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子更依旧没有接话,只见他脚步变幻得飞快,几乎每走一步,都能够收获一拨人头,待段怡追上他,他们两四周已经是安安静静的。
同不远处那些兵刃相接的声音,简直是天差地别。
段怡无语的长大了嘴,一个都没有漏给她好吗?这个人是发了什么疯?
崔子更甩了一把剑上的血,缓缓地转过身来,居高临下的说道,“你说行不行?”
段怡噗呲一下,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她笑的声音越来越大,一旁杀得一身血的苏筠,都好奇的看了过来,“段三,怎么了?莫不是你被人点了笑穴了?”
段怡朗声回了过去,“风紧,扯呼。”
她说着,将手指放进嘴中,响亮的哨子声响起。
先前冲进敌军之中,一通砍杀的起兵们,像是得训的鸭子,迈着整齐的步伐,嗖的一下,又从这营地火海溜走了。
那骏马随风,噔噔噔的跑了过来,段怡翻身上了马,奔了几步,见崔子更没有跟上来,回过头去,“老倭瓜刷绿漆,装什么嫩,你又不是十一二岁的小孩儿!气性怎地比周公瑾还大?”
段怡说着,长枪在空中挥舞了一下,一把刺中了一个藏在营帐前,准备过来偷袭的敌军。
那敌军惨叫一声,应声倒地。
段怡坐在马上,朝着那熊熊燃烧的粮草指道,“崔将军,瞧我此计可行?”
她说着,拍马而去。
崔子更愣了半宿,段怡骑在马上,意气风发。
他可以瞧见,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里头落入了万千灯火,点点繁星。
他伸出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耳朵,面色一沉,亦是翻身上了马,给自己的人马打了个暗号,一行人朝着周君营外撤走。
段怡刚到那营口,便调转了马头,一杆长枪横在了前头,此时离他们夜袭已经有了一会儿的功夫,剑南军骁勇,周军也非豆腐渣。
那长孙凌的大铜锤,已经横到了眼前,段怡心中一动,长枪直直的朝着长孙凌的胸口刺去,长孙凌起得急,只着了中衣,见状往后一躺,险险避开。
他刚要一起身,就瞧见段怡的长枪横扫过来,嘭的一下,将他扫落马下。
长孙凌在地上滚了几滚,险些被马蹄踩了个正着,他呸呸的吐掉了口中的土,看了一眼段怡身边的知桥,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抱着自己的大锤子,喘着粗气,躲到一边去了。
段怡瞧着,抽了抽嘴角,从未见过如此拙劣的演技!
她陡然想起,当初在青云山打架,长孙凌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毁了一片林子,便不觉得奇怪了。
周军此时已经调转了过来,纷纷朝着营口奔来,段怡并不恋战,瞧见追上来崔子更说道,“崔将军那么行,同我一道儿断后呗。让小妹也瞧瞧,什么叫做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崔子更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段怡,调转马头,同她一左一右的并列开来。
段怡身后跟着知桥同苏筠,崔子更身后则是跟着东平,还有一个名叫朱鹮的小将。
再往后去,是一排占据了高地,蓄势待发的弓箭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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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兀地你们大战,连甲衣都不穿,一个个的穿着白色中衣,像是披麻戴孝似的。怎么着,晓得自己个一会儿会死,提前给自己祭奠上了?”
段怡嘴一张,那周军攻来的大将更是怒从心头来,他提着一把金丝大环刀,猛地朝着段怡的脖子砍了过去,“老子名叫徐易,家中祖传八代的刽子手,老子只杀人,不拜人!”
段怡眼眸一动,瞧见他张大的嘴,还有那后头跟着的,一个个怒发冲冠的大周将士,嘿嘿一笑,一个纸包扔了出去,那徐易是个易怒的性子,抬刀一劈,红色的粉末飞来了出来
这个时候,他们方才发现,今夜有风。
段怡站在上风口,而他们站在下风口那徐易被喷了个正着,双手捂着自己的脸,像是杀猪一般嚎叫起来。不光是他,营口的追兵被喷了一脸。
“走!”段怡并不恋战,拍马转身。
身后的弓箭手,数箭齐发,遂拍马狂奔而去。
崔子更同段怡并驾齐驱,一下子发现断后的这一波弓箭手,所骑战马十分特殊,“你早就安排好了,人人胯下皆是良驹!”
段怡一张嘴,风灌了一口,“你不也是一样么?我瞧东平同朱鹮跑得也是极快。”
崔子更摇了摇头,“我的军中,没有孬马,无须刻意准备。”
段怡呵呵一笑,有钱了不起?
一个被扫地出门的破产富二代,竟然也在她的跟前,炫起富来!
更气人的是,她的确没有崔子更富有!
这些战马,还是千挑万选的,从老贾那支队伍中,挑选出了的最上等的好马,当然,也就只有这么些好马了!
待狂奔了一阵子,那身后的马蹄声,渐渐地小了。
段怡松了一口气,身后的衣襟都汗湿了,将马的速度放慢了下来。
崔子更瞧着,也调整了速度,他眯了眯眼睛,注意到段怡鬓边的汗珠子,轻声道,“我以为你成竹在胸,不带怕的。”
段怡白了他一眼,“火烧粮草,一是为了让周军着急上火,在援军到来之前,再次发起攻城战,如今咱们还算势均力敌,直接打未必会输,可等大量援军来了,就未必如此了。”
“二来,咱们奇袭,虽然杀了个人仰马翻,大获全胜。但到底不过是周军的九牛一毛。杀进去容易,脱身可不容易。粮草辎重被烧,大量的军士都会被叫去灭火,这样这么断后的压力,便小了。”
“我又不是那庙里金刚不坏的佛像,怎么就不怕了?好不容易得来的河山印,我还没有转手卖出高价,富贵一把!又岂能早死?”
“再说了,我才刚得了灵机,尚未来得及好好撸呢!”
段怡说着,惊呼出声,“啊!灵机被你抱走了,还没有还给我!”
段思贤死的那天晚上,崔子更把它的小灵机抱走了,便没有下文了。
她就说怎么这般奇怪,好似身边少了什么似的。
崔子更清了清嗓子,“我那院子里,有一阵片竹林,且又挨着青云山,它住在那里,有吃有喝有玩,快乐似神仙。左右这几日,你要在军中,无暇顾及,便放在我那里好了。”
他不想说,自从榻上有了食铁兽,睡觉都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