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双肩早已提不动，但是我却依旧麻木地刺向一个个黑衣人的胸口。
我不知道这一批黑衣人是谁派来的，但是我知道，敢来到风府闹事的，一定不是简单的人物，这次真的要闹个不死不休了。
我看着抱着宣小姐的少爷，看着不远处拼命战斗的小瑶，风府的侍卫，以及那个红衣飘然，美丽得不可方物的华的时候，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我鼓足力气刺向一个个黑衣人，他们人数不少，甚至可以说对我的招数很熟悉，我皱起眉举剑刺向一个个黑衣人，正在奋战之中，却听到小瑶的喊声：“小安，小心！”
我缓缓转身，却看到黑衣人早已在我面前，我瞥了眼少爷不死不休地战斗，还好少爷没事，我的嘴角微微上扬，还好受这一剑的人是我。只是，华，对不起了。
噗……
伴随着鲜血的流出，我能够清楚地感受到来自胸口的疼痛，比双肩更深刻的痛楚，我看着转身而来的华，微微皱眉，这样很危险……
只是没有想到，黑衣人像是没有满意一般，继续给了我一剑，我想，我的血已经流的差不多了吧？否则我为何会觉得全身发冷？
华最终还是抱住了快躺到地面的我。稍显迷茫之中，我似乎听到了黑衣人纷纷倒地的声音，吃着小瑶递给我的解药，我暗暗苦笑，现在的我不过是浪费解药罢了。
“黎。”华撕下里衣就要掩住我胸口鲜血的流出，只是不一会儿。她红色的衣服就全湿了。华看着毫无作用，紧紧地用所剩不多的力气抱着我，声音悲怆，两行清泪从她的眼角滚落下来。我努力举起手。为华抹了眼角的眼泪，可是刚抹完，泪水又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落了下来。有几滴滚烫的泪水落在我的指尖。
我呆愣了片刻，叹了一口气，哭吧。哭出来也许能够好受些：“对不起，陪不了你了。”听着我自己沙哑艰难的声音，我知道，我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生命力已经慢慢流逝。
华听到了我的声音，啜泣着说：“不会的，你一定会没事的。小瑶！小瑶！”还没喊完，华的泪水就更加汹涌了。连自己都骗不了，怎么骗得了我？
依稀能够看到小瑶在屠戮着黑衣人，看着她坚定的背影，看着她白色的衣衫被染上了一片片红色，我似乎有看见了儿时的她，弱小但是又坚定。
小瑶还是来了，探了下我的脉搏，把了下脉后，只是淡淡地从怀中掏出了一粒丹药递给我，让我吃下。
我摆摆手示意不用，小瑶以强硬地态度的态度塞进了我的嘴里，只说了一句：“留点时间多和小年说说话。”说完便转身不再回头，我看着华满眼期待的神情，无奈地只能浪费这味丹药了。
吞咽下丹药，我能够清晰看到华了，她的眼睛红透了，不断有泪水滚落，但很快被她擦拭，她就像一个忍不住哭泣，但是却怕泪水下看不清我的孩子，我用尽我的力气说：“华，不要哭。”
即使知道这样说没有用，但是看到她哭泣，我的心更痛了，和刚才的外伤完全不同程度的痛楚，我不等她说话就继续“以后，没有我的日子……记得要好好活下去……找一个对你好的男子……过一生……我们今生无缘……下辈子再做夫妻吧。”
对不起，昨天的誓言还在耳畔，我答应给你一个隆重的婚礼，可是现在我却要你嫁给别人；对不起，明明你的手腕上还戴着我昨夜送你的手镯，现在我却再也实践不了昨天的话；对不起，如果我有先见之明知道今天就是我命丧黄泉之期，我不会在昨天向你告白。
要埋怨，就埋怨我自己，早不说，晚不说，偏偏昨晚说，我们没有过任何幸福的日子，我就要离开……
“我会好好地过，你不要担心……”华哭丧着一张脸，却努力做出笑脸的模样，不好看，可是却那么让我印象深刻。
还好，你一直穿红衣，那我就不怕不知道你穿喜服时的模样，你当新娘时一定很好看，可是新郎不是我。
“嗯，帮我喊少爷过来。”我用尽最后的力气要见一面少爷，只有把华交给少爷，我才能够安心。
“好。”华将我抱得松了些，喊了声少爷，少爷独自一人走了过来，想必宣姑娘已经被安置回房休息了。
“小安。”少爷的声音总是一如既往得安定人心，我微微抬头看着少爷，有些狼狈，有些劳累，却依旧是我心中最完美的少爷，玉树临风。
