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淡的茶香在诊室之中弥漫,柳如烟坐在封语对面。
茶杯里氤氲而起的雾气,仿佛给两人之间筑起了一道高墙,使得柳如烟的五官逐渐模糊起来。
“师兄,枸骨子的事情可有进展了?”
听闻此话,封语原本一直落在柳如烟脸上的视线骤然挪开,低着头,长叹一声。
他的右手搭在桌面上,轻轻地点动两下,才颇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没有。非但如此,这段时日京城又有人死于枸骨子了。”
“什么?”
这几日柳如烟一直被禁足在幽兰阁,虽然百里翼私下和柳如烟达成了合作,可是对外她依旧是个戴罪的王妃,不许她踏出幽兰阁半步,外面的这些消息她竟然是一概不知。
原来,三天之前京城东郊一处小院落中,有一位老先生也是死于枸骨子。
此事还没有消停,两天之前北郊又死了一个十几岁的女子,同样是中了枸骨子之毒。
昨天,太子府中一早就有有一个婢女被送进了凝辉药堂,居然也是因为枸骨子。
一连三起中毒之事其毒都是枸骨子,立即便引起了京城哗然。
如今,就算是凝辉药堂也成为了众人议论的首要之处。
毕竟,天下之人皆知,枸骨子那是药王谷的奇药。
说完这一切,封语揉了揉自己生疼的眉心,颇显无奈地摇摇头,侧眼望向柳如烟。
“怎么会这样?”柳如烟一双黛眉紧蹙,心中也是阵阵不安翻涌。
若说青王府的枸骨子之事,只是孔婉清为了栽赃她所为,那京城四处都有枸骨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柳如烟可不相信,孔婉清有这样的本事,如此大胆在京城四处利用此毒杀人。
看来,的确有一波暗中势力为了与药王谷为敌,故意用枸骨子杀人,妄图要将这罪名栽赃在药王谷身上!
柳如烟心绪翻涌,只觉一股血气从喉咙内涌了起来。
她双手抵在桌面上,撑着身子猛地站了起来。
一时气血上涌,逼得柳如烟眼前一黑,身子晃动起来。
“如烟。”
见状,封语忙扶住柳如烟。
柳如烟面色不佳,唇色还有些苍白,做了几个深长的呼吸才轻轻推开封语的手“师兄,若是你在调查枸骨子的过程中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只管吩咐人来王府找我便是。”
“可王爷不是……”
“师兄放心,王府的事情我有分寸。枸骨子之事一日弄不清楚,我药王谷的清誉便一日难以恢复。还望师兄定要将此事放在心上。”
说着,柳如烟抬起眸子,定定地望向封语,眼底有晶莹之色闪烁着。
两人四目相对,许久之后,封语才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你放心,我定会竭尽全力,查清此事。”
柳如烟后退几步,款款对封语躬身行礼“我替娘亲多谢师兄了。”
柳如烟又与封语寒暄片刻,眼瞧着时间差不多了,外面的伙计也开始催促封语上诊,柳如烟这才告辞离开。
她出了凝辉药堂径直便入了马车之中。
远处,一辆轿撵刚刚停下。
一丫头抬手指着马车的方向,对轿撵的人低声道“姑娘,那好像是青王妃。”
轿撵内的人掀帘望去,只瞥了一眼,目光便即刻沉了下来“转道,去青王府。”
青王府。
百里翼刚刚下朝回来,还在下轿,便见孔婉清的轿撵自远处悠扬而来。
自从桃枝死后,孔婉清倒是有日子没有来过青王府了。
百里翼特意吩咐祁连先进去,自己在外面等着她。
轿撵才停下,孔婉清像是一只花蝴蝶一般从轿撵上一跃而下,蹬蹬几步小跑到百里翼面前。
她一双素白的手尚未站定便就势往百里翼的胳膊上挎了过去。
若是在府中,或是寻常时候百里翼倒是不躲。
可这是在青王府外,加之桃枝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尚未弄清楚,百里翼对孔婉清总是保持着似有似无地距离感。
他后退一步,不动声色地侧过身子,让孔婉清扑了个空,都不等孔婉清问话,百里翼已经顺口便道“清儿,你怎么来了?”
他面色与往常无异,倒是将孔婉清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内。
孔婉清只得莞尔一笑“来瞧瞧王爷。怎么?王爷娶了王妃就不许我来了吗?”
“当然不是。”
说着,百里翼已经侧过身子,想要唤孔婉清进府详叙。
不想,孔婉清却定定地站在府门之前,动都不动。
百里翼投去些许不解的目光“清儿,怎么了?”
孔婉清侧眼往巷子口扫视两眼,依稀看到那辆青色棚顶马车正从主街上匆匆而来。
“王爷,王妃今日可在府中?”
百里翼一愣,随着孔婉清的视线望去,自是也注意到了那马车,心头不由一沉。
刚想答话,那马车已经在王府门前停下。
原本马车该是从后门入府的,百里翼望向车夫,那车夫却是一脸尴尬。
不及问话,柳如烟已经挑开车帘。
她换上了一身常服,瞧到府门前站着的两人不由一愣,眉眼之中露出些许不悦。
柳如烟跳下马车,从荷包中取出些许散碎银两交给车夫“有劳了,早些回去歇着吧。”
车夫扯动唇角,勉强答应两声,这才吆喝着马匹离开。
“王妃这是去哪里了?”孔婉清即刻上前,拦住了柳如烟的去路,冷声问道。
柳如烟面不改色,只用余光乜斜地打量她一眼“我堂堂青王妃去哪里还要向你回禀吗?孔姑娘未免也太将自己当一回事了。”
说着,柳如烟绕过孔婉清便要入府。
“王妃如若只是去了寻常之地,我自然没有说话的余地。可王妃你乔装打扮,私会外男,对王府清誉不利,我断然不能瞧着你毁了王爷的名声。”
话音落下,四周寂静一片,便是百里翼也将疑惑的视线投向柳如烟。
三人面面相觑。
良久之后,柳如烟才转眼看向孔婉清“孔姑娘说话可要讲求证据,桃枝的死还历历在目,孔姑娘该不会已经忘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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