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陷入了一阵济寂静。
柳如烟面不改色,甚至在看向孔婉清的时候还多出了几分淡然的笑意。
反观孔婉清,面色通红,呼吸紊乱,胸口急促地升升落落,显然是情绪大起大落。
两人对视许久,孔婉清眼看着自己在柳如烟的身上讨不到便宜,索性别过头,双手夹在腿中,扭动着身子,娇嗔地对百里翼道“王爷,您倒是管一管王妃啊。”
半晌,百里翼才不急不忙地睁开眼。
他的目光在柳如烟的身上游走了一圈,轻轻咳嗽两声,才侧眼看向孔婉清“清儿,你出府的时候可同令尊说过了?”
孔家一向家规森严,若是孔婉清的父亲知道孔婉清是来见百里翼的,定会阻拦。
往日里,她与百里翼走得近些,孔家还能看在百里翼好歹是个王爷的份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现在,百里翼还在禁足,朝上局势风云莫变,片刻之间就会是另外一副样子,谁知道这个王爷最后会不会落得一个流放的下场?
这个时候,以孔家的警惕性子绝对不会让孔婉清还和百里翼走得如此亲近。
果真,听到百里翼这话,方才还一脸娇媚的孔婉清顿时便像是一只泄了气的皮球,嘟着小嘴,后背一松“爹爹不知道。”
“不像话。”
百里翼说着,掀开车帘,对祁连道“去孔府。”
孔婉清不可思议地凝视着百里翼。
方才柳如烟是如何对待自己的,他分明都听到了!
可是,百里翼非但不替自己说话,还要将她驱逐回府。
孔婉清的委屈涌动而起,眼眶一红,小手探出,两根水葱一样的手指拎住百里翼的衣角,轻轻晃动“王爷……”
“别再闹了。”百里翼却拒人于千里之外,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衣角扯了回来,冷着声音,“我现在还在禁足,你若是继续胡闹,可没有人能护着你了。”
“我……”
孔婉清还想说什么,对上百里翼那阴沉的眼神,所有的话都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她嘟着小嘴,哦了一声,索性侧过身子,不再说话。
百里翼这等反应,别说是孔婉清了,就算是柳如烟也觉得有些奇怪。
孔婉清可是他心尖尖上的人,他居然舍得当着自己的面,这样让她难看!
看来,还真的是男人的心思你别猜,你猜来猜去一定要坏菜啊!
马车在孔府门前停下。
百里翼借自己正在禁足,不宜出现在孔府门前为由,连送都不肯送孔婉清一程。
孔婉清只得孤零零地一人跳下马车,嘟着小嘴,迈着委屈的步子回了府。
都不及她进府门,马车居然已经离开了!
孔婉清看着马车离开的方向,想到方才百里翼对自己冰冷的态度,一阵不安涌上心田。
他先是为了柳如烟舌战群臣,现在又为了柳如烟不惜冒着被陛下责罚的风险赶去宫中,如今又当着柳如烟的面这般对待自己。
难不成,百里翼已经对柳如烟动了心?
孔婉清正想着,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匆匆的脚步声。
“小姐,您回来了。”一个小丫头快步上前,对孔婉清福身行礼,“柳家二小姐来寻您,已经在府中等了您许久了。”
话音才落,便见柳如馨跟着小丫头从府内走了出来。
瞧到孔婉清柳如馨含笑上前答礼“还以为今日见不到孔姑娘了呢。”
得知她是柳家二小姐,孔婉清没有好面色,阴沉着脸,冷哼两声“现在见到了,你可以走了。”
说着,孔婉清转身要走。
柳如馨不急不躁,缓缓道“孔姑娘怕是误会了,我与柳如烟并非是一路人。倒是孔姑娘只怕和我有不少话好说呢。”
孔婉清停住脚步,侧眼望着柳如馨。
……
另一边。
青王府门前。
马车停下,百里翼摔下跳下马车,侧过身,探出手,伸向柳如烟。
柳如烟一手抓住马车厢壁,垂眼看了看百里翼的手,却微微摇头,另外一只手撑在马车座上,微一用力,便跃了下来。
百里翼的手尴尬地收了回去,双手背在身后,两手紧紧地扣在一起。
“如烟。”
一个淡然的男声传来。
听到那声音,百里翼的后背顿时便是一僵。
柳如烟顺着声音望去,看到站在府门廊下的人,唇角轻扬,顿时便露出了一抹笑容。
那笑容自眼底一点点荡漾而起,一看便是发自真心,与前几日百里翼看到的笑容都不相同。
百里翼心中一阵吃味。
只可惜,柳如烟根本就没有时间去观察他表情的细微变化。
柳如烟快走两步上前,在封语身前站定“师兄来了,怎么不进府坐坐?”
“是要入府。可是你府上的人说,你和王爷进宫了。我担心不大方便,便在这里候着。”
说话的功夫,百里翼也已走到廊下。
封语拱手恭敬行礼。
百里翼却只是用眼角的余光淡然地扫视一圈,只随意嗯了一声,不做任何其他回应,便径直往府中而去。
他路过封语时,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直接擦着封语的肩膀快步走过,险些将封语撞翻。
封语踉跄两步,柳如烟忙探手扶住。
那水葱一样的手指落在封语的长衫上,看上去格外显眼。
“师兄,你没事吧?”
柳如烟的声音,顿时便引起了百里翼的注意。
百里翼侧眼看去,一眼就看到了她搭在封语衣袖上的手,心中恼火腾地跃然而起,冷哼两声,转身拂袖而去。
“王爷这是怎么了?”封语不解地盯着百里翼远去的背影。
柳如烟哪里知道他怎么了。
横竖今日从他出现在宫中就行为奇怪,举止乖戾,八成是中了什么邪。
“师兄,有什么话还是进去说吧。”
柳如烟说着,抽回手,侧身对封语做了个请的手势。
两人比肩而行,正是男才女貌,一瞧便觉登对得很。
二人径直往幽兰阁而去,谁也未曾注意到院墙后边,那对恼怒的目光直勾勾地目送着二人,直到他们消失在院墙之后,才不悦地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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