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马车的遮挡,再加上被褥裹着,倒不算冷。
只是,她心底多少还有几分恻隐之心,忍不住抱着一团被褥下了马车,递给了那盘腿打坐的刘曜。
但他没立即接过,沈离涨红了脸,朝他身上一披,便连忙回了马车。
刘曜低头看着这被褥,嘴角浮起一丝笑意,但转瞬即逝。
石傻子解决了那些尸体,回来的时候竟然发现主人身上披着一床被褥,显得有些滑稽。
他忍不住打趣道“少主,你这是穿的什么啊?”
刘耀略显清冷的眼神扫视了过来,他就不敢说话了,他也没将这被褥丢开,只是围在身下。
“兰妃跟着我们倒吃了不少苦,少主,离京城还有三四天的脚程了,真的要将她带回京城吗?”
刘曜意外的看着他问“不送回京城,那你想干什么?”
“我我挺喜欢她的,能不能带她回匈奴去?”
刘曜遽然微变,片刻之后才淡声道“人家是中原皇帝宠妃,她还怀有龙嗣。想什么呢?”
石勒苦笑“少主,你别笑话我,我这么多年,还是碰见这么一个让我心动的姑娘,我们匈奴不在乎女子的贞洁。”
刘曜没他气笑了,眼底划过一丝冷意“你还是歇了这念头吧,明日一早我们便朝京城出发。”
沈离醒来的时候,身下的马车有些摇晃,撩开车帘一看,车已经在赶路了。
她忍不住松了口气,若能尽快赶回京城便再好不过了,宫城内虽也有些危险,却也比这种刀口舔血的日子好,她能活到现在,恐怕已经是上天垂怜了!
入夜十分,终于路过一小镇,一行三人便投了客栈。
沈离要了水与女子衣裳,这夜宿荒郊野外,身上又有血迹,实在叫她难以忍受。
不过,为了看着她,虽然开了两间房,刘曜却还是与她一间,这人虽不怜香惜玉,却也还算正人君子。
只是,当她沐浴之后,在搅干头发的时候,他突然推门进来,看着她披头散发,一脸惊诧的样子,俊朗的脸上倒浮现了些许红晕。
沈离露出惊容“你……”
刘耀一本正经的在一旁坐下,手中还拿着酒菜,这下,沈离更不好意思了。
女子在男人面子披头散发,也的确显得有些暧昧,她连忙将之挽成髻,刘曜喝了一口烈酒,也没看她,口中却道“头发若不风干,容易得头风病的。”
沈离想了想,还是将那髻解开了,披散在后,窗户开着,倒能将头发风干。
刘曜抬头看了她一眼,美人如云隔云端,他脑中突然浮现了这么一句话。
沈离鹅蛋脸,五官精致柔和,鼻头微翘着,有着水乡女人特有的温柔,一双秋水剪流露几分柔意,无怪乎有人道,温柔乡就是英雄冢。
她在一旁坐着,小口的吃着饭菜,虽然对这人有些惧怕,但习惯了,这种惧怕也就淡了一些。
许是饿着了,她吃了不少。
刘曜多看了她几眼,她便红了脸,在他面前,她一句话也不肯多说的。
撤了饭菜之后,刘曜便出去了。
沈离也终于松了口气,坐在软榻上,手抚摸着腹部,已经有五个月了,这个月,各种颠沛流离,孩子还未出世,已足以让她安慰,只盼望着能安全回宫,也不知皇上会不会想她?有没有派人找她?
京城的皇宫里,楚寰又一次大发雷霆了,这个月他第几次发脾气连他自己都记不清楚了。
都大半月过去了,出动了影扈,找到了贝太师的踪迹,甚至连人都抓了回来,却一直没有沈离的消息!
他的性情也越发的暴戾,她一个怀有身孕之人,能去哪?
贝太师被用刑逼供,结果只说沈离被人救走了,可是,会有什么人救她?
“再去把贝太师给朕带来!”
当初影扈捉拿贝太师也花费了些精力,原因是贝太师狡诈,身边又带着十几个高手护卫,折损了不少好手,这才将让人给抓来了。
空旷的大殿里,贝太师手戴镣铐被带了进来,身上血迹斑斑,可见是用了刑的,只是,这人脊背倒是挺的直。
“逆贼,你到底将沈离藏到哪里去了!”
贝太师笑了笑,脸上的神色显得有些讥诮“原来,皇兄竟也如此情深,对一个小小宫妃如此在意,我之前说了吗,她被人救走了,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
“撒谎!逆贼,朕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到底将她藏到哪里去了!”
贝太师跪在那,眼底的讥诮越发明显“我说了,你不信,那我也没什么办法。”
“你若不说实话,你可知道你会受到什么样的刑罚?矫诏,杀戮大臣,这桩桩件件都能置你于死地!朕会看在你过去是大臣的份上留你个全尸!”
贝太师却道“左右都是个死,我还怕什么?你不是想知道她在哪吗?我告诉你你这辈子都别想找到她!还有你的子嗣,我已经安排人,只要孩子生下来,就让人带走。”
“放肆!”
楚寰气的一脚踢在了他胸口上,他的琵琶骨穿着,武功尽失,楚寰这一脚极重,他张口便吐出了一口鲜血来。
“逆贼,你胆敢如此,我夷你三族!”
贝太师笑的狰狞得意“好啊,我无子无女,有的不过是些姬妾罢了,你要杀便全杀了,就算你将我千刀万剐了也没用!”
他猖狂的笑了起来,楚寰揪着他的领口,怒吼道“好,朕就如你所愿,杀了你!来人,拟旨,贝太师犯下谋逆之罪,实在罪不可恕,明日午时押解城东牛马市,斩首示众!”
贝太师清楚自己这一劫是逃不过了,不过,临死之前,能看着他如此痛苦,也算是痛快,他被押解下去的时候,还在狂笑着,楚寰却瘫坐在龙椅上,一脸的落寞,沈离她难道真遭遇了不测?
……
沈离惊醒之时,已是下半夜,身下坚硬的床板提醒着她,这里不是玉兰宫,她朝四周看了看,摇曳的烛光下,一切都显得十分陌生,忍不住悲从心来,头埋在被褥之中,无声的流泪。
她也算是养尊处优,又如何曾受过这般苦楚?
不知哭了多久,她一抬头,却见刘曜站在她面前,吓的她整个人都朝里面缩,惊声道的“你你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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