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一个周都联系不到云姿,也想不出办法把她骗出来,季馨雅有些急了,她出国的手续全都办好了,只等着报复完云姿就走人。可连云姿的边都沾不上,何谈报复?
而且社会上关于她的舆论比想象中要严重得多,她现在只要一出门,就会被人指指点点的,萧家开始还出面镇压,可后面干脆不管了,之前被压下来的舆论就以疯狂反弹的趋势席卷而来。
若非必要,她现在都不敢踏出自己的院子,唯恐听到那些难听的话。眼看着时间一点点的推移,她急了,也躁了,再也没了一开始的兴奋和自信,脑子里乱成了一团麻,偶尔甚至生出疯狂的想法,直接冲进云姿的院子里,把她绑走。可这想法很快被抛之脑后,行不通,连小孩子都知道行不通。
现在没人可以依靠,唯一能威胁的人——萧睿,背着她在偷偷的转移公司的资产,等他完全转移了,只怕她连萧睿都无法威胁了。必须在萧睿彻底摆脱她之前,把事情搞定,否则她真的永无翻身的机会。
这天,季馨雅全副武装后,偷偷地从萧家的后门溜出去,和之前找的小混混联系好后,依旧乘计程车到季家,希望能温成玲和季山柏两人能原谅她。从始至终,她都认为,他们不过是一时之气,早晚会原谅自己的。
辅一下计程车,她就注意到了今天的季家和往日的不同,大门开着,几个佣人守在门口。走上前,开口问,“我爸妈呢?”
佣人看了她一眼,没出声,季山柏下了死命令,谁都不许再和她说话,哪有人敢冒风险?
季馨雅没得到答案,冷哼了一声,正要强行往里面闯,院子里就传来一阵哭闹的声音,是许华年的。从小被许华年一手带大,死都不会忘记这个声音,季馨雅立刻高声叫道:“奶奶!奶奶!我在这里!”
她叫了一声,喧闹的声音伴随着纷沓的脚步声立刻向门口这边挪过来了,季馨雅一眼便看到了许华年,眼睛微微的发红,这个家里唯一对她真心的也就只有奶奶了。只有她能无条件的包容她犯下的任何错事,最近她快被逼疯了,此刻见到奶奶,只想扑进她怀里,把自己受的委屈全告诉奶奶。
“我苦命的馨雅,你终于回来了,可把奶奶想死了。”许华年嗓子一扯,嚎啕大哭着跑向季馨雅所在的方向。
她这一声吼,把在场的医护人员和佣人都给吓着了,也忘记了拽着她。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许华年已经身姿矫健的跑到了季馨雅的跟前,抱住季馨雅的就开始哭号起来,“馨雅,奶奶想死你了,你去哪里了?你爸那个不孝的人,要把我送进养老院,任由我自生自灭,我真是养了条白眼狼,还不如一头撞死在这里!”
季馨雅一听这话,慌了神,“为什么要把奶奶送进养老院?这是我们的家,好好地家里不住,去养老院?爸妈是疯了吗?他们一定是听信了云姿的花言巧语才会这么做的,爸妈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狠心?”
许华年是她最后一张底牌,要是爸妈连奶奶都不要,执意把她送进养老院,这个家里还有谁能够护着她?
“我去死了算了!儿子媳妇不孝顺,我去找老头子……”许华年哭的厉害,大喊大叫的恨不得所有人都听到她的话。
医护人员和佣人连忙上前去拉开两个人,季山柏要送许华年去养老院,不是开玩笑的。他是真铁了心,要治好许华年倚老卖老的病,再让她这么胡闹下去,只怕季家比现在落得更凄惨的下场。
把她送进了养老院,季家的人都能好好地活着,她再胡搅蛮缠下去,第一个想死的人只怕是季山柏他自己。
“你们都给我滚开!不许碰我奶奶!”季馨雅哪里肯让他们带走许华年,挡在许华年的身前,声色俱厉地低吼着,谁敢上来,拳脚都用上了。
僵持了一会儿,几个稍微强壮一些的男医生,一起上前,一个缠着季馨雅,另一个立刻把许华年往车上带。来之前季山柏就和他们说了,老太太有些暴力倾向,所以养老院特地派来了几个男医生。
这边季馨雅被人抱住,动弹不得,那边许华年被两人强制带着上车,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
季馨雅的眼泪一下就落了下来,心里是又气又恨,她就奶奶这么一个亲近的人了,为什么还要把她带走?爸妈实在是太偏心!听了云姿那个贱人的话,竟然要把年事已高的奶奶送进养老院!
