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微凉,行人寥寥。
“你考得如何?”苏凉问出口,便觉得这是废话,模仿宁靖的语气,自问自答,“要放榜才知道。”
“不是说不再去找端木澈吗?”宁靖看了苏凉一眼。
苏凉神色一正,“你听我解释。”
说完来龙去脉,她问宁靖,“你觉得我应该给端木澈医治吗?”
宁靖神色淡淡,“他再出言不逊,恢复原状,自生自灭。”
苏凉莞尔,“我也是这样想的!”
她知道宁靖从来都是讲道理的,得知事情原委后不会拦着她为端木澈医治。
不只是因为端木澈救过原主。要查清真相,为苏家人报仇,也需要端木澈活着。
单说端木澈怀疑苏凉是细作这件事,算不上错,更不能说是蠢,从他的身份立场来说,是正常的。
但端木澈生了疑心之后对苏凉那莫名其妙的态度,不得不说他性格上有些优柔寡断。
既然怀疑,何必要等到武举决赛再揭穿?
有疑虑就要早点查证清楚,免得夜长梦多,节外生枝。
因此,苏凉只能说,端木澈脑子谨慎过头,行动上却谨慎不足。
想得多,但出手不够果断。
若苏凉真是细作,察觉端木澈起疑心,让他“早点病死”都有可能。
相对而言,蔺屾爽快很多。
“易容术学会了?”宁靖问。
苏凉点头,“大致上会了,还得再练练!我在你脸上试试?”
话落自己意识到问题,“你得露出真容才行。”
宁靖淡淡地回了一个字,“不。”
苏凉……
“算了,我在自己脸上试。”苏凉说。
……
回到家,两人一同进厨房。
宁靖在杀鱼,偶尔往灶膛添柴。
苏凉不禁感叹一句,“这才是搭伙过日子。”
一条鱼被苏凉做成了松鼠鱼,另外一条在盆里养着,明日再吃。
条件有限,做出来的色泽差了很多,但鱼很鲜,味道不错。
两个人吃饭,另外炒了个素菜,做了个汤,就得了。
是夜,苏凉对着铜镜给自己易容。
做好之后出门,见宁靖房中还点着灯,就叫他出来一下。
等了一会儿,宁靖才打开房门。
他考完试回来就沐浴过一次,因为晚上杀了鱼,刚刚又洗了一次澡,头发还没干,披在脑后。看到苏凉,那双清冷澄澈的眸子闪了闪。
易容后的苏凉仍是女子样貌,但五官变了,看起来舒展大方,英气十足。
“如何?”苏凉问。
宁靖反问,“这是,你,原本的容貌?”
苏凉微笑,“又被你猜到了。”
宁靖微微点头,给出评价,“好看。”
苏凉噗嗤一声笑了,拱手作揖,“多谢大神的肯定!”
“你原来叫什么名字?”宁靖问。
苏凉摇摇头,“不告诉你。”
她知道“宁靖”的真名却不知他真容。
宁靖看到了“苏凉”的真容,苏凉决定名字就不告诉他了。
如此才公平。
宁靖仿佛看出苏凉在想什么,神色淡淡,“算了。”
……
翌日,朋友们都来了家里。
邢玉笙去接林雪晴,林舒志也跟着来了。
秦玉瑾直接把秦老爷子给带来了。
天气好,老爷子见孙女要出门,一听是去宁靖和苏凉家,就说想来看看。
万卉和陆禹带着正儿来,见这么多人,家里连个厨娘都没有,就让她的丫鬟到酒楼去吩咐,正午送一桌菜来。
苏凉也没跟他们客气,只说让大家随意。
秦老爷子和林舒志坐在花园湖边钓鱼,邢玉笙在旁边陪着,不时扭头去看亭子里的林雪晴。
“你们年轻人一起玩儿去吧,我会看着秦老。”林舒志看出未来女婿坐不住,就开口说。
秦老爷子乐呵呵地拍了一下外孙,“去吧!”
邢玉笙这才起身找林雪晴去了。
林舒志和秦老爷子聊着聊着,秦老爷子突然问,“你家老二,快回来了吧?”
