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的时间,当你与所爱的人在一起漫步于江边柳岸时,只不过是弹指一挥间,即便是一直走到天荒地老,到天涯海角的尽头,直至白发苍苍时回顾人生,也还是会觉得太短暂了。
但像陈乐天现在所面临的情况,就正好相反了,哪怕只是一炷香,他也觉得好久好久。
虽然张大真人并没有从竹子顶部穿过巨大竹子的根部击发出自己的真气,但陈乐天还是觉得很辛苦。纯粹的角力,仍旧使得陈乐天用出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勉强强能抵抗的住,不过这种抵抗得住,已经快要到了加一羽陈乐天就会崩溃的地步。
全身上下每一寸筋骨都在咬牙坚持,陈乐天忽然想起当年与淮南王叛军的决战。最后在乐游原上那场荡气回肠的一战,就是双方甲士耐力最好的考验。
陈乐天所在的伍几近死绝,到最后他快力竭,挥出的一刀连平时的一成力都不到,但即便如此,有个可怕的事实,至那时,能挥出刀来,就能杀掉一人,因为双方都没有了生力军。所有人都精疲力尽,整个乐游原变成了炼狱场,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跟那时候比,眼下这算什么?
“起!”陈乐天忽然大吼一声,因为疲惫而变得浑浊的识海忽然变得一片清明,凭空生出一股力来,双掌竟然将硕大竹根往前推动了几寸。
“嗯?”张大真人只是微微有些意外,但并没如何吃惊,估算着一炷香时间没到,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一丝。
对张大真人来讲只不过是多加一丝力道,但对陈乐天来讲,就完全不是那回事了。陈乐天双脚已经用力到陷入了地面上寸许。但即便如此,巨大竹子让陈乐天感受到的力量,还是太过强大了。
但他还是撑着,就在他快要支撑不住时,张大真人忽然收了神通,撤力。轰的一声,竹子坠落在地。原本还在拼命用力的陈乐天不由自主向前一扑,差点又摔倒。
张大真人还没等陈乐天站稳脚步,就再次拎起巨大竹子挥舞起来。陈乐天没空喘息,就又要开始了。
然后接下来的两个时辰,陈乐天一直都在不停地跑,不停地躲避那个连根
带泥的巨大竹子。偶尔竹子的叶茎根须打在陈乐天身上,倒也不致命,但不可避免的还是非常疼。
陈乐天心想,我在武当这几个月,所看到的武当弟子们的修行都不是这样的,为啥我就要这样修炼?难道是大真人们特别看重我,为我量身打造这特殊修炼之法?想不通啊想不通。
而张大真人此刻心中所想的,是陈乐天什么样的身体状态之下,是掌教师兄传授太平心法的最佳时机。
以陈乐天目前的状态来看,如果现在掌教师兄就传授,那么太平心法起码要浪费五六成。因为陈乐天现在的气脉二海还是太弱太浅了。
就如同一个小池塘,若是忽然把渭河的水倒进去,诚然,渭河水茫茫无际,但一旦倒进小池塘,小池塘所能接收的极限也就是小池塘的大小罢了。
所以这也是掌教师兄至今还没开始动作的原因。王重阳的点拨,陆龟蒙的丹药,掌教师兄的提点,天道崖的修行...等等,甚至,还有许逍许大真人的帮助,这一切,都是在做准备,在做铺垫。
铺垫做的越好,基础打得越牢,掌教李玄同终其一生所成的太平心法,才能少浪费一些,完全不浪费几乎是不可能的,只能说尽量少浪费。
陈乐天至今为止都还并不知道,他的机缘会来的这么早这么快,他一直被蒙在鼓里。
武当掌教李玄同的太平心法,在修行界成名日久,早已是修行界公认的最强大的内功心法之一。谁若能得李玄同的太平心法,那就无异于得到了一个大宝藏。
陈乐天若是知道了,那他估计会喜的癫狂。
但他不知道。
所以,尽管对于武当一众真人对自己的提点心中有些疑惑,但他怎么也想不到是因为这个。他也不敢想啊。
虽然苦不堪言的修炼,让时间过得很慢,但时间总是不停地在走,你想不想他走,他都自顾自的走着。
天色已近黄昏,也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了。
“好了,我要去吃饭,你先自己练一会...”张大真人走到几根胳膊粗的竹子旁,啪啪啪的拍了三掌,然后指了指被他拍过的三根竹子,对陈乐天道
:“你先把这三根竹子砍断。”说罢,便径自去吃饭了。
饭桌上,掌教师兄和五位师弟都在,这一代大真人们齐聚一堂。
青天阁夫子曾说过,历数武当数代大真人,论整体实力,这一代大真人的整体实力是最强的,再论突出人物,掌教李玄同的实力绝对能进前十。
夫子向来不常夸人,更别说夸某个门派的一批人了。但是对于如今的武当山,夫子却是不吝溢美之词的。
王重阳见陈乐天没来,不禁问:“乐天今天不是回来了吗,怎么不见人?”
