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晓话音才落，一边的陈旭别过头打量两眼马车的方向，低声道“穆姑娘有所不知，王妃虽然医术超群，却不会半分武艺。何况……”
陈旭话音未落，便见穆晓已经不悦地盯着他，冷声道“什么王妃？陈将军莫不是已经忘了，王爷与她早已经和离，何来王妃？”
陈旭被穆晓说的一愣，面色多出了几分局促。
两人的争执百里翼听得一清二楚，微微皱眉，侧眼睨了睨穆晓和陈旭，并未答话。
从清晨一直到午后，大军行军的速度很快。
午后太阳正在毒辣之时，百里翼吩咐大军暂时在原地休息，由斥候营先行刺探前路。
悠长的队伍慢慢停了下来。
穆晓翻身下马，第一时间便拿出自己包裹里的点心。
她小跑着将点心送到百里翼面前“王爷吃点东西吧。这一路上舟车劳顿的辛苦了。”
不想百里翼却是头都不抬，手落在地图上，不住滑动，偶尔别过头同陈旭商讨两句接下来的行军路线。
穆晓捧着点心，始终凝视着百里翼的侧脸。
半晌之后百里翼才与陈旭商讨结束。
他侧眼睨了睨穆晓，长叹一声，眉眼之中还有几分无奈之色“师姐，行军打仗最忌讳的便是主帅过得比将士们更舒服。这糕点还是罢了。你是个女子，偶尔吃一点不会有人说什么，可若是我吃，这群小子怕是要说我不能与他们同甘共苦了。”
“可是……”
穆晓话都没有说完，百里翼却已经将地图交给陈旭“我去看看王妃，半个时辰之后出发。”
百里翼说话之时特意加重了‘王妃’二字，旁人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陈旭作为刚才被穆晓回怼过的人却是最清楚。
他侧眼睨了睨穆晓，对百里翼抱拳行礼，侧身让开一条道路。
穆晓眼看着百里翼头也不回，径直往马车的方向走去，心中一阵阵怒火涌动而起，手里的点心更是被她捏得稀碎。
马车旁。
冰凌将水壶递给柳如烟，一边揉着自己的肩膀，一边嘟着小嘴对柳如烟道“小姐，这行军打仗可太累了。今日不过是走了半日，奴婢这身上都到处不舒服了。接下来还要走多少天啊。”
“你与我一同坐在马车上都已经如此不适，那些将士们岂不是更加难受？这些话还是少说为妙。若是影响了军心，你我都担不起这责任。”
冰凌嘟着小嘴，哦了一声。
柳如烟这才将牛皮水壶搭在自己的唇边。
“马车颠簸，你还受得了吗？”
百里翼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柳如烟身后，宠溺地望着她。
柳如烟慌张地咽下嘴里的水，转身便探手握住了百里翼的手腕“你如何？身子可还受得了？”
百里翼四下里环视一圈，欠低身子，望着柳如烟浅笑两声，用只有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低声道“我的身子到底是什么情况你比我更清楚。为何还有这样的担心啊？”
柳如烟长叹一声“我是知道你的情况，可毕竟用了行针之法。我担心那法子会给你留下后遗症。”
百里翼宠溺地摸了摸柳如烟的头顶“放心吧。我好得很。午后怕是还要继续行军，等到了今日落脚的地方，我吩咐人给你做些好吃的。”
柳如烟立即摇头“不必了。我随军出征是为了照顾你的身子，不是为了享受。吃食什么的与寻常军士一样便好。”
百里翼刚要回话，却见穆晓自不远处大步而来，面色阴沉，嘴角带着一抹冷笑“柳姑娘想要和寻常军士一样，可寻常军士要么便是骑马，要么便是步行，哪里见过出来打仗还坐着马车，甚至带着一个随身婢女的？”
冰凌见不得人欺负自家姑娘，立即上前“这位女将军，我家小姐金枝玉叶，又不似你常年在外漂泊。她往日里便是多走上几步都会累。小姐愿意随行是小姐与王爷的一片情意，女将军为何非要如此为难人？”
穆晓听到‘一片情意’四字面色越发难看，冷笑出声“我为难人？分明是你家小姐惺惺作态。一边在王爷面前说什么要和寻常军士一样，一边又在军中大搞特殊化。到底是谁假模假样呢？”
穆晓说话句句带刺，便是百里翼都有些听不下去。
他护住柳如烟，不悦地盯着穆晓“师姐，如烟是个弱女子。何况她随军出征为的是行医又不是打仗。这马车就算是父皇都应允了，师姐何苦说话如此咄咄逼人？”
“我……”
穆晓刚想反驳，柳如烟已经握住百里翼的手腕。
她与穆晓对视两眼，侧眼对百里翼摇摇头，轻声道“其实穆姑娘说得对。陛下赐我马车那是陛下心疼我，可我既然已经说了要与军中将士共进退，就不该再乘马车。便是穆姑娘不说，我也想和王爷说，烦请王爷给我一匹马，我可以的。”
“那怎么能行？你一个弱女子如何能骑马远行？”百里翼边说边摇头。
柳如烟面含浅笑，那笑容像是冬日里的一抹暖阳，将百里翼有些纷乱的心绪一一抚平。
她轻轻握住百里翼的手，低声道“王爷之前已经因为要维护我对军中的几个将士用了杖责。若是他们再看到我在军中如此特殊，难免会再生事。出城之前，我坐马车还能说是陛下赏赐，可若是我接下来一直坐马车，就会有人因此不满了。”
耳听着她每一句都是为了自己考虑，百里翼心中情绪涌动，反是一句话都说不出。
“何况我也并非不能骑马远行，难道王爷忘记了，之前王爷被困在药王谷，还是我去救的王爷呢。”
言毕，柳如烟已经探头望向不远处的封语“师兄，牵匹马来。”
封语很快便牵着一匹白马而来。
柳如烟接过他手中缰绳，翻身上马，在马背上扯住缰绳。
马儿扬起前蹄，嘶鸣一声，却在柳如烟的训斥声音中逐渐平静下来。
在马背上的柳如烟看上去与平日里那个柔柔弱弱的她判若两人，越发英姿飒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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