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海市朦朦胧胧睁开眼睛,眼前竟然是师父,伸手抚上他的脸庞“师父,我怎么像做梦一样。”
“做什么梦,吃完早饭进宫去当面谢陛下的提携之恩。”方鉴明喊着海市起身。
“对了,师父你头疼好些了吗?”方海市连忙起身,还不忘记昨天淋雨的事。
“淋一点雨而已,哪那么娇气。”方鉴明去张罗早饭。
方海市觉得肩膀恢复得差不多了,趁着早饭前就去练习弓箭,尝试几次肩膀吃痛无法拉满弓。方鉴明走过来,和海市同握一把弓,引至满月。海市看着突然过来的方鉴明发呆,“师父,你怎么来了?饭好了?”只听方鉴明轻声道“看靶心。”
“哦,师父。”方海市把脸贴到方鉴明下巴上,故意说“这样看准靶心虽然有点难,但心中挂着师父,就能射的准。”海市手一松,箭矢正中靶心,箭羽滑落一片,飘在两人之间。海市开心的把羽毛一吹,露出顽皮的神色。
方鉴明一时失神,脸色微变。“小心伤口,”说完就走开了。
“师父,别走啊,你也需要练练……箭……”海市偷笑,这比我还能撩,关键是撩而不自知。方海市继续练习,约摸着有早饭吃的时候,才收了东西过去。
看着早饭桌上备好的补药,方海市吃饭的积极性又都降低了。还未吃完早饭,哨子哥就过来汇报事情,等到海市喝完药,师父喂了一颗糖以后。便跟着哨子进宫去了,这一路上。哨子看着方海市欲言又止,海市有些奇怪的问“哨子哥,你怎么了?”
“大家都搬到昭明宫了,小公子什么时候搬,公爷怎么说的?”
“我哪知道师父怎么想?”
“就是陛下有的时候找公爷找不到,就会问公爷呢?我们就只好回,去左卫了。”哨子小心的说。方海市笑道“师父就是去左卫了,回的一点问题都没有。陈中郎,你已经具备了代理指挥使的才能与气度。”
“小公子莫要寻我开心,你这如今也是中郎将了,见着陛下的时候注意说话的分寸。”方海市见着哨子和师父一样的啰嗦,真是得了师父的真传。
帝旭传召方海市进殿,听内侍说着方海市已经到了宫殿门口,便很开心,这小子青出于蓝,不输方鉴明的劲头真好。看着一袭红衣殿下行礼的方海市,帝旭眼神突然一怔,紫簪大婚的时候也是穿的这个颜色。当即情绪微变“方海市,如今还好当刺客吗?”
“陛下,想让臣当刺客,臣就能当刺客。如今珠害已出,东南沿海渔民能够安居乐业,臣还是要代他们谢陛下,陛下文治武功堪比□□,臣与陛下相比,如同萤火之光,不敢造次。”方海市恭恭敬敬的答道。
帝旭看着方海市巧舌如簧,这点倒是和方鉴明不同,是个惯会说好话的人“看不出来啊,小方大人倒是比你师父强些。说到你师父,朕真有一事想要你去劝说一二,朕要给你师父跟鞠典衣赐婚,他们二人自小一块长大,其实早就有婚约。只是这几年分离聚散,到现在都没个结果。你师父太糊涂了,整日忙于公事,这婚事到现在如何操办,都没个说法。”
“师父的婚事,我们那里插得上话,陛下高看我了。”
“也是,此事还就怪你师父糊涂,不过七七确实是个佳妇,如果他能主持中馈,霁风馆的日子会好过很多。”帝旭不管不顾的只管唠叨。
“师父能有人照顾,自然是好的。”方海市应付着帝旭。
“朕与你想到一块去了。”帝旭继续自说自话。
方海市忍无可忍“陛下,臣有一事要禀其实臣还是想晚上来,带着剑来。陛下可应允吗?”帝旭看着一秒变脸快要炸毛的方海市,不知道是那句话惹着这位祖宗了。让身边随侍之人包括穆德庆都退下。“方海市,你这是又想要刺杀朕?”
“陛下,本来正式的来见你第一天,臣不该想着拿剑和你沟通。你说你这人,雄才大略,文武全才,知人善用,纳谏如流,这些应是用在国家大事上的吧!
你这一天天的没事做什么媒婆,以前你以为淑荣妃和汤乾自有什么不一样的关系,其实淑荣妃对他不过是兄弟朋友一般。然后你看我救了淑荣妃,就觉得我们有什么不一样的关系。说不定还很生气的想过把淑荣妃许给我是不是?你说你看人什么时候准过。
师父又不是傻子,他想要娶谁不想要娶谁他自己不知道啊,非得要你还玩赐婚,我就说你没事能不能瞎折腾,你让师父消停几天,养养伤行不行?”
