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付志学望着老者离开的背影,站在门口哀叹一声。
“连他都没有办法,我还能找谁?”
今天请来的这位可不简单。
裘同和,在江陵市的上流圈子里,一致推崇的整个江陵市,甚至全省里,资历最高、医术最好的老神医。
要不是年纪太大,到了告老还乡的时候,人家还在负责省城一号人物的医疗健保工作呢,平常人也见一面都难。
“付行长。”
容霜和容兴安站在他的面前,笑容恭谦。
“你们来啦。”
付志学收起心中的愁绪,背着双手不咸不淡的说。
容霜带着讨好的笑容说“付行长,先前我跟您说过,搜罗到一样好东西,或许您的夫人会喜欢。”
“哦?”
付志学思索了片刻,“就是你说的那个,什么来着?”
容兴安不满地偷偷瞥了他一眼。
合着我们姐弟俩东奔西走,费尽心思,您是一点儿也没往心里去呀!
容霜连忙捧起精致的礼盒。
“我托人打听到,双河镇的深山中,有一棵奇怪的覆盆子树,高约两层楼,春来早发枝,秋来晚落叶。附近的百姓称之为‘树莓王’,它结的果实又大又甜,还有强身健体之功效。”
“我费了不少周折,讨来一些树莓王的果子。”
付志学笑呵呵地说“有那么神吗?”
“您一看便知。”
容霜信心十足。
付志学见她如此,不由提起了好奇之心。
“那好,你们进来吧。”
他招招手,示意两人跟上。
容霜给容兴安打了个眼色,两人谨小慎微地跟在身后,踏入别墅大门。
古典中透出典雅和大气的客厅中。
容霜把礼盒放在付志学面前的沙发上,然后动作轻缓的打开。
一颗颗红中透紫,散发着甜美气息的果实犹如倒扣的海碗,静悄悄躺在金色的绸布上。
“这是……”
付志学平日里山珍海味,什么没吃,什么没见识过。
但是看到盒子里的东西,依旧觉得不可思议。
他拿起一颗,仔细打量。
“这真的是树莓?”
“您尝一颗不就知道了。”
容霜抿嘴笑道。
付志学迟疑了下,慢慢把手里的果实塞进嘴里。
“唔~~~”
他眼眸一亮,大口咀嚼起来。
容霜得意的笑了。
她就知道,没有任何人能抵抗它的魅力。
“真是涨见识了,没想到世间还有这样好吃的树莓。真不愧是树莓王,老百姓没叫错!”
付志学很快就吃完了一颗,还有种想伸手再来一颗的冲动。
他想起卧病在床的老婆,忙道“你们稍坐片刻,我拿给婉慧试一下。”
“好,您去吧。”
容霜礼貌地点点头。
等付志学端着礼盒离开后,容兴安小声道“姐,能行吗?”
“行不行的,听天由命吧。”
容霜也只有五成的把握。
都知道付行长的夫人茶饭不思,日渐消瘦。但到底得的什么病,有什么饮食禁忌谁也不知道。
两人这一坐,就是二十多分钟。
容兴安越来越坐不住了。
好歹他们也是客人,就这么被晾在客厅里。
行不行的,倒是给句话呀!
连容霜也有点沉不住气了,不断往楼梯口的方向张望。
“哈哈哈。”
没多久,一阵畅快的笑声从楼上传来。
容霜立马露出喜色。
八成是妥了!
付志学这段时间,从来没这么高兴过。
他和老婆邵婉慧相识于微末之间。
从他还在粮站当会计的时候,两人就相互扶持着,一路磕磕绊绊的走过了三十多年。
本以为自己如今功成名就,能让糟糠之妻过上两年好日子。
没想到从去年年底开始,邵婉慧不知道得了什么怪病,身体一天比一天差。
跑了无数家医院,中医西医都看过,愣是查不出病因!
最近邵婉慧已经吃不下什么东西了,全靠营养液吊命,整个人形销骨立,让他看着着急又心疼。
“容霜丫头!”
付志学大笑着走来。
“你那树莓哪里买的?”
容霜站起来“托了些关系弄到的。它本身不值什么钱,但是附近的老百姓把它当包治百病的神物,一旦有成熟的果子马上就被摘回家了,寻常人基本上见不到。”
“它就是包治百病呀!”
付志学兴奋地说“神了!真的神了!我老婆什么都吃不下,唯独你的树莓,她一颗接一颗,吃起来没够呀!”
