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青海公求见。”穆德庆禀报。
帝旭不上朝的时候,这一天又是呆在紫簪房内的一天,说不完的美好回忆。
不知是帝旭疯癫,还是常人眼拙看不穿,这样的日子帝旭自己觉得挺好。
听着方鉴明求见,帝旭立马正常了不少了,从内殿出来,说道“鉴明是来看朕的?你这搬到宫里来,终于有时间来陪朕好好说说话了。”
“臣今日过来是想和陛下回禀陈赫然那边已经三番上书,吐火陆与尼华罗突然联纵。臣恐怕西南不稳,臣准备让流觞旧部在西南秘密集结待命,以防万一。”方鉴明恭敬的禀着国事。
“这事你看着办就成,还是你的婚事。七七待你不薄,难道你想让整个天启城和皇宫的人都看他的笑话吗?”帝旭继续瞎操心,而且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臣无意成婚,也不要再提,以免误了鞠典衣的终身。”
“朕已经让方海市再劝劝你了,结果他不但不听令,竟然敢忤逆朕。”帝旭佯怒。
“那陛下不是还给了更多的赏赐了吗?这会和我讨什么由头。”
“朕那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不和他计较,要不然……”
“陛下确定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吗?紫簪阿姐知道会怎么想,你这个惯会撒谎的?”
“方鉴明——”
“陛下,想好了再说。”方鉴明越说声音也越低沉“谢陛下给的成全,东西既然是海市要的,我就都代她收下了。陛下答应海市的应该还有,麻烦以后统统直接交给我处理。
婚约的事,臣意已决,绝无转圜。臣忙着国事日夜脱不了身,海市要去黄泉关历练,一时不会回都中了。”
“鉴明,你年少时就是这样,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你再也不是那个心中空无一物的方鉴明了。”帝旭竟然有些兴奋的说。
“陛下,臣逾矩。请陛下责罚,但臣说的不会变。臣不是娇宠之人,钻营之辈,既蒙圣恩,自然要为朝廷办些实事。海市亦是如此。”
“黄泉关,去黄泉关不是小事,你当真舍得!”帝旭也有些担心方海市,那可是黄泉关。
“臣觉得对国家尽力,对陛下尽忠,虽然在都中也可以得到锻炼,但终究比不上到北面去,黄泉关是大徵的要地,只有到那儿,才能直面鹄库的强敌。况且南部有异动,鹄库难保不会也想要分一杯羹。”方鉴明突然为自己找到了完美的理由。
“鉴明,我们之间不需要用柏溪来维持。你不想过日升日落周而复始的寻常日子吗?”帝旭决定以情动人,确实有望达成心愿。
“解了他,你的期盼才能成真。而不是把她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日晚菱歌唱,风烟满夕阳。一定会有那么一天的。”方鉴明起身告辞。
帝旭看着方鉴明离开的背影,不说解,也不说不解,倒是人变回来了不少。
紫簪,你说鉴明什么时候才能帮我解了柏溪。那样我就能去见你了?你说我聪明吗?
你一定说,我的阿旭最聪明了……阿旭当然是最聪明的,看什么不准啊?什么能逃得过我的眼睛呢?
只是你要等等我,别走的那么快,我怕追不上你了……
“穆德庆,拟旨。封方海市为黄泉营参军,九月初跟随新兵营赴黄泉关。”有了圣旨,方海市的日子应该能好过点吧,那个地方冰天雪地的,可别冻死了……
方鉴明想着这个带头造谣生事的陛下,好歹总是把话说清楚了。
鞠典衣那边如果还有这样的心思,只怕害人害己,于是直接去了凌锦司,屏退所有的宫人。
“鞠典衣,我有话要对你说。”方鉴明语气强硬。
“公爷”鞠典衣低身行礼。
“父亲既然已经去了,我说过,你不再是我的家臣,我们只是暗卫营的同僚。这声公爷倒是不必。”方鉴明急于划清界限。
“那,今日你来凌锦司,是为了公事?”
