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隆阳县这边刚下了一场雪,可陶园临时摆的地摊儿前瞬间便挤满了人。
这可是大冬天哎,隆阳县百姓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奇观。
一箱子绿茵茵的青菜,还带着泥土的新鲜气息,所有人都惊呆了去。
青菜大家伙儿不是没吃过,都吃过,搁在夏天的时候再穷困的人家都能吃上的。
可这玩意儿突然出现在冬天,简直就是神迹,这是大家都没有见过的神迹啊!
再加上这菜居然还能免费送,送的方式也很特别,就是凑够十个人,无论大小老少,在菜摊儿前的木头砧板上,用摊主准备好的菜刀砍一刀就行。
简直是太好玩儿了!
陶园还笑着说,都砍砍,砍掉晦气,砍掉霉运,剩下的都是好日子。
这么好的彩头,还不要钱,还赠送赠品,谁不喜欢凑这热闹?
很快陶园的菜摊儿跟前排起了乌泱泱的长队,一直望不到头的那种。
陶米在一边盯着砍一刀的次数,廖三哥负责维持秩序,陶园站在骡车的车辕上负责喊话还有收钱。
没错儿,收银子!
有的大户人家懒得排队去砍一刀,直接命下人过来掏银子买菜,不就是姨奶奶们玩儿牌的花销银子吗,五两也贵不到哪里去。
陶园专门分成了两列,一列是普通百姓砍一刀免费领取青菜的队伍,这个队伍有点儿长。
另一列就是陶园所说的通道,直接拿着五两银子过来买菜,还能优先砍一刀讨个彩头,玩儿玩儿罢了。
一时间秀锦楼旁边这个临时的菜摊儿瞬间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便是刚才对陶园横吹鼻子竖瞪眼的秀锦楼的伙计管事们,也不得不赶了过来凑热闹。
眼见着队伍越排越长,人声鼎沸,热闹到了极点。
“天哪!你瞧见没有?冬天还能种出来青菜?”
“是啊,实在是匪夷所思,莫非真的有什么仙法不成?”
“来来来!帮我砍一刀,我想尝尝那菜是个什么滋味?”
“那你一会儿也帮我砍一刀!”
“互砍!互砍!”
“走走走……快排队去,一会儿怕是没有了。”
正在秀锦楼里吃饭的江渊也被不远处的热闹景象给吸引了过去,不知道是不是他耳鸣的缘故还是怎么的,远远就听到似乎是陶园的声音?
他眉头微微一蹙缓缓站了起来,朝着窗户边走去。
“少主……”京城里来的人,正准备给少主汇报这几日太子殿下那边的近况。
如今大晋承平帝的子嗣很是艰难,帝后年轻的时候是青梅竹马,故而承平帝登基后后宫并没有多少妃子。
皇后先天体弱多病,怀了太子后更是每况愈下,在生太子的时候驾鹤西去。
即便皇后死了那么多年,承平帝都没有立后,后宫如今是郑贵妃和何淑妃包揽权柄。
这下子问题就出现了,太子刚出生就立了储君,只是得了一种怪病,怎么也看不好,眼见着没几天日子好活了。
朝中大臣这几天纷纷叫嚣要改立太子,郑贵妃生的安王和何淑妃生的静王成了热门人选。
不过朝中大臣不管站谁,都不会有人再站太子殿下了,毕竟要死的人了。
可太子殿下的病虽说凶险毕竟熬了一年又一年,郑贵妃和何淑妃的耐性已经被完全磨没了,这些日子他们的手渐渐伸到了东宫。
东宫虽然没有那么多的拥护者,可大晋最大的世家永宁侯府还站在太子殿下的身后,毕竟太子的生母江皇后可是永宁侯府出去的姑娘。
江皇后是江渊亲亲儿的姑母,江家人不可能让郑贵妃和何淑妃当着他们的面儿废了太子殿下,除非太子殿下病死了,这没办法。
只要东宫那位爷不倒,永宁侯府就要保着太子一天。
太子之所以还能坚持住,主要是因为他是江皇后的儿子,虽然父皇因为他的出生痛失爱人,对太子的感情也有些寡淡,可太子的地位很难撼动。
可最近这些混账东西,闹得越来越不像话了,甚至连江渊也恨上了,想要一并除掉。
这么大的事儿,世子爷不上心,竟是对外面楼底下一个卖菜的上心了。
京城里来的几位心腹刚要说什么,却被孙从文抬起手示意他们闭嘴。
满满当当一包厢的人,不得不停下了讨论,眼睁睁看着自家主子站在窗户前,瞧着下面卖菜的场面。
因为包厢里陡然安静了下来,没有了讨论声,故而陶园那破锣似的嗓音分外的有穿透力。
“瞧一瞧看一看了啊!”
“是剩下最后一箱子了啊!”
“以后想买就得来桃源村村西头找陶寡妇买了。”
“免费赠送的菜,不要钱,只要砍一刀了啊!”
“大家帮我多宣传宣传,吃得好,可以去桃源村买,用量大,我免费负责送货上门!”
陶园的声音就像是声浪,一波接着一波的涌进了包厢里。
包厢里的其他人也听着有些纳闷儿了,这干啥呢这是?
大冬天的卖的哪门子菜?
孙从文等人也不得不站了起来,凑到了窗户边,这一看不要紧。
孙从文脸色登时变了。
“这女人从哪儿搞来的青菜?怕不是个妖精吧?”
刚来隆阳县和江渊碰头的几个心腹不知道前情,此番看向了站在骡车上的陶园。
穿得虽然普通,可身上自带着几分鲜活的气息,长得也挺好看。
他们不禁笑了出来“从文兄,这姑娘长得不错,你不会是看上了吧?”
“一个卖菜的而已,和你爹孙大人说说纳个妾吧!”
孙从文登时脸色煞白,拼命的使眼色,急声道“胡言乱语!”
他忙紧张的看向了江渊,其余的人这才惊觉,看上卖菜的农妇,不是孙从文而是他们的——少主!
所有人都吓傻了。
江渊眉头微微蹙了起来,凝神看着下面的陶园缓缓道“你们几个……很闲?”
那几个人顿时说话都不利索了,虽然世子爷安安静静站在那里,可身上的气息变得危险了起来。
“世子爷赎罪!”
几个人噗通给江渊跪了下来。
孙从文简直要被这几个人害死,也跟着跪下,却是没一个人敢说什么。
江渊的视线收了回来,心头不知道为何竟是有些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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