“夫人喜欢就好。”
容霜腼腆地笑了笑,并没有立刻邀功。
“姐……”
容兴安想起陆小川的叮嘱,不知道该不该提醒一下。
容霜马上给他打了个眼色。
“付行长,树莓王的果子虽然好吃,但覆盆子毕竟是一味药材,多食不益。”
“哦,我知道了。”
付志学应了声,想着回头把剩下的果子放进冰箱里,留着给老婆慢慢吃。
“呃……”
一见姐弟俩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付志学哪儿还能不知其意。
“容霜丫头,最近你们容氏集团的财务状况不太乐观是吧。”
“付行长,没那么夸张。我们集团只不过是遭受了大流行病的冲击,现金流有点紧缩而已。只要缓过来,马上就能恢复正增长。”
容霜语速极快地说“再者,容氏集团还有大量的优质资产可以抵押。”
“我知道了。”
付志学点点头,“这样吧,周一你带着资料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不是我硬要卡你们的贷款。
农商行是国有银行,它本质上就是为江陵市的工商界服务的,谁不希望江陵市兴旺发达,百业兴旺呢?
可最近的政策问题你们也知道,上头划下线来,我能有什么办法?”
容兴安不由地着急。
你这说了相当于没说呀!
贷款你到底批不批?
容霜却心中了然,“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银行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也有困难的时候。”
“对呀!”
付志学一副遇到知己的模样,“容霜丫头你能理解就行,我和你爸是老相识了,但凡能帮上手的地方,我怎么会袖手旁观。”
“谢谢付叔叔。”
容霜打蛇随棍上,亲切地称呼道。
“你们先回去吧,把心放肚子里,咱们周一见。”
付志学又叮嘱了句“那个树莓王的果子,你再想想办法搞一点,多少钱都行,我花大价钱买。”
“好,我一定给您办到。”
容霜点点头,满意地带着容兴安从别墅里出来。
“姐,事情办妥帖了?”
容兴安只是不太懂成年人之间的虚与委蛇,但他又不傻,也看出了付志学的态度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不出差错的话,已经妥了。”
容霜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就这么简单?”
容兴安有些不敢相信。
“简单?”
容霜白了他一眼。
“你也看到了,付行长家里缺什么?”
她不待对方回答,就飞快地说“人家什么都不缺。官面上的事情,我们也插不上手。况且付志学本身在江陵的根基就相当深厚,不是一般人能递上话的。”
“等着资金救急的企业那么多,给谁不给谁,不就是他一句话的事?”
容兴安不悦地说“那不是公权私用吗?”
“……”
容霜忍不住摇头叹气“我真的是对牛弹琴。走吧,回家,跟爸妈报告这个好消息。”
晚上八点。
容家的豪宅里召开了盛大的家宴。
鲍参翅肚,山珍海味流水般端了上来。
“哈哈哈,我家霜儿真是有本事呀,贷款这么快就办下来了。”
容老爷子精神矍铄,红光满面。
“这可真解了咱们的燃眉之急呀。”
容霜的母亲欣慰的说道。
她和丈夫奋斗了大半辈子,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才把当初路边的小吃摊发展成这般规模。
要是容氏集团倒了,两人一生的心血也就付之东流。
“妈,还不敢说板上钉钉,不过起码有成把握。”
容霜矜持有度,慢条斯理剥开盘中的蟹壳,露出黄橙橙的蟹黄。
容老爷子笑道“我这女儿向来办事谨慎,她说有成把握,那就是肯定没问题。”
看到容兴安只顾着吃喝,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他冷着脸呵斥道“兴安,你跟你姐学着点!”
“知道啦。”
容兴安满不在乎。
“你……”
容老爷子大怒。
这个不成器的畜生!
“爸,你少说两句吧。”
容霜劝了一句,突然电话响了起来。
“付行长?”
她皱起了眉头。
这个时间点,付志学给自己打电话干什么?
“我出去接个电话。”
容霜站起来用餐巾擦了擦手,快步走出餐厅。
容老爷子脸上浮现出担忧的神色。
霜儿这丫头一向稳健,是谁打来的电话呢?
“喂,付叔叔,您找我?”
楼梯的拐角,容霜接通电话后,仔细听着那边的动静。
背景音比较杂乱,好像有刺耳的鸣笛声响个不停。
是……
救护车?
一下子,容霜慌了。
“容霜,你今天带过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付志学的语气犹如寒冬腊月凛冽的寒风,让她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
“付叔叔,出什么事了?”
容霜心虚地小声问。
“我老婆七点多开始呕吐发烧,现在昏迷不醒,命在旦夕!”
“她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要你们全家陪葬!”
付志学的怒火像火山一样爆发。
嘟嘟嘟~
听到话筒里传来的盲音,容霜好像霎时间被抽空了所有力气。
啪嗒。
手机直直的摔落在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