“鞠典衣知道,鉴明承袭了爵位,所以你我之间的旧事被重提了。今日来此,我是想说清楚,自从慈亲去后。我曾经立誓不藏私,不成家,以身奉国,立功自效。我们父母那一辈虽有前约,但你我之间本无约定,希望你不要自误。”方鉴明句句决断了然。
“原来青海公到此,只是为了和七七说这些。”
方鉴明看着鞠七七伤心的模样,一丝不忍,毕竟流觞旧人,劝道“典衣,不要误了自己。”
“青海公放心,七七都懂,七七从来别无他意。”
“那是我叨扰了,我有公事在身,先告辞。”
鞠七七从没想过方鉴明会如此决绝,说出这样伤人的话,甚至连给自己叫声兄长,留个转圜余地的机会都没有,他就那样连一个回头都不肯给。
鞠七七望着方鉴明远去的背影,失望透顶,悲痛欲绝。吩咐柘榴取来火盆,剪碎早就绣好很多年的嫁衣,直接丢进火盆,付之一炬。
深情错付,红颜难归。谁之过?
方卓英在值岗的时候就听说陛下下了旨,一溜烟的跑回霁风馆,推开门。“海市,海市,我听他们说你要去黄泉营戍边?”
“是啊,哥的消息真快。我在收拾东西呢,这两天就搬到新兵营去,方便操练。”海市一边收拾一边和卓英聊着天。
“你若不愿意去,可以请求师父,让陛下收回成命。黄泉关那么远,别说是你了,我都不愿意去。你到底怎么了,你是怕陛下会为难师父,不会的,就陛下和师父的交情。陛下是不会为难你的,要不然他也不会选你,让你来参加科举了。”卓英看着要离开的海市急的直转圈。
“哥,是我自己要去的,真的。”海市正色道。
“那你为什么不高兴”
“我很高兴,只是就算我的心是石头做的,我也会不舍得你们啊。但是呢,好男儿志在四方,我日后是要成大事的。如果只在都中这么不经事,自然是不行的。日后,哥要是想我了,都可以写信给我。
只是我走以后呢,这馆中无人照料,师父跟前也少了人侍奉,你要勤勉不可懈怠,还有上次要害我的那个人,哥你可要把他看牢了,别再给师父添了麻烦。你自己的事也要上上心,多去宫里走动。”方海市对着哥哥碎碎念,不知道这一别何时才能再见。
方卓英感觉海市还是没说实话,转道回了昭明宫,砰砰砰的拍上师父的门。
“膳食茶点不用送。”方鉴明一人屋中静坐,思索着以后的事情,并不想要打扰。
“是我,卓英”方卓英推门进来行礼。
“师父,海市独自一人要去黄泉关了,此事你可知情?”
“知情,陛下封他为黄泉营参军,如果他在黄泉营拿到一份军功,回来受拔擢,在都中会有自己的府邸。”
“倘若真如你所说这般,那这个家也就不成家了,我方才在旧馆,看着海市在一个人收拾行礼,想想我都要落泪。海市怎么忍住的?
师父你难道就不想把他留在都中,就在我们身边。
海市毕竟是女孩子,出门在外,万一生病了受伤了怎么办,谁照顾她啊?
师父,你若真放她走了,一定会后悔的!”
方卓英在为海市打抱不平,向师父追问着,想要个答案。
“她会回来的。”方鉴明肯定的说。“出去吧。”
其实方鉴明自己也没有答案,如今既能远离宫中,又能让海市如愿,只能如此安排。海市真的会回来吗?方鉴明自己也不是很确定,他如今想要的太多了,如此真的能两全吗?方鉴明也在问着自己,是不是太贪心了。
卓英看着不肯说实话的两人,实在没什么办法,便又去了凌锦司的房顶上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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