五师兄张大真人道:“他自求在我那连续修行十天十夜,不睡床不上桌吃饭,等会咱们吃完后让人送点吃的给他就行。”
王重阳笑说:“乐天真刻苦,跟他比刻苦,我看就只有掌教师兄和五师兄能比了,当年,掌教师兄和五师兄恐怕比乐天现在还要更刻苦,我都看在眼里的。”
掌教师兄小口的吃着清淡的饭菜,微笑不语。王重阳说的没错,他年轻时确实是很刻苦,而五师兄的刻苦,也是众人皆知的,甚至,五师兄心思更纯,在参悟剑道时,能够更加沉浸入修行中七天七夜不吃不睡,就对着眼前的长剑。
不过张越张大真人至今想起自己过去的努力,还是打心底里认为,那并不能算多么刻苦,因为对他来讲,从来就没有最刻苦,只有更刻苦,所以他对王重阳道:“我当年算不得刻苦,不要再提。倒是师弟你,我看你近年来有些懈怠,虽然说你如今入了秋境,但是这次我回来的这些日子,我看你似乎有点混日子,难道觉得秋境就够了吗?”
王重阳顿时苦着脸,委屈的很,:“师兄,我...”
“你什么你?”张大真人越说越气,抬头指了指王重阳道:“道门修行讲究几十年如一日,你还年轻,怎能放松?你看那陈乐天,虽然比你还小,但我见他无一日不修炼,在武当日日都把自己的日程排的满满的,你该向他学习!咱们武当这么多年来,每一代都说要兴起要兴起,但实际上呢,至今还是落于草庐之后,细想其中的原因,不都还是因为我们不够努力吗?”
其他几
位师兄听了五师弟张越的话,都有些惭愧的低下了头。
停了片刻,张越继续道:“我这次出门游学,在蜀地与剑门大战几场,虽然我最后还是赢了,但是我能看到,他们那帮年轻人,都在拼命的努力,我想,再过几年,或许我再去剑门,就不一定能赢了,说不定得死在那里!”
二师兄赵华亭叹口气,道:“五师弟所言,我也常在心中想,近年来的修行总是不得其法,也不知为何,而且人也懒了许多。惭愧惭愧!”
张越对二师兄拱拱手道:“师兄,我不是这个意思...”
三师兄陆龟蒙开口道:“五师弟,我也检讨,我确实也不够努力,荒废了很多时间...”
掌教李玄同见气氛不对,抬手制止众人,道:“五师弟,你错怪重阳了。”
张越急道:“我哪里错怪了,自我回到武当,就没见过重阳修行,每日都窝在自己房里不知在做什么。”
掌教李玄同道:“重阳自从入秋境后,进阶很快,近日来又颇有所悟,正在闭门修一种心法,我听重阳说过,假以时日,说不定会比我的太平心法更为强大。”
张大真人听了这话,一时愣在当场。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看向王重阳的眼神绽放出光芒,“小师弟,你...”
王重阳挠挠头,道:“没错,师兄,你错怪我啦,我在努力的。”
张大真人两步窜到王重阳身边,按着他的肩膀欣然道:“是什么心法?可有眉目了,脱胎于哪个法门?”
王重阳道:“眉目有一点点,但眼下只是初始阶段,还早呢,五师兄你别急,还有很多疑惑的地方得请教你呢。”
张大真人强压下心头想立刻让王重阳演示一番的冲动,嗨了一声,道:“好,是师兄错怪你了,师兄向你陪个不是...”说着,张大真人就站起来要给王重阳郑重行礼。
王重阳赶忙扶住五师兄的胳膊赧颜道:“师兄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我虽然有些害怕你骂我,但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丝期盼你骂我的,你这些年都很少骂我,我心里还闷得慌的,你要像小时候那样,常骂我,我心里才有底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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