“少爷，我任性地把华交给你了，看在我们主仆一场的份上，给她好日子。”我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
“我一定给小年最好的生活，你放心！”少爷的声音坚定又肯定。有少爷这句话，我就安心了。
全身的力气快失去了，没有一点力气，身体渐渐发冷，眼前朦胧一片，华的声音在耳畔久久不散，只是我却再也辨别不清她的话了，我似乎看见了很多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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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赌博输了家里所有的家当，娘亲病重没有钱治病，娘亲逝世后，不久爹因为欠债也被债主打得半死，不久，家里就仅剩下我一个人，我狼狈度日，过了不知道多久，知道听到一个清朗的声音。
“爹，我可以带那个男孩回家吗？”一个比我年纪更小的孩子天真地指着肮脏的我问一个衣着华丽高贵的男子。
“可以告诉爹爹为什么是他吗？”
“他穿得很狼狈，可是眼神很清澈，我喜欢眼睛干净的人。”男孩的声音很好听，募得，撞进了我的心坎。
竟然有人会从那么狼狈的身形中看出我的眼睛？当然，我没有拒绝男子的要求，也许，不管是什么日子都比我现在的日子要好吧？
接下来是如炼狱一般的日子，经过五年的非人折磨，我才终于被老爷认可，可以一直常伴少爷身边。
而那一年，也正是我见到华的年纪，我甚至能够清楚地记得我第一次见她的场景。
那一次，我犯了严重的错误，可是少爷却帮我揽了所有的责任，我问少爷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少爷只是淡淡地说，如果说是我做的，那么我只有死路一条，而如果是他，不会被责罚地很严重，这样收服一个仆人的心何乐而不为，我淡笑着没有接话，乖乖地跪在了书房门口。
我不知道跪了多久，有人来往，而唯一让我注意的是一个陌生的脚步声，我看着一双大红色的绣huā鞋站在我跟前停留了片刻的时候，知道今天来了一个我所不认识的人。
过了一会儿，那个绣huā鞋的主人又出现在了我面前，听到女孩的声音从我的头上传来：“喂，少爷喊你进去。”
我这才抬起头来，仔细地看了一眼这个陌生的女孩，比我小的年纪，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衣服，鲜艳耀眼，却意外地和她般配，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可以把红色穿得这么适合，不妖娆，不做作，自然得仿佛就是天生为红色而生的一般。
我没有看女孩的脸，只是看了看女孩的双眸，她也是少爷因为觉得眸子单纯而被要求伺候少爷的吗？意外之中的深沉，仿佛隔着一道墙壁，什么都看不透一般，很有杀手的感觉，也许是一个高手……
我站起身来，拍拍膝盖：“那进去吧。”我想我当时的语气一定很疏离，我不习惯和女子讲话，即使是一个比我年纪还小的女孩。
也许她的出现太过简单，又或许她的衣着过于鲜艳，让我总是容易忽视掉她，等到我终于想要抓住她的时候，却发现上苍根本没有给我这个机会。
为什么？上苍你要如此残忍？剥夺了我的一切。
意识渐渐被抽去，我感受到我被人抱起，我似乎感受到有内力渊源输送进我的身体，我想推辞，但是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股内力并不陌生，是小瑶的，那个唯一没有中毒的女子，那个我无意中在她儿时伸手帮助过的女孩……而那个小女孩，已经长大，已然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保护自己，帮助他人，而且公子会不惜一切保护她的吧，我也可以安心了。
对不起，我给大家添麻烦了。
对不起，以后再也不能保护。
对不起，我要先行离开了……
再见了，再也不再见的你们。
朦胧的意识中，我好像已经踏上了奈何桥的不归路，路途中，我似乎还能想起华戴上镯子时的模样，她一低头无限的娇羞，是我见过最珍贵的图景，只是，希望它不是你的负担，我爱你，所以希望你能幸福。
如果你能听到我的心声，请……忘记我……