她不甘心!
为什么一个二个都对她和奶奶这么狠心,爸妈如此,云姿那个贱人亦是如此!
她和奶奶究竟做错了什么事情?!
拼命地挣扎着,季馨雅还是眼睁睁的看着许华年被车子带走,等许华年离开了,抓着她的佣人才放开她。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泪水顺着脸颊不停地落下来,忽然季馨雅发疯似的一下一下的朝着自己的脸扇了起来,她这般模样落在佣人的眼里,心里一跳,这大小姐该不是疯了吧?竟然自己打自己耳光。
连着打了自己十几下,季馨雅抬头,看着季家的敞着的黑洞洞的大门,脸上又是笑又是哭,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涌出泪水的眼底深处满含着恨意,对站在一旁呆住的佣人低声说,“告诉我爸妈,我已经知道错了。我会和萧睿离婚,我会一直跪在这里,等到他们原谅我为止。”
她说完,就不再开口说话,而是跪在原地,低垂着眼眉,满上不再有任何的表情。
佣人闻言,看了她一眼,转身向季家大厅里走去。
温成玲和季山柏满面沉重地坐在客厅里,他们听到了外面吵闹的声音,也听到了许华年对他们的骂声,心里没有负罪感是假的。当初季老爷子在世的时候,许华年性格还算好,对他们夫妻的还算得上和善。
老爷子临走前,一再的叮嘱他们,要孝敬许华年,一直到她终老。老爷子去世后,许华年的脾气就变得暴躁起来,稍不如意,就把气撒在温成玲身上。他们忍了,以为她是因为失去老爷子,才会这样。
这么一忍,就忍了整整二十多年。
一为着许华年的生养之恩,二为着老爷子临终的遗嘱。若非万不得已,他们夫妻两人谁也不想送老太太进养老院。
佣人走进来,对两人微微地颔首道,“先生,太太,大小姐跪在院门口,说是她知道错了,会和姑爷离婚,求原谅,否则她就一直跪在那里不起来。”
她这话一出,季山柏眉头皱的更深,却没开口说话。
温成玲想说话,可最终还是闭上了嘴,馨雅承认错误不是一次两次了,可哪一次是真的认错了?自己的女儿,比别人了解。
两人都没开口说话,佣人等了一会儿,转身出门了。
没有任何答复,季馨雅看着门口守着的佣人,心里一凉,原本她还对父母抱着一点希望,现在全没了。所有人对她狠,那就别怪她不客气!咬着牙,身子挺得笔直,季馨雅没再开口说一句话,只是沉默的跪在季家的门口。
从日头正中到夕阳西下,温成玲做好了晚餐,忍不住问了一句,“馨雅还在门口跪着?”
“是的,太太。”佣人中规中矩的回答。
温成玲闻言,脸色有些不好看,再怎么作孽,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不可能不心疼馨雅。已经跪了六个多小时了,冬天的地寒,女儿家的落下了毛病,就很难治好了。
摘掉围裙,嘱托佣人道,“你把饭菜端上桌子,我出去一下。”说着,往书房里走去,她不能看着馨雅再跪下去,再继续下去,只怕馨雅的腿就这么废了。
她是反感馨雅做的那些事情,可她和山柏不理她,只是不想她继续错下去,而不是真的不要这个女儿了。无论是馨雅还是云姿,她们做错了事情,只要真心悔改,她都会原谅。
走到书房前,温成玲敲了敲门,房间内传来季山柏的声音,“门没锁,直接进来就是,老夫老妻的还这么多礼节?”