林舒志微笑点头,“快了,也就这三五日。”
“那孩子很不错。”秦老爷子笑着说。
林舒志瞬间领会到了秦老爷子的意思。
他家俩儿子,秦老爷子如此精明的人,要只为了夸人,不会只夸林博竣。
如今专门提起林博竣,林舒志觉得应是秦家人也有意结亲的意思。
作为秦玉瑾的祖父,秦老爷子没有把话挑明,林舒志接收到暗示,想着等林博竣回来,就遣媒人上门提亲去。
虽然两家门第悬殊,但林舒志并不觉得自己儿子低人一等。
先前以为成不了,是林雪晴发现秦玉瑾心仪年锦成,但如今不同了。
前日秦玉瑾和林雪晴去护国寺还愿,林雪晴回家开心地说,这回秦玉瑾在菩萨面前先提了林博竣。
万卉想让苏凉指点一下陆禹的武功,宁靖抱着正儿,坐在旁边看他们切磋。
“姑姑加油呀!”
万卉表示,她家相公肯定要伤心了。
陆禹输了。
苏凉敏锐地指出他招式存在的问题,隔了没多久,两人接着打。
之后又给陆禹演示了一下那些练武器具是怎么用的。
万卉说,她也要在家里弄个演武场。
饭菜是酒楼送来的,万卉苏凉秦玉瑾和林雪晴又下厨各做了一道菜。
苏凉把昨日从五皇子府带回来的那条鱼给做成了红烧鱼。
秦老爷子夸林雪晴,林舒志夸秦玉瑾。
苏凉觉得,等林博竣回来,他跟秦玉瑾的好事就会提上日程了。
午后客人陆续离开,苏凉也该去给端木澈施针了。
“我去。”宁靖说。
苏凉摇头,“不行。不是因为端木澈,是蔺屾,他擅长易容,也知道人皮面具,我怕他看出你的脸是假的。”
“他要离我很近,摸到边缘,才可能发现。”宁靖说。
苏凉想想也是。那天蔺屾专门跟她交手,靠近她确认易容的事,但没能确认她是否戴着人皮面具,才会再来。
后面也是苏凉自己揉搓耳后和下颌来证明没有异常。
话说苏凉跟宁靖一起生活半年多,迄今也没发现他的面具有破绽。
想到这里,苏凉把药箱给宁靖,跟他讲了给端木澈针灸的方子。
“那你去吧。”苏凉说。
……
时间到了,端木澈看向窗外。
黄伯笑着说,“苏姑娘应该很快就到了。才三日,主子身体就有好转,别想那么多了。”
话音刚落,侍卫带着宁靖出现在他们视线中。
后面没人了。
“宁公子,苏姑娘没来吗?”黄伯问。
“我替她。”宁靖说。
黄伯意外于宁靖竟然也会医术,看向端木澈,就见他沉了脸。
黄伯察觉气氛不对,先请宁靖进门,就匆匆去找蔺屾了。
“什么?苏小凉没来?宁靖替她来的?”蔺屾很意外。
他过来,就见端木澈和宁靖都静静坐着,跟两尊雕塑一般。
“宁公子,在下蔺屾。”蔺屾客气地打招呼,“苏小凉可是身体不适?”
宁靖摇头,“她不得空。”
端木澈冷哼,“好大的架子!”
宁靖面色平静,起身就走,“五皇子不愿治,我们自会尊重。”
蔺屾连忙拉住宁靖,“他没有这个意思!别误会!”
宁靖驻足,就听蔺屾冲端木澈说,“别忘了你答应我什么!”
端木忱沉着脸不言语。
宁靖施针后离开,蔺屾送他出去,才问起,他的医术是不是苏凉教的。
“不要那样叫她。”宁靖说。
蔺屾愣了一下,意识到宁靖说的是那个“小”字,他笑笑,“她并不介意。”
“外人会误会。”宁靖说。
蔺屾似笑非笑,“如果宁公子没打算娶她,又偏要跟她住在一起,就不怕外人误会吗?”
宁靖面色平静,“是她非要跟我住在一起。”
蔺屾……
……
宁靖回到家,苏凉在房中看书,听到动静也没出来,隔着门问他跟端木澈是否起了冲突。
宁靖说没有。
“蔺屾认为我不娶你,跟你住在一起,外人会误会。你怎么看?”宁靖问。
苏凉头都没抬,“你就说是我非要跟你一起住的。谁说我一定要嫁人了?你以后一定会娶妻吗?”
宁靖摇头,“没这个打算。”
就听苏凉叹气,“想再找一个不用隐藏自己的秘密,过得自在些的伙伴不容易,我又不想自己烧火。就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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