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极的有意引导下,宣闻溪先是以东瀛正统的身份讲述了当初足利尊氏如何帮助光严天皇于京都建立幕府,以及后来如何形成南北朝对立的历史。
虽然讲述带着一些主观的情绪,但不得不说,宣闻溪的讲述还是让朱极想起了跟他同时代的一部辉煌巨著——《三国演义》。
对了,罗贯中好像还活着,似乎那部让不少人罔顾史实只讲演义的作品已经问世了。
朱极觉得自己有必要让人找到这位大才,将他的手稿要过来。
然后埋在土里,临终前再留下一句“想要我的财宝吗?想要的话可以全部给你,去找吧!我把所有财宝都放在那里”。
不知道届时会不会因为自己这句话,开启一个航海大时代。
浑然不知朱极的心思压根不在他博同情的讲述上的宣闻溪又详细讲述了当今东瀛的形势,正如朱极所料,面对一张除了国名一片空白的东瀛地图,宣闻溪情不自禁抬手在地图上指点道
“殿下请看,约莫是这里,便是京都,再往南便是大和……”
朱极心中默默念诵着宣闻溪指出的地名,而后在其说累了准备喝茶的时候,忽然一脸好奇地问道
“我听说东瀛有座会吐地火的山,好像叫石见还是富士来着?”
听朱极所问前言不搭后语,宣闻溪顿时笑了笑。
能够让这位殿下产生好奇自然是好的。如今武藏是怀良那一系的人掌控,如果自己稍微使点心眼,岂不正好达成自己此行的目的。
“殿下所言乃是武藏地区的富士山吧。不过武藏地区如今正在伪朝掌握之中,兵荒马乱,便是微臣回去想为殿下作一副山火图也不可得。”
朱极将富士山三个字念叨了几遍,装作记在心里的样子,而后有些遗憾地点点头
“原来石见不是山,怪了,我从哪听来的这名字呢?”
“想来殿下听到的应该是山的石见国吧,那是奈良时代的令制国,想来殿下应该是从某本后唐史书上看到的吧。”
对本国的历史了如指掌,宣闻溪甚至替朱极想到了理由。
看着其放在地图上的那根手指,朱极双眼如他老子早些时候一般放光。
绕了这么大个圈子,为的不就是这个么。
现在,终于确定了。
抬头看宣闻溪还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朱极咧嘴笑笑
“经贵使这么一说,本王倒是想亲眼看看这富士山喷火的样子。我知道贵使心系故国,改日本王会向父皇提一提东瀛的事情。”
得到朱极的保证,宣闻溪顿时大喜过望,不顾朱极先前的提议,跪倒在地向朱极行大礼后,知道朱极已经有了送客之意,主动提出告退。
当宣闻溪被送上回会同馆的马车后,朱极半点也不想停留,直接带着护卫匆匆赶往皇宫。
谨身殿内,朱元璋一改往日玄色冕服的穿着,换上一身深红武弁。
似是有意向自家大儿的提议靠拢,此时殿内绣墩上坐着的再无一个文臣。
所有人都表情郑重地端坐着,除了偶尔的轻咳,再无半点声音。空气有如凝固了一般,让从未在军中磨砺过的随侍文官和内侍压抑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在这肃杀的氛围中,他们感到双手拄着御案的朱元璋好似一头猛虎,正要择人而噬。
而下边坐着的那些武勋便是一群饿狼,只要他们发出一点响动,便会群起而攻之。
这种凝重的气氛直至朱极的到来才被骤然打破。
看着自家大儿一脚跨过谨身殿半尺有余的朱红门槛,朱元璋紧握的双手顿时松开
“可问出确切位置了?”
一脸急切又偏偏端着皇帝架子的模样让朱极忍俊不禁,有意将这大殿内紧张的气氛缓和一番,朱极咧嘴露出一口微黄的牙齿
“我出马那还不是手到擒来,位置我在地图上已经做了标注。”
此时的朱元璋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迫切,起身绕过御案,从朱极手中接过那卷地图,目光中流溢着金银的光芒,打开地图看了一眼朱极的标注,满怀喜悦的同时,直接带着地图走到了靖海侯吴祯面前
“吴祯,你替咱看看,水师从京城出发,再经济州岛中转,需要多久能到这里?”
从洪武四年便开始训练水师,大海上的一切吴祯了如指掌。
心中默算一番,吴祯略作思忖便回答道
“陛下,如今海上多为南风或东南风,依微臣之见,到济州岛至少需要四到五日,若是要打这个地方,还不如战船从济州岛出发后就近靠岸,然后一路打过去。”
吴祯的意思表述得很清楚,以大明这么多精锐卫所的战斗力,从山南方的那个岛屿一路平推过去,甚至比乘船直接到山速度更快一些。
更何况,来之前他就听李文忠说过,此次朱元璋是铁了心要直接将东瀛纳入大明版图,既然如此,自己相中的那个岛屿更该拿下。
按照吴祯的说法在地图上比划了一遍,朱元璋不由自主点了点头。
毕竟是越海作战,前期不占据一处根基,很容易被那些倭人趁立足不稳占了便宜去。
反正吴祯说的那处岛屿距离山也不过京城到松江的距离。
“既然如此,那就给咱打。周德兴,咱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此次歩军你做总兵,去把东瀛给咱打下来。”
江夏侯周德兴,洪武三年大封功臣的时候,侯爵中位次仅在汤和唐胜宗陆仲亨三人之下,战功卓著不说,还颇有些帅才。
正好赶上前些时日刑部告他府邸超出规制,虽然宽宥了这厮,但朱元璋也不想让其他人感觉自己是有意放纵。如今正好派出去让其将功赎罪。
听朱元璋点到自己的名字,周德兴顿时大喜过望。
事实上,他们这些在京师留守的勋贵身上都闲得长毛了。
再说,谁不想继李文忠六人之后,成为大明的第七位国公。此行虽然说将功赎罪,但将东瀛打下来之后,未来再谋些功劳,谁能说他周德兴就做不得这第七呢。
而那些未曾被点到的勋贵,看向周德兴的眼神里,充满了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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