推开门走进了房间,看到他正在练书法,温成玲担忧地开口说道,“山柏,馨雅还跪在外面,已经六个小时了,我怕她支撑不下去,你看……”
季山柏原本有些笑意的脸上,立刻沉了下来,“我看什么看?当初我问了她多少遍,她自己选择的萧睿,要和这个家断绝关系。既然是她自己选择的路,就要承担后果。成玲,好不容易过上了安定的日子,你再心软,只怕这一切都要毁于一旦。”
温成玲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悲伤,“我都知道,可做父母的有哪一个能真的舍弃自己的儿女的?馨雅是我身上掉下来的,是我没尽到做母亲的责任,没教好她。日后,真出了事情,也是我的报应。”
“你胡说什么!”季山柏怒声打断她的话,“以后别再让我听到这些乱七八糟的话,你对这个家已经付出了很多,我们生了馨雅,也养了她二十多年,什么责任都尽到了,不亏欠她任何事情!”
“这个话别再说了,你要是没别的事情,就选好旅游的地方,过两天我们就离开这里。”季山柏说完话,拿起毛笔重新开始写起来。
温成玲望着他沉着的脸色,眼底一热。
她知道他是为了她好,医生说她的身体已经被熬垮了,禁不起任何折腾了。若非是这样,他那么重孝道的人,又怎么会狠心把自己的亲生母亲送进养老院,今天送老太太走,他看似心硬如铁,可这表面下无数个煎熬的日夜换来的。
沉默地站了好久,温成玲才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开口,“别写了,吃饭吧,我已经把晚饭都做好了。”
季山柏写完最后一笔,把分叉的毛笔丢在了一旁,声音朗朗的说,“好久没练手了,都生疏了。”
“已经很好了,我看外面那些所谓的书法家都不如你写的。”温成玲把他写的字收起来,而后挽上了季山柏的胳膊。
“你就知道恭维我。”季山柏笑出声,看了一眼身旁身形单薄的温成玲,心底是无尽的担忧。
说话间,两人走到了饭厅,两人默契的没再提馨雅的事情,谁都知道此刻她依旧跪在门外,可季山柏说的话没错,这时候心软,之前所做的一切都会功亏一篑。
因着各有心事,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
饭后,两人坐在客厅里看了会儿电视,就早早的准备休息,季山柏在浴室里洗澡,温成玲正在找自己的睡衣,就听到外面敲门声,拉开门,佣人着急地说:“太太,大小姐昏倒在了门口了。”
“什么?!”温成玲大惊之下,手里的睡衣掉在地上,季山柏告诫她的话全都忘记了,跟着佣人就往门外跑。
到了大门口,看到面色苍白,倒在地上的季馨雅,温成玲的心都是颤抖的,“馨雅?馨雅?你醒醒,别吓妈妈啊,是妈妈不好,妈妈不应该一直拗着不原谅你……”
抱着季馨雅,温成玲不停地叫着,等季山柏赶过来,看到这情形,立刻对一旁的佣人说道:“请医生过来。”
他以为馨雅只是闹闹,没想到这一次她会来真的。
季山柏沉着脸,让人把季馨雅抱进了季家的大厅里,劝慰温成玲道:“你别太担心,只是昏迷了,没什么大碍。”
温成玲听他这么说,心里一刺,“山柏,馨雅是我们的孩子,她这次是真的知道悔改了,要不然也不会跪那么久求我们原谅了。你就原谅她,让她回家里吧,她不是都已经答应和萧睿离婚了?”
季山柏看了她一眼,好久才叹了声气:“好吧,她要是真的能和萧睿离婚,不再和萧家有任何的瓜葛,我就原谅她的所作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