“你是说你不喜欢淑荣妃?”帝旭这脑子从不正常思考。
“我脑袋又没病。”方海市呛呛。
“你师父不喜欢鞠七七?”帝旭终于听对一句了。“那他喜欢谁,朕就可以赐婚给他啊。”
“陛下,我发现真的无法和你沟通,你怎么那么喜欢赐婚。你让人家自己决定自己的事不行吗?”
“那你喜欢谁,朕也可以给你赐婚!”
“陛下,你知道吗?我现在真的很想很想杀了你。”方海市快要暴走了。
“那你动手啊,我也很想被你杀。”帝旭兴奋的看着方海市。
“啊啊啊啊”方海市抓狂的往殿外走去,帝旭却坐在大殿之上哈哈大笑,这方海市真是有趣,心情大好。
帝旭决定出去转上一转,这偌大的宫殿去哪里呢?方鉴明,对,就去昭明宫。
“陛下,你忘了,这个时辰青海公应该在左卫。”穆德庆提醒道。
“朕倒是忘了,鉴明这都搬进宫了,也是天天见不着人。”帝旭唠唠叨叨念叨个没完。正好碰到在走廊抓兔子的柘榴,只是这兔子竟然和缇兰的那只一模一样。“你怎么抱着愈安宫的兔子?”
“这是奴婢的兔子,它叫小白。”柘榴担心兔子的安危解释道。帝旭反而不计较的笑了,原来方海市还给别人送了兔子,这个叫柘榴的姑娘?看着柘榴行礼退下,他继续问着穆德庆朝堂的事情,修杨柳堤的折子,去见了上折子的御史,惹了一肚子气,见了个为自己挣名声的家伙。这些命官大臣,日日专营,办法想尽,只想着好处,弄巧成拙的东西。
帝旭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南宫,看着干净整洁的宫殿,实在简单雅致,和冷宫搭不上边。也没有让人传话预备,倒是和穆德庆两人进了房间,就见着缇兰未着任何装饰一身素衣伏在案上忙着什么?
“你这是做什么呢?”帝旭伸手拿过桌子上摆放着的已经刻好的龙尾神。“这是挂坠上的神像?”
“是的,陛下,龙尾神是保佑注辇的天神,雷州之外少有人信这个。臣妾刻他只是想讨个好意头。希望龙尾神能够护佑平安。”缇兰连忙跪下行礼解释。
帝旭才想起,缇兰身上的挂坠上次自己拿走放在紫簪房间里了。帝旭觉得这些神鬼之事不过是虚妄之谈,它怎么没有护佑紫簪的平安,冷笑出声“护佑平安,你人在这深宫之中,自由朕来护佑你的平安,那你刻这个,你又想要护佑谁的平安?是黄泉营的汤乾自还是霁风馆的方海市?”
尽管缇兰一再否认,帝旭看着缇兰急着撇清关系更加觉得不快。缇兰担忧帝旭迁怒他人,唯有继续解释“缇兰的生母出身卑微,经常教育缇兰,要看得清自己,区区此身,早就风雨飘摇,哪里有护佑他人的能力?缇兰只为自己而已。”
缇兰的言语轻而易举把帝旭的思绪带回儿时,那时自己便和缇兰一般,由于母妃出身问题,被歧视、被轻慢的过往,母妃也总是叮嘱自己遇事要处处忍让,可这世上的事情原是要忍让的?
“紫簪跟你就完全不一样,她总是想着要守住身边的人,紫簪曾经为了出征的战士,雕刻柏溪来求他们平安。那你便效仿他,为三大营刚刚征召的三万新兵一人雕一个龙尾神吧!”帝旭看着被故意为难的缇兰一口应下遵旨,倔强的跪在身前。冷笑出声“一个人的心里若是当真有谁,是不能只求自己的,你会因为他笑而笑,你会因为他流泪而流泪,你知道终有一日你们会分开,所以便暗自祈求,希望可以活得久一些,可当他真的走了,你会恨,恨自己活的太久了。那日你说只要朕高兴,让你学紫簪你也愿意,朕告诉你,朕永远都不可能高兴。”
缇兰就一直跪在那里,阿姐很好,陛下也真的很好,除了活的太久了而已。自己呢,活着是为了什么呢?看着帝旭差人送来的一箱又一箱的木头,仿佛看见了念想。笑了,自己也很好,那就谢龙尾神保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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