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海搓了搓手,嘿嘿笑道“小宁道长是不是不好意思啊?放心吧,这种事情,习惯成自然,多来几次就好了。”
“我是觉得……”宁长生抬眼看向他,慢条斯理地说道“这种事没必要花钱吧。”
随即,他朝孙大海点了点头,出门离去。
看着宁长生笔直的背影,孙大海摇摇头,嘟囔了一句“不是都说年轻小伙屁股能烙大饼吗?小宁道长难道连这点钱都省?”
说完之后,孙大海立马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他皱着眉头想了想,好像凭着小宁道长那张脸……让桃腮楼的姑娘们哪怕是倒贴钱,都有人愿意吧?
这样想来,倒也的确是没必要花钱。
孙大海挠了挠头,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半晌才咒骂一句。
“他娘的!”
也不知道他在气什么。
“在骂谁娘呢?”
一道冷冽的声音从静室传出,孙捕头瞬间呆滞。
然后,他就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我、我、我在骂我娘呢,她今晚没给我留碗饭……”孙大海挤出个僵硬的笑容,干巴巴道。
“哦?”叶明眉挑眉,“那你还真是个大孝子呢……”
……
星月朗朗,深秋的晚风吹拂在身上,带起丝丝凉意。
清风镇距离清风观所在的棋墩山并不远,也就短短数里的路程,宁长生走路速度不快,但也花不了多长时间。
此时已是深夜,沿途虽是宽敞的官道驿路,但也瞧不见丝毫人影。
大奉王朝并不推行宵禁,但罕有人敢在晚上出城闲逛,毕竟这是一个邪物横行的世界,除非有十分紧急的事情,正常人都不会出城走夜路。
当然,练气士除外。
宁长生一边走在路上,一边回顾今天的所见所闻。
只是去做一场超度法事都能遇到一只厉鬼,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而且似乎张老爷子的死并不是偶然,是那厉鬼有意为之。
可惜,那厉鬼已经死在自己的剑下,否则说不定还能问出点什么来。
现在就只能寄希望于张婉能不能吐露什么有用的消息了。
将张婉的事情暂且搁置在脑后,宁长生想起了另一件事。
短短三天时间,就出现了三桩邪祟事件,这在以前的清风镇是完全没有发生过的。
他甚至觉得,这三桩事件背后似乎都有一种藕断丝连的联系,隐隐牵连着一个惊天阴谋……
不过,这都和他没关系。
他只是一个喜欢钱的小道士罢了,哪怕天塌下来了,也有高个子盯着。
自己的宗旨,从始至终都只有两个。
活着。
和小师妹一起活着。
走着走着,宁长生察觉到有些不对。
他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腥臭味。
妖魔鬼怪四类邪物,这其中,妖气腥臭,凡人若是闻久了会头晕目眩;魔气刺鼻,吸多了会让凡人心生暴戾,性情乖僻;鬼气阴森,置身其中会有阴寒之感,身体僵硬。
之前叶明眉在孙府遭到孙怀的偷袭,那团黑雾便是鬼气的一种。
怪物是天底下各种灵精怪的统称,千奇百怪,其实并不能将其划做同一类,无法通过气息辨别。
可以说,邪物最鲜明的特征就是气息,也是练气士判断其类别的重要依据。
且绝大多数的邪物都无法隐藏自己的气息,很容易一眼就被认出来,所以鲜有邪物敢隐匿在人类的聚居地,一般都是在外面活动。
否则若是世间邪物可以随意混入城池,那对人类来说无疑是一场灾难。
嗅着鼻尖的气息,宁长生可以断定这是妖气。
而且随着他的前进,这股味道还在越来越浓。
不仅如此,周围的环境也异常安静。
此刻哪怕是深秋,也应该有蝈蝈、蟋蟀的虫鸣才对,官道两旁都是山野丛林,最不济也能听到那些夜莺啼叫。
这说明周围很大概率有妖物存在。
而且实力不低。
出于谨慎,出于心底一直坚守的两个宗旨,宁长生并不打算多生事端,加快脚步想要赶紧回到清风观。
但越是躲什么,就越是来什么。
往前没走出几步,脚下官道石块翻涌,两条拇指粗细树根忽然从地下钻出,死死缚在他腿上。
树根之上,还生有无数木刺,明明只是木刺,却给人一种寒气森森之感,在树根缠上宁长生双腿后,就要往肉里扎去。
宁长生飞快后撤,只是微微用力一挣,分别缠在他腿上的两条树根就瞬间断成几节掉在地上,而他本人则退出数丈后站定。
低头看去,青色裤腿上已经出现了大大小小的破洞,且被腐蚀得发黑了。
这木刺竟然有毒!
借着月色,他双眼亮起一抹微光仔细扫视四周,这才发现前方官道上都潜藏着大量的树根,将去路牢牢封锁。
不只是官道,两边的丛林中也密密麻麻缠满了这种树根,上面的木刺寒气森森,有的还带着一抹血色。
十数具或干瘪或饱满的动物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林间,看样子都是被这些树根缠绕杀死,仍有几条树根在新鲜尸体上不停蠕动,似是在吞噬血肉。
除了来路,皆被封堵。
哪里来的妖怪,这又是要做什么?
宁长生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怪事,他小心翼翼的退后几步,希冀能找到别的道路。
这时,一道黑色人影从官道一旁的密林中显出身形,嘴中还发出一声惊疑。
“你这小道士是怎么挣脱我束缚的?”
听到响动,宁长生侧头看去,就见一名身材魁梧、长发披肩而杂乱如野草的高大男子出现在前方管道上。
最令宁长生意外的是,这名男子的皮肤赫然是暗棕色,上面布满歪歪扭扭的裂缝,宛如树皮。
随着这道人影的出现,周遭的妖气更加浓郁,四处荡漾,腥臭无比。
显然眼前之人,就是散发出妖气的正主。
宁长生凝视着他,没有出声。
场面一度有些安静。
“小道士,问你话呢!”见宁长生不吭声,高大男子又开口问道。
他的声音十分干哑,如两块树皮磨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