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意并没有凭空过嘴瘾。
今天她有备而来。
再说了,这是申屠神的饭局,她敢两手空空上门么?
嫌死的不够快是不是?
温意桀骜的看着申屠神,两手一推桌子,身下的椅子往后一滑,她站了起来。
申屠神的目光随着她的动作而变幻,尽管一言不发,但温意注意到,他握住杯子的指节已经隐隐发白。
“你真当我是来请你吃饭的?”
温意掏出随身纸巾,把嘴擦了擦,弯唇笑了下,但眼中没有一丁点笑意。
“我吃着不错!谢谢你的款待!”
说完,扭头就走。
如她所料的那般,步子刚迈出去不到五步,一粒子弹破开空气,携带一道闷疼的破风声,迅若流星般的射入她脚下的地面,小小的弹坑仅距离她的腿半米不到。
温意定住身体,两秒后,又重新将身体转了回来。
男人仍然坐在水榭旁,身后是清风、是明月、是一湾流淌的碧水。
他举着高脚杯对温意做了示意,然后微笑着将酒液饮完。
“你比我想象的要淡定!”
温意站着没动。
她只站立了一瞬间,便弯腰蹲下去检查起刚刚射击过来的弹坑。
手指刨了刨,很快,一粒沾着泥土湿气的子弹落进她的掌心。
“这不是普通的子弹吧。”
温意眸光微微闪烁。
“一般普通子弹前段呈圆锥形,后段呈圆柱形,一般使用铅制、钢制或铅芯钢壳制。而这个子弹顶端是圆润的,大小仅有普通子弹的二分之一,壳也不是铅钢的材料,摸上去还有点软这是砂弹。”
温意抬起头“你似乎只想让我失去行动力。”
“打算活捉?”
“好把我囚禁起来?”
申屠神放下了他手里的杯子,神色变得异常的酷冷。
“温意,你又一次让我意外了,竟没想到,小小的贫困生,居然对子弹这么了解!”
“这回可没有贩卖酒水的经历为你做挡箭牌了!”
温意哑然。
她想起之前喝酒的那段,那种从容不迫、丝毫没有怯场或迟疑的品酒的模样引起了申屠神的怀疑,好在被她机智的应付过去了。
不曾想,对方压根不信她说的。
对方继续冷笑“怎么,这也和你的葡萄技术一样,属于不可告人的秘密?!”
温意把子弹扔了,拍拍手,站起来。
“你不是有本事么,去查啊,查不到,就是你水平不够,激我是没用的!”
反正这个游戏给她设置的人生履历都是固定的、有迹可循的,哪怕她说他们这个世界不过是别人的一道编写的程序,估计也没人信她。
尽管去查好了。
温意继续说“申屠神,你信不信,如果今晚我走不出这座度假村的大门,明天的报纸头条一定会出现对你不利的消息,无论你如何公关都没用!信吗?”
申屠神沉寂着神色,似笑非笑。
“如果你是想动用媒体的力量,那我反而不担心。整个a国,只怕没有谁敢不经我的允许私自刊登对我不利的内容。无论是新闻总局,或是文化部法办,再或者互联网督查办,只要我不点头,哪个敢自作主张?”
很平静的话音,甚至音色低缓的如大提琴音般富有磁性,听得多了,整个面颊都要像火烧云般炽烈的烧起来。
而温意完全没有这些情绪。
她听了申屠神的话,如坠冰窟,整个身体都在发冷。
她记得那个雨夜。
申屠神派金山过来告知她,说将会为她关闭整个a市乃至a国的大门,要让她无容身之处。
因为当晚她就被汪福年捡走了,也没有体验到具体的被整个国家拒绝是怎样的一种体验,自然没有细想这个男人是不是真的已经一手遮天到这样的地步了!
但就他刚刚说的话来看,他也许真的能做到他所说的。
第一次,温意起了迫切的想要了解这个男人的念头!
恰时,像是呼应温意的想法一样,一道古井无波的男声在她脑海中响起。
温意两眼一亮。
是二号系统上线了!
二号系统干活简单干脆,没有任何寒暄,没有任何对之前行为的解释。
一上来,便用它特有的机械的、冰冷的、不藏杂质的声音给温意作了有关申屠神的个人介绍。
“申屠神,男性,岁,拥有全球最大的非上市公司。他名下的神圣集团涉及多个领域,包括但不限于金融服务、原油贸易、化工业、娱乐产业、科技研发、矿产资源、材料应用等。”
“同时,他还是a国最大的电力供应商,是多家上市公司的幕后投资者,无论是农业、畜牧业,或是制药、电子、运输业,乃至新兴的航空航天工程、尖端的武器研发,哪怕是在战场上的枪林弹雨,背后都有神圣集团的手笔。”
“整个a国,他掌握了的民生资源和政治资源,他是a国掌握了完整的经济命脉的第一人。这样的巨无霸已经不能称之为财阀,可以说,他是这个国家的实际操控者,坐在朝露宫内的国王不过是个眼瞎耳聋的傀儡,他才是真正的国王!”
温意皱起了眉。
听了系统的概括,她既觉得好笑,又觉得无力。
都什么时代了,竟然还有‘国王’这样的制度。
大清还没亡?
这个游戏设置的背景怎么这么毁三观、膈应人的呢!
“你不会要告诉我,现在还是封建统治吧?只不过是披了现代化外衣的封建王朝,其实还是遵循中央集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尊卑观吧?”
系统沉默了两秒,然后给了肯定的回复。
“你这样想也没有错,在这里,确实只有少数人说了算,那些不同于上位者声音的人,都会悄无声息的消失在这个世上。”
“这个世界,民主已死!”
温意心里闷闷的,她并不晓得为什么会有这种情绪,但她能清晰的意识到,她很抵触‘民主已死’这四个字,非常抵触!
以往,她和温如海斗智斗勇,也见识过温如海的各种泯灭人性的手段,但她始终是作为温如海的女儿存在的,除了她爹,没人敢欺负她。
但现在,除了她的渣爹外,又多了一个权势滔天的人跟她对着干了。
而这回,她失去了贵族身份的庇护,她成了一名普通到毫无社会资源的穷人。
她开始遍尝属于穷人的辛酸,甚至,意识到,个人力量,在私有化的国制面前,不过浩瀚宇宙里的微末的尘埃。
温意,忽然间,迷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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