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表看不出来,其实达西先生的大脑已经不怎么运转了。因为他平日寡言,所以乔治只是觉得他反应有点迟钝。在乔治提到了爱玛这个关键词之前,达西先生其实只是在机械地重复乔治的话。那番话藏在他心里已经很久很久了,大脑还在艰难地一点点思索是不是该说出来,情感已经急切地催促他开口了。被爱玛打断之后,大脑长时间的思索终于得出了一个答案,这不是一个好时机,爱玛刚刚解除婚约。于是达西先生把没有出口的话默默咽了回去。
乔治那一点醉意一下子飞走了,刷得收回手。“我什么都没说!”
这句话欲盖弥彰的意味实在是太明显了,爱玛认为说出这句话的乔治不是自己智商有问题就是觉得她智商有问题。
乔治也知道他一时心虚说错了话,连忙补救道:“菲茨威廉和我正在讨论一些重要的事情......菲茨威廉?”
达西先生恢复了平时严肃的表情,面颊因为酒精还泛着微微的红色。“重要的事情。”
所以还是喝醉了诱哄不成才强行逼迫的?爱玛已经什么都不想说了。唯一的想法就是:以后还是不要见达西先生了_(:3ゝ∠)_
乔治震惊了。不对啊,刚才达西先生虽然反应有点迟钝但绝对没有醉到这种前言不搭后语的程度,他要是把达西先生灌到无法思考还怎么套话?为什么转眼间达西先生就变成这样了?“菲茨威廉,菲茨威廉?”
爱玛冷冷看着乔治连声呼唤达西先生,达西先生虽然有反应,但是明显很迟钝。乔治还是不死心,试图去拉达西先生。爱玛终于看不下去了,一字一顿地对乔治道:“我们明天好好谈一谈。”
“爱玛!”乔治欲哭无泪。“你相信我,菲茨威廉真的没有喝醉。”
这叫没有喝醉?爱玛无视了乔治,叫来一个仆人扶达西先生回卧房。达西先生身材高大,仆人把他一条手臂搭在肩上,撑着他往前走。爱玛也要上楼休息,拿着烛盏跟在一边。
爱玛还是第一次见达西先生喝醉,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喝醉的达西先生看起来和平时没有什么差别,没有喋喋不休,没有踉踉跄跄,就是眼神有点呆呆的。爱玛偏过头偷偷笑了一下。大概是她偷看的次数有点多,达西先生忽然看过来,正对上她的视线。爱玛怔了一下,达西先生刷得把头转了回去。
被抓了一次,爱玛不敢再乱看了。万一达西先生第二天清醒之后有此时的记忆,再产生什么误会就糟了。不过说起来乔治已经丢了足够的脸,她再丢一点也无所谓了吧╮(╯_╰)╭说不定还能负负得正,让达西先生觉得他们兄妹其实大脑有问题,达西先生那种绅士对残疾人会宽容一些吧?
沉思的爱玛没有看到,后来达西先生又偷偷看了她一眼,走路不好好看路的代价就是达西先生在楼梯口绊了一下,手重重撞在了墙上,爱玛吓了一跳,下意识抓起达西先生的手凑到眼前查看。“您没事吧?”
达西先生面无表情:“没事。”爱玛的手指纤长柔软,被她抓住的地方似乎一下烧了起来,达西先生轻轻往回抽了一下手。
爱玛察觉到她的行为多么不妥,连忙松开了达西先生的手。她知道达西先生现在神志不清,但还是有点心虚,解释道:“您刚才磕到手,我担心您受伤所以才看了一下,不是故意的。”
达西先生摇头:“不。”
爱玛不解:“不?”
达西先生动了动嘴唇,但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没有听到答复,爱玛只好把疑虑放在脑后,示意仆人继续扶达西先生上楼。
爱玛当然不能进达西先生的卧室,但是仆人扶着达西先生不便开门,爱玛把门推开,刚往外走了几步,忽然听到一声闷响。
原来是进门的时候达西先生踉跄了一下,手又重重撞到了门框上。这次撞得明显比上次要重,达西先生却没露出什么痛苦之色,转身面无表情地看着爱玛。
爱玛不知道达西先生为什么看她,不过现在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她担心达西先生的手会骨折或者挫伤,让仆人看着达西先生,她叫人去找医生。
达西先生还没反应过来爱玛就不见了,他低头看看手,又抬头看向爱玛消失的方向,沉默地站了很久。
达西先生伤的是手不是脚,仆人不知道他为什么立在门口一动不动,试探着问道:“我扶您进去?”达西先生没有回答也没有动,执着地盯着那个方向。而他最终等来的不是爱玛而是医生。
医生来的很快,达西先生喝醉了,医生只好询问仆人:“这位先生的情况怎么样?”
仆人简单叙述了一下两次撞到手的经过,然后总结道:“应该没有大碍,我看达西先生并没感觉很痛苦。”
医生放心了,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检查一下。他非常庆幸自己的谨慎,因为达西先生的手腕已经肿的很高了。医生连忙把他的手腕固定了起来。处理完之后医生瞪了仆人一眼。什么没有大碍?仆人也觉得很冤枉,正常人伤成这样就算不叫一声至少也不会像没事一样吧?
出了这样的事乔治又处在不靠谱状态,爱玛当然不可能回房睡觉,但是她也不能进达西先生的卧室,所以一直在下面的客厅等待。医生出来之后和她简单说了一下,爱玛觉得达西先生真的太倒霉了。跟着妹妹来登门拜访,结果先是被灌醉了,然后被人威胁着娶一个不喜欢的女人,现在又因为喝醉不幸负伤。总之一切都是乔治的错!
虽然已经很晚了,爱玛睡意全无,去书房翻出了斯宾诺莎的哲学巨著《伦理学》,这本比几块砖头摞在一起还要厚的书用几何学方法提出了很多哲学观点并加以严谨证明,非常适合乔治这样无所事事就会无事生非的家伙在空闲时间
在床上辗转反侧的乔治打了个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