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媒婆精于此道,一看就知道事要成了,便婉转地提起聘礼来。
姑娘的母亲是个痛快人,把自家要的彩礼报了出来。
哇,真是狮子大开口啊!
姚月娥不由得愣了一愣,接着呵呵笑了两声,撇过脸看向刘媒婆。
不等刘媒婆开口,郤向东出人意外地叫了起来
“这么多呀,比我家欠的债还多嘞!”
姑娘母亲即刻睁大眼睛,盯着姚月娥问
“月娥,你家真欠债啦?”
郤向东怕母亲为难,赶忙抢着回答
“是呀,我爸医病时欠下的,不信你可以问我外公和舅舅。”
实诚,实诚得都成白痴了!
这个时候怎么可以坦白交待呢?
姚月娥气得脸色发黑,直瞪着傻儿子,真想噼哩啪啦扇他一阵耳光,好让他脑子清醒过来,可还是忍住了,只在心里臭骂他一顿。
姑娘母亲确信小伙子没逗自己玩,脸色刷地变了,却不再找姚月娥说话,只气呼呼地责问刘媒婆
“刘婶,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吱一声呢?”
刘媒婆只好找姚月娥背黑锅,赶忙做出副委屈的样子,申辩道
“这可不能怪我,月娥没跟我提这事,我也就不清楚呀。”
事已至此,姚月娥也只好背这口黑锅了,赔着笑说
“嫂子,是我不对,没跟刘婶说这事,要怪就怪我好了。”
“不光要怪你,还要骂你嘞。”姑娘母亲怒气冲冲地嚷道,“你要说了这事,打死也不让你带着儿子上我家门。现在我姑娘让你儿子看了,要传出去,还不让人笑话,还不毁掉我姑娘名誉。”
姚月娥继续赔笑
“话重了吧,这不就来你家看看,我们可是同个村的老相识呀。”
郤向东照实说
“就是嘛,大娘,我从小就认识春英,又不是没看过。”
春英倒没母亲那么激进,泰然自若得很,听郤向东这么一说,还忍俊不禁地吃吃笑了声。
姑娘母亲瞪眼小伙子,理直气壮地说
“以前看同现在看不一样,你得赔我姑娘的名誉。”
“赔啥赔呀,又怎么赔呀,我跟向东好不就行了。”春英斜眼母亲,落落大方地说,“妈,你就答应这门亲事好了。”
“你,你……”母亲气得打了下女儿的头,骂道,“你是怕没人要还是啥,背债的日子你也要跟着过呀。你个死东西!”
春英低声嘟哝句
“我们家不也欠了钱嘛,就想拿我的聘礼钱给哥下聘礼。”
这话很让一家之主掉面子,气得腾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指着女儿咬牙吼道
“你要敢跟这个臭小子好,爸就打断你的腿!”
说完,做父亲的背抄着双手往门外走去,头也不回一下。
还没等女儿乞求,做母亲的就断然说道
“你爸都发话了,就不要再说些没头没脑的话了,像他这样的人家还怕找不着呀。你要真急着出嫁,妈明天就托媒婆去提亲。”
春英说不出话,气得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滴落下来。
见姑娘伤心,郤向东不禁怜香惜玉,劝道
“你爸妈不同意,你就不要再说了,改日找个有钱的人家嫁了。”
姑娘母亲冲小伙子翻了个白眼,气昂昂地说
“这还用你说呀,我家春花一定能找到有钱的好人家,不像你!”
“行,大娘,我走了,谢谢你家的茶。”
“滚!”姑娘母亲怒不可遏地喝道,“这茶算是喂狼了,快滚!”
郤向东正巴不得呢,赶紧拍屁股走人,连母亲都没顾得上看一眼。
姑娘母亲还不消气,骂道
“没钱还好意思上门来相亲,真是脸皮比墙还厚,不嫌丢人!”
眼见儿子的婚事又泡汤了,姚月娥心里难受得要命,现在又给人家奚落了一番,更是难受千倍万倍,却还不能反击对方消消气。
也是,毕竟错在自己,加上又讲理,只能忍气吞声了。
刘媒婆想赚春的家媒钱,不顾她母亲生自己气,笑嘻嘻地说
“春英,大娘来给你找个好人家,怎么样呀?”
做母亲的听了火冒三丈,冲着刘媒婆嚷道
“出去,别让我拿扫把把你扫出门去。”
刘媒婆见状立马敛了笑,起身一甩手,冲还坐着发呆的姚月娥大声说句
“人家都要拿扫把了,还愣在这儿等人扫地出门呀!”
姚月娥像是从梦里惊醒了一样,赶紧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跟着刘媒婆往门外走去。
来到分路口,刘媒婆厚着脸皮跟姚月娥要跑腿钱。
姚月娥还指望刘媒婆给儿子说媒,加上这事是儿子给搞砸的,没道理不付钱,二话不说就掏出三块钱给了她,接着嘱咐她继续给儿子物色对象。
刘媒婆一边连声说好,一边把钱往兜里塞,完后转身走开了。
事没办妥还花了钱,姚月娥心里真不是个滋味,重重地叹了口气,顺着去哥哥家的路快步走着,怕误了酒席。
来到拐弯处一瞧,见大儿子双手插在裤兜里东张西望,气就不打一处来,想狠狠骂他一顿,却又怕给路过的人听了笑话,只好憋住气。
郤向东瞧了瞧母亲的脸色,就知道她在生气,讪讪地笑了笑。
看到儿子在笑,做母亲的忍不住气地戳了他的脑门,低声骂道
“真是个猪脑袋,连那种话都说得出来。”
郤向东耷拉着脑袋,一本正经地说
“妈,你可以骂我,也可以打我,可我觉得自己没错,因为从小妈就教我要说实话。”
这话噎得母亲直发愣,两秒钟后才缓过神来,无奈地叹口气说
“好,向东,妈不说你啥,都是妈没教好你。”
“妈,做人就得说实话,不能打谎骗人家。”郤向东振振有词地说,“再说了,纸包不住火,就算我不说,到时候春英她爸妈也会晓得的,这不就更麻烦了。”
“你说的也是,纸没法包住火,总会让他们晓得的。”姚月娥苦笑了声说,“只是那么好的儿媳给跑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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