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走后,顾阳望着他的背影,默然无语。
他耳边传来一声轻叹,是桃夭夭的声音。
“不舍得,为什么不带在身边?”
一道身影从侧室中走出,一袭粉色长裙,长发如云,腰如细柳,蛾眉如黛,行动处摇曳生姿,顾盼间艳光明媚。
桃夭夭换上了女装,那番女儿姿态,当真是韵味十足,让之前已经看了很久的顾阳都忍不住为之侧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这就是江湖。”
楚南这样的人,一入江湖便是龙归大海,若是束缚在身边,反而会约束他的成长。
“顾兄说得对,不过你约我前来,对着我看了半天,就是为了听你讲大道理?”
桃夭夭蹙眉,顾阳突然约她前来,她还以为是木头开窍了,特意沐浴更衣,换上女装,却不想这个呆子对着她看了半天,还边看边比划,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后来更过分,他把自己直接晾在一旁,和宝贝徒弟说话去了。
“顾兄,既然每个人都有要走的路,那我想我也该走了,你已经将六脉神剑和凌波微步传给了我,咱们一笔勾销了。”
她转过身,作势欲走。
顾阳拉住她的手,道“不是说好跟我回京城吗?”
桃夭夭象征性地挣脱了一下,哼道“为何放眼天下,都是女人跟着男人走?凭什么不是你跟我走?你打得过我吗?”
“我……”
顾阳一时竟无法反驳。
桃夭夭微微踮起脚尖,目光平视着他,道“你没我武功高,没我好看,也没我聪明,那凭什么要我跟着你,而不是你跟着我?”
“可是……”
“我不管别的女人是什么样的,但就算天下女子都依附男人,我桃夭夭也偏不,你要我跟你走,我偏要你跟我走,你可愿意?”
她的声音坚定有力,目光火热,让顾阳一时竟无法与之对视。
“我回京城还有事,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
桃夭夭上前一步,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勇敢地凑到了顾阳眼前,目光流转之间,一股奇妙的感觉油然而生。
这一刻的她,似乎格外美丽,让顾阳心如乱麻。
“你说强扭的瓜不甜。”
她再上前一步,两人鼻尖都快碰到了一起。
她吐气如兰。
“可姐姐若是偏要强扭呢?”
……
翌日。
顾阳送别桃夭夭,这一送就是六十里。
桃夭夭停下脚步,望了他一眼,道“你既铁了心要回京城,又何必一直相送?”
她淡淡道“就送到这里吧。”
顾阳皱眉“你打算去哪?”
“修炼九天玄女功,自然是游历红尘,四海为家。”
顾阳深吸一口气,道“如果我以后想见你,该如何寻你?”
桃夭夭哼了一声道“做梦去吧。”
顾阳一愣。
“梦里什么都有。”
顾阳苦笑,知道她还是在生气,自己昨晚终究是拒绝了她。
“朋友一场,你要离开,我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
顾阳说着取出一幅画,递给她。
“昨晚叫你过去看了许久,是我画技一般,需要好好揣摩,这幅画,希望你能喜欢。”
桃夭夭一愣,她打开画,只见画中的她双手抱膝,倚树而眠,慵懒的午后阳光打在她的侧脸上,宁静而唯美。
“我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你,但那天我看到你在院子中睡觉,我想,或许这才是最真实的你吧。”
顾阳鼓起勇气,道“玄女虽有万相,但对我而言,你只是桃夭夭。”
桃夭夭怔怔地看着那幅画,良久,她展颜一笑。
“顾兄,你把眼睛闭上。”
顾阳警惕,道“你又要骗我什么?”
“你闭上眼睛,我也有件礼物要送你。”
顾阳犹豫了下,还是闭上眼睛。
下一刻,他觉得脸上犹如蜻蜓点水,那柔软的感觉一触即分。
一只手伸进了他的怀里,放下了什么东西。
顾阳睁开眼睛,桃夭夭已经飘然而去,芳影迢迢,不知所踪,只有那桃花般的幽香还若有若无。
顾阳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有些怅然若失。
他伸进怀中,拿出桃夭夭的礼物,是一个青色护符,针脚凌乱,缝制的手法很一般。
护符上还贴着一个纸条,上面有桃夭夭的一句话。
“第一,不准嫌它丑,第二,不准再弄丢了,下次见面,姐姐要检查的!”
顾阳笑了起来,将青色护府贴身戴好。
不过下一刻,他摸了摸怀中,脸色一变。
画着秦如霜画像的扇不见了!
顾阳苦笑,耳畔似乎还能听到桃夭夭那得意的声音。
“顾兄,你要记得,越漂亮的女人就越会骗人哦……”
……
三日后。
运城古道旁的郊外客栈,一辆囚车缓缓驶来。
客栈中有一些江湖中人,当看到押送囚车的人时,都面色一变,连声音都不自觉降低了许多。
“那是……六扇门的人?”
“对,而且看服饰,应该是火部!”
“听说火部在冷月郡主的带领下,已有复兴之势,吸引了许多人才,如今一看果不其然。”
“玉面金刀顾大侠也是火部的,不知道在不在这里?”
……
囚车停在客栈前。
囚车内关着一男一女,男的还好,目光精湛,显然是会武功的,只是口干舌燥,女的却被晒得几乎晕倒。
男人大声喊道“快给婉儿一口水,快呀!”
囚车两旁是一群身穿火部服饰的年轻捕快,他们都是新面孔,眼里有着兴奋和自豪。
一个包子脸的女捕快眼中露出一丝不忍,她将自己的水壶递过去。
囚车里的男子接过水壶,咽了口唾沫。
但他选择先给女人喝,甚至看着女人将水大口喝完,他也只是目光爱怜,没有任何要阻止的意思。
“婉儿,你好些了吗?”
女子伸手抚摸着他的脸颊,虚弱道“白哥哥,婉儿好多了。”
包子脸的女捕快轻叹一声,道“早知如此,你二人何必当初?”
另一个女捕快走过来,冷哼一声道“这两人冷血无情,屠杀了一镇百姓,罪该当诛,要不是郡主命我们活捉回去,我早就一剑杀了他们!”
顿了顿,这位身材高挑面容冷艳的女捕快眼中闪过一丝钦慕。
“要是那一位在,恐怕早就一刀杀了他们,我之所以来火部,就是因为那一位!”
包子脸女捕快取笑道“好了好了,别再思春了,咱们去给大家买些酒肉吧。”
两人买了酒菜,验过无毒后,才分发给众人。
这时,最前面的那辆黄色马车中响起一道声音。
“影婵、纤纤,你们两个守夜,其他人去客栈中休息下吧。”
“大人,那您呢?”
“我就在马车里守着。”
“诺!”
……
月上中宵。
苏影婵和王纤纤守在囚车旁,身为习武中人,一夜不睡并不算什么,但是容易无聊,两人便聊了起来。
身材高挑的苏影婵望着满天繁星,道“纤纤,你说那位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包子脸的王纤纤也叹气道“不知道呀,不过就算回来了,咱们也未必能和他说上话。”
“听说他马上就要成为银章了,你说我要是能分到他手下,那该多好?”
……
两人谈话间全是对某个人的憧憬,却没注意到在远处的黑暗中,已经悄然亮起了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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