触动非常。
“就不能是个人?”梁月眯眼笑,眼睛弯的像月牙。
感受着头顶传来的温度,所有的不安慢慢消退。
他垂着眼睛,“